“生了,生了。丁!”穩婆在內院高呼着。
皇宮之內,蔡公公小跑着進了南書房:“萬歲,白府弄璋之喜!”
此話出自詩經,男爲弄璋之喜,女爲弄瓦之喜!典出:《詩經?小雅?斯干》,“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之裳,載弄之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璋是好的玉石;瓦是紡車上的零件。
“明早發旨吧!”朱祁鈺將一份早就寫好的聖旨放在桌角。
不要輕視大明的御醫,他們可以用脈相摸出孕婦懷的是男還是女,出錯的機率低於百分之一。
朱祁鈺一定會加封的,因爲小呂宋的事情給白名鶴封的名目多,但卻沒有什麼非常實際的東西。所以給白名鶴的兒子賜名暉,這個字可是非同小可的一個字,放在其他的朝代還算是普通。
可以大明,卻是極不普通。
暉指陽光,亦泛指光輝,又義:日月周圍的光圈。所以讓暉這個詞變成極不普通,秀才給人取名會迴避這個字,大臣們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或者是侄子用這個字。
大明皇帝御筆,白名鶴的兒子名白英暉,授雲騎尉。給孫苑君公主的封號上加一個惠字。全稱是大明惠麗苑長公主,讓孫苑君的身份再提高了一級,並且給孫苑君的父親一個文勳的授,也給孫苑君家裡下泉村減免了一年的田賦。
給關中白氏,也有一些封賞,白名鶴的父親、母親、奶奶,還有死去的祖父都有封賞。
次日,聖旨分別在白崇遠家,白府雙重宣讀。
當聽到暉這個字的時候。白崇遠當場就暈倒了,白崇喜也是讀書人,只是有孫之喜讓他的腦袋還沒有運轉起來,也自然沒有思考這暉代表什麼意思,只是磕頭謝恩。叫人拿了賞錢給了宮裡傳旨的太監。
那小公公謝過禮錢,又帶着聖旨往白府去了。
聖旨會留在白府。
救醒了自己的二哥。白崇喜激動的手都在顫抖:“二哥,我們白家終於風光了。在咱們關中還在襁褓之中就有封賞,領俸祿的咱白家頭一份。”
“暉字,日月之光!”白崇遠只說這麼一句,白崇喜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感覺到冷汗從額頭就往下流。
“這是萬歲賜名?”白崇喜緊張的問着。
白崇遠搖了搖頭:“萬歲這是在告訴名鶴一個理。這個理說來也簡單,名鶴他要麼風光一世,我白家也會風光。名鶴要是倒了,我白家也就跟着不存在了。其餘的話二哥也不敢說。就是想都不敢想,此事以後不要再提了,也不用告訴名鶴。”
“名鶴難道想不到嗎?”
“名鶴能不能想到無所謂,重要的是我們關中白家會因名鶴而大興。如果名鶴有異心,沒有人能製得出他,卻不代表沒有人制不了白家。”白崇元有些無奈,感覺白家就象是人質一樣了。
白崇喜原本懸着心卻放下了,白名鶴怎麼可能會有異心呢?
同樣是接聖旨。還躺着牀上的孫苑君女先生之名不是白叫的,白崇遠可以想到的問題她怎麼可能想不到。這樣一個禁忌的字用在自己兒子身上,孫苑君很清楚這是一種恩,但白名鶴卻需要報恩的。
恩情最難還!
想了許久,孫苑君在手帕上用筆寫了幾個字:君恩重如山!
這五個字很快就傳到了大明皇帝朱祁鈺的書桌上,朱祁鈺很滿意,很顯然白名鶴夫婦兩人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麼是恩情。那麼,白名鶴如何報恩呢?
“萬歲爺,高麗世子與高麗王弟想來您這裡謝恩。”
“很好!”朱祁鈺品了一口茶,這來自福建的秋茶味道還真的很不錯。對於小小高麗來謝恩的事情,朱祁鈺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一個彈丸小邦罷了,只要老老實實聽話就好,其餘的都是小事。
蔡公公爲大明皇帝加上了熱水。
“這個暖壺真的不錯,好在你們重新制作了殼子,否則擺在這桌上還真是……”朱祁鈺實在沒辦法形容了,一個用竹子編成的,就是雕刻了些花,上了些顏色罷了,比起白名鶴爲幾顆珍珠下大功夫包裝比起來,這就是象是金子外面套着麻袋。
“萬歲,禮部尚書求見,或是爲了高麗的事情。”
“宣!”朱祁鈺拿起一本奏本,不動聲色的應了一句。
蔡公公出去後,楊寧與于謙竟然一起進來了,似乎是在宮門那裡遇到的。于謙現在的身份入宮不用提前請旨,有急事甚至可以把在夢裡的大明皇帝從牀上叫起來。可於謙平時還是按規矩遞牌子求見的,能這樣直接進來肯定有急事。
所以楊寧也不敢說讓于謙等自己出來再進書房。
而且他也不能在萬歲宣了自己之後,反倒不進書房,所以只能一起進來了。
“萬歲,臣有件急務。東廠與廣東都司分別送了文書到臣這裡,說的是一件事情。萬歲的家臣莫龍在棉南老島以西的海面上被人偷襲,死了三個手下,重傷六人。莫龍自己也傷了,需要臥牀一月。”
朱祁鈺的臉沉下來了,莫龍雖然是蠻夷,可名義是自己這個大明皇帝的家臣。
古話說的好,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東廠這邊的文書上寫的清楚,白名鶴第一時間已經接到了報告。他派出一批死士赴南洋打探消息,派人給莫龍送了信,告訴莫龍他會提供一切的物資,在情報確認之後,讓莫龍自己去報仇。”
聽於謙這麼一說,朱祁鈺問道:“愛卿的意思呢?”
“臣的意思是,要麼再推遲一些,放在明年再打不晚。南洋那邊是一個大戰略佈局,不能因爲報仇而亂了步子。要打,也不能是莫龍去。至少白名鶴要在近處坐鎮,這種遠洋海戰沒有一個可靠的總兵不是穩當的,而且掛帥的人選也應該是三大水師的頂尖人物,藍海、鄧海龍!”
朱祁鈺點點頭,于謙說的有理。
莫龍有什麼才華,他只是一個初學者罷了,要打海戰肯定是國戰級別了。
“還有就是,大明眼下的船隻不夠用。臣的意見是等。”于謙又說着。
“恩,愛卿所言有理。那麼莫龍這邊如何說?”
于謙來之前自然早就思考過的:“萬歲,白名鶴讓莫龍自己報仇。怕是把莫龍那隻船隊當成探路的斥候了,以臣的意思是,給莫龍修書一封,讓他知恥而後勇,好好養傷之後勤練自己部下船隊,南下作戰的時候許他一個先鋒!”
先鋒與斥候的區別大嗎?
至少在這個時候,朱祁鈺沒有聽出來有什麼區別。
“大蔡,代朕寫封信關心一下莫龍,寫罷後讓於少保參正一二。然後修書白名鶴,就說是朕的意思,瓦刺去年冬天沒有來,他是有功的。但朕還是希望瓦刺永遠別來的好,所以就直言,朕向他尋個主意!”
尋個主意,皇帝向臣子尋個主意?
沒有這種說法的,這說法的真實意思換成現代的話,就是逼白名鶴下狠心了。瓦刺這邊你要拿出實際的行動來,錢糧、兵器、兵源都已經足夠了。是你白名鶴勸着于謙別動手,再等幾年的,現在你要有個說法。
于謙身爲大明的臣子,土木堡之變是他心中的痛,京城保衛城他絲毫也沒有感覺到榮譽。讓人打到了大明的都城,這是恥辱呀!
以前,錢、糧、兵、械。樣樣不足,于謙想打也沒底氣。
白名鶴用銀山堆起了北防十三鎮,現在兵多糧足,士兵整日操練。雖比不上了之前的精銳,可卻是兵多,也都是些好兵,要真的打起來以現在的軍械配備,勝算極高。最重要的,沒有糧草不足之苦。
“萬歲,臣也想修書一封。臣的想法是,白名鶴收學生之事,短短几日時間,南北兩京無人不知,這也是一個籌碼。所以臣打算重兵哈密衛,把白名鶴學生的名額分兩個出來給忠順王!”忠順王,就是哈密當地的原蒙元投靠大明的部落首領。
聽到忠順王之後,朱祁鈺認爲于謙的提議很有意思呀。
楊寧此時也在一旁說道:“萬歲,自正統二年起,朝中對忠順王的支持越發的少了,特別是從兩年前開始更是少了,眼下不說瓦刺,只是亦裡把裡都對哈密衛虎視眈眈,很可能哈密衛隨時都會失去!”
哈密衛眼下有大明的士兵不足千人,哈密當地人也不過幾千人。
這一點力量還真的不夠看。
可失去了哈密的話,陝甘兩地就失去了大門,很容易被人直接入侵的。這損失就會更大,那麼哈密衛的如果光拿銀子往裡填,有多少都是一個無底洞。
朱祁鈺又看了看于謙,他明白于謙的想法了。
如果是守國門,用大明的士兵來守是一回事。但守財路的話,動用民間的力量來守,是一個非常高明的辦法,眼下只需要讓白名鶴作一些小小的犧牲,就可以輕易的調動民間的力量,在哈密衛那裡形成一個可靠的防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