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沒有回府,是因爲這兩天晚上要在夜間測試新一批的無線電報機。
有線電纜拉銅絲的已經初步成熟,水力的機器已經成功,但外部橡膠依然是原料不足,所以眼下只能等。而無線電報機,突破五百里這道坎絕對是牽動着行首院電業研究分院上上下下的心。
別說是行首院,深夜徐承宗、孫原貞這些大員都安靜的在等待着結果出來。
初測如果成功的話,下一步就是風雨天氣實測,然後就是投入量產。
“此神物,那怕是黃金等值,也是物超所值的。”徐承宗在給大明皇帝的奏本上就是這樣寫的,他全力支持白名鶴的神音計劃。而孫原貞的奏本上更是寫道:神音成,大明擴疆千里!
“還行!”白名鶴聽了一次發報的聲音。
“大人,用新的拉絲機整出更細更均勻的銅絲之後,一定會更好。”負責些項目的趕緊作了補充,他也聽到眼下有絲絲的雜音,而且今夜天氣極好,這要是遇到狂風暴雨呢,所以必須再一次提高精細程度。
“不管怎麼說,已經是作得極好了,賞吧。”徐承宗知道,這些人可以說日以繼夜的忙着,總算是有了一些成功。白名鶴心說也是,畢竟是已經成功的向前邁出了一大步,當下說道:“先發些賞銀,那些倭女給你們留了五百人,自己分配吧。放假五天。都去放鬆一下吧,接下來,就到了最後的關頭。”
沒錯。接下來就是實際的製造了,而且數量還不少呢。
另一邊,大明京城。
一副烏黑髮亮的棺材就擺了金濂的家門口,按常理說擺一口棺材在這裡,那絕對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可這棺材卻不同。
圍觀的人已經超過千人,連城衛軍都出去了。
金濂又一次咳血,可卻依然還是去了戶部辦公。他已經接到了白名鶴的信,而且還附上了一份大明皇帝的私信。金濂很清楚自己的時日不多了。很可能都撐不過一個月,御醫給的結論更慘。
已經讓金家準備後事了。
縱然是現在開始休養,也難以支撐夠三個月時間。
一副烏木的棺材,一副華夏自古只有帝皇纔有資格用的棺材就擺在金府的家門口。這不是大明皇帝的意思。更不是白名鶴的意思。這是金濂的意思,他不是炫耀,而是在向天下人展示大明皇帝之恩典。
這一副棺材不僅引來了許多百姓圍觀,更是引來了權貴,富商。
有人遠遠的看着,也在品評這副棺材。
這一副是來自小呂宋的烏木,而且還讓白名鶴的手下作了一些鬼,那就是人工增加了一些極細,用肉眼只能隱約看到的金線在表現。讓人一看就感覺象是金絲楠木的陰沉木。可白名鶴的手下也沒有開口解釋這種事情。
怎麼猜,那與製作這副棺材的人無關。
金濂被人擡到回府,就在府門前站着。他已經有資格享受免跪之禮了。
“聖旨下……”有太監開始念:“海司白名鶴上書,戶部尚書金濂爲大明嘔心瀝血,拖病體亦整日辛勞。但北征大業之後勤諸事非金公不可爲,特獻上烏木數方,懇請萬歲特例開恩,以彰施金公之忠義。”
聖旨竟然寫了這麼長。還把白名鶴的奏本也寫了進去,倒是極少見的。
接下來纔是朱祁鈺的話:“朕心愧疚。國之棟樑傷疾在身,朕卻有心無力,賞賜……”然後就是賞賜珍貴補品很多很多,派御醫每兩日問診一次等等,然後最後的高潮就是,賞賜烏木棺一副,加封伯爵。
烏木號稱萬年不朽之神木呀。
金濂的神情多了一份堅毅,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可就衝着白名鶴這份心意,大明皇帝的天恩,自己也會撐到最後一刻。
當下金濂接過聖旨:“臣謝聖恩,臣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棺材被擡進了院子,百姓們也被城衛軍要求讓開道路,一些重臣自然是有足夠的身份進入金濂家的。
棺材擺上正堂之上絕對不是什麼吉利事,可這一副卻能。
“金大人……”于謙想說什麼,可又被商輅制止了。
金濂說道:“於大人想說的老夫知道,這一副不是陰沉木。是來自小呂宋,樹高十丈,生長至少三百年的一種樹,按白名鶴信上所寫,天下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只是眼下能找到的這一棵大樹已經是最好的。”
金濂說的直白,這其實就不是陰沉木,也就是假貨。
“於大人呀,陰沉木作棺木,是極難尋得的。先皇也沒有找到足夠作一副棺木的原料,雖然此木不是陰沉木,卻也是極佳的木料,百年成材的木料也不是凡品。更重要的是,這是萬歲對臣子的恩典,能在這一朝爲臣,知足了。”
金濂說的肯切,連胡濙與高谷都有些動容。
他們的年齡也大了,更是不知道自己死後有沒有可能有這麼一副棺材。
這小呂宋烏木摸起來手感柔滑,還有一種淡淡的香味。
“好木料呀!”胡濙感慨了一句。
那怕這不是真正的陰沉木,這也是上等的好木料,屬於柿木類木料,還不是紅木類烏木,就是放在後世的現代,也是改天五大等級之中的一類材。當然,真正的一品黑檀是產自非洲的,那地方眼下是歐洲人的天下。
于謙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有句話,說了怕金大人您不高興。白名鶴應該上書勸您回家休養,而不是……”
金濂擺了擺手:“於大人,我與白名鶴雖然不算至交,可這次他知我心!”
“罷了,於某會親赴前線。”
這木頭是不是真的陰沉木,普通百姓看不出來,但是一等木匠卻能看出來。這板材是新木料,但無一例外的也承認這木料比大明眼下所知道的木料之中,也算是上等木料了,高於柏木。
特別是大明皇帝御賜,這份量就不同了。
一具烏木棺很快就成爲京城的一個熱鬧話題了。
別說是胡濙、高谷這些黃土都埋到脖子的人,就算是于謙都多少有些動心。而且於謙更是知道,如果白名鶴想要,這東西能拉來幾十萬尺方,只是白名鶴不願意罷了。木料的進口白名鶴有着嚴格的限制,什麼樣的木料暫時不許往大明運,這都是有規矩的。
南京城,負責在小呂宋的尋木料的來回報。
“大人,爲何不大量伐木,那裡幾十裡成片的大樹,其中幾乎全是上等烏木。”
白名鶴品着茶沒擡頭,一根手指晃了晃:“你錯了,第一這只是中等烏木,次等的再往南到了南洋,而真正的一等烏木距離大明至少三萬裡。再說第二個錯,你眼下砍伐了拉到大明,大明百姓還窮着呢,你賣給誰去。”
“先砍一些,總有些富商的!”白名鶴給了這些單獨辦事的屬下足夠的權力,所以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也是絕對有必要的,白名鶴也允許他們講出來。可不代表白名鶴就絲毫也不過問,聽這屬下說完,白名鶴笑着問道:“你可以賣一個天價對不對?”
“大人英明!”那屬下很肯定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白名鶴笑着繼續說道:“你糊塗,現在是天價,可用不了幾年你再大量的運進來,咱們海司還要名聲嗎?所以再緩一緩,等大明普通的富商就能花幾百兩銀子買一套烏木傢俱的時候,這纔是大生意。這也是我限制許多物件進入咱大明的原因,往長遠裡想。”
經白名鶴這麼一解釋,想通了立即就回答:“屬下想錯了,請大人責罰。”
白名鶴擺了擺手:“不罰你,你去碼頭監查處待上兩個月,再去了解一些各物件進關與出關的詳細情況,再結合你往南洋走的見聞。或許你會有什麼收穫,到時候我再派你去南洋就可以單獨作些大事。”
“謝大人,屬下告退。”施禮,後退三步才轉身出門。
不能不說,白名鶴對這些把命都交給自己的屬下還是很好的,些許小事絕對不會責罰。
看自己的屬下出門,白名鶴又搖了搖手上的鈴鐺,有隨從進來後白名鶴說道:“去船廠看看,聽說這次的新船造的很出色。”
“大人,夫人安排人帶話過來,說是您不能冷落了新人。”
啊!白名鶴愣了一下後說道:“安排一下,去玄武湖。派人去把王雨辰接過來。”
“大人,織田家的嫡長女?”那名隨從多嘴問了一句。
白名鶴愣了一下,顯然他幾乎就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點點頭:“你提醒的好,也叫上吧,就說是我給她們的接風宴,然後晚上一起看戲。來了兩天了,也不能過於冷落她們,你看着安排吧。”
“是!”這名隨從退着出門了,然後將門輕輕的關上了。
白馬閣內,可以說王雨辰感覺自己被冷落了,因爲住進來之後連白名鶴的面都沒有見上。雖然不限制自己行動,可這裡她不熟悉,而且各院都是自己單獨吃飯,她這邊顯得格外冷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