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黃昏,呼呼的北風颳過吹散了天空的烏雲,殘陽透過雲縫照射在大地上,氣候卻是更加的寒冷起來。
連續半日的坐堂,黃昏時分花百合才離開了百草堂。
一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客棧,糟老頭兒就已經焦急的等候,看着凍得瑟瑟發抖,雙手攏在衣袖之中的花百合,糟老頭連忙上前道:“哎呦,我的小百合,你這一出去就是半天,我都快擔心死了。”
花百合跺着腳,將雙手伸在嘴邊,一邊哈着熱氣,一邊走至火盆旁,開始烤起火來。
“這京城的天氣怎麼這麼冷?我在百花谷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麼冷的天兒。”花百合一邊烤着火一邊說道:“對了,死老頭你有沒有找到凌雲?”
糟老頭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道:“該找的地方我都找過了,不過這麼大的北京城,想找一個人可真不容易,找了一下午,連一點消息也沒有。”
說到這,糟老頭望向花百合道:“你呢?找到事做了沒有?”
“別提了,這北京城的藥鋪,盡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居然沒人肯要我坐堂,不過我在北大街找了一家百草堂的小藥鋪,暫時就先在那裡坐堂,等過段時間熟悉了之後再說。”
糟老頭捊着鬍鬚道:“嗯……不管在哪裡?只要找到事做就好,對了!那裡病人多嗎?”
花百合搖頭苦笑道:“等了大半天,連一個人都沒有,就連一些偶感風寒之人,也是全部跑到其他大藥鋪去醫治,根本就沒有一個病人肯來百草堂。”
糟老頭聽完後,一臉苦澀道:“既然沒有病人,不如明日就不要去了。”
花百合連忙搖頭道:“這怎麼行?要是明兒不去,豈不是被人看扁了嗎?我不但要去,而且還要讓其他的幾大藥鋪知道,我這顆夜明珠,到了哪裡都會放光。”
“可是……”
糟老頭還要說話,花百合就打斷了糟老頭的話道:“你不用再勸,我意已決,你明日繼續找人,我還就不信了,以我的醫術,居然沒人找我看病……”
次日,陽光明媚,強烈的陽光照射在雪中,刺得眼睛都睜不開。
下雪的時候,雖說寒冷,但還能抵抗得住,如今天氣轉晴,氣候卻是異常寒冷,比之昨日寒冷了數倍。
來來往往的行人,個個都是口中哈着白氣,更有一些走路的時候都是跺着腳走,當然花百合也不例外。
行至回春堂門口,就見門口圍着一羣人翹首觀望,花百合也是懷着好奇的心思,擠到了人羣之中。
花百合掂起腳,從人羣的縫隙中向着回春堂望去,只見地上放着一塊門板,門板上趟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臉色煞白,渾身鮮血淋淋這躺在門板之上奄奄一息。
地上跪着一個二十來歲的村婦,這麼寒冷的天兒,只是穿着一身粗布單衣,趴伏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掌櫃:“掌櫃的……求求您大發慈悲,救救奴家的夫君……奴家甘願當牛做馬來報掌櫃大恩……”
“砰砰砰……”
村婦一邊磕頭,一邊哭泣着哀求。
掌櫃蹲下身,幫着傷者號了號脈,搖頭嘆息道:“你就算求我也沒有用,你家夫君傷勢嚴重,而且失血過多,現在只不過是吊着最後一口氣,你還是回家準備後事吧!切莫在這裡耽擱時間。”
“嗚嗚……”
村婦絕望地哭泣起來,嗚嗚咽咽道:“娃他爹……嗚嗚……你就這麼走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麼活啊……啊嗯啊……嗯嗯……”
就再村婦哭泣不已,回春堂掌櫃正準備揮手趕人的時候,只聽門外有人喊道:“借過借過……讓讓……讓讓……”
掌櫃放眼望去,只見從人羣中擠出一人,而且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來過回春堂的花百合。
見花百合走了進來,掌櫃微微一笑,對着花百合抱拳道:“公子你怎麼來了?如今是否在百草堂坐堂?”
花百合一聽心道:“好個無恥之人,眼見病人已經奄奄一息,不想着趕緊救人,卻來挖苦姑奶奶,姑奶奶不給你點兒顏色看看,還真以爲姑奶奶好欺負。”
想到這兒,花百合蹲下身,給傷者號了號脈,撫摸着全身檢查了一下道:“病人乃是摔傷,左側肋骨斷裂三根,右小腿骨折,腹部被劃傷導致失血過多,但未曾傷到內臟,如果服用我們百草堂特製的(人蔘大補丸)(止血生肌散)(壯骨膏)最多也就三月,又是一個生龍活虎的漢子。”
“哈哈哈!”掌櫃大笑道:“笑話,你說的這些藥,老夫行醫多年,連聽都沒聽說過,一個小小的百草堂,連普通的傷寒治起來都費勁兒,居然還敢說能將他救活,今兒是天冷凍的耳朵不好使,還是怎麼着?”
花百合冷笑一聲站起身道:“你們回春堂救不了,我們白草堂能救,別說只是這樣的傷,就算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我也能將他認鬼門關拉出來。”
哪知村婦聽完了花百合的話,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以膝代步“噔噔蹬”行至花百合身前,雙手抱着花百合的小腿道:“求公子救救奴家的夫君,只要救了奴家的夫君,奴家願當牛做馬服侍公子……”
掌櫃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道:“你說你們百草堂能救,萬一要是救不了的話,那又該當如何?”
花百合卻是嘴角微微一翹道:“救不了便救不了,反正你們回春堂無法醫治的病人,救得了救不了關你屁事,有能耐你怎麼不救?”
“你……”
掌櫃氣的指着花百合你了半天,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知花百合,雙手攏進衣袖,轉身便向着回春堂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不想他死就趕快將人擡到百草堂。”
圍觀看熱鬧的人,還有病人家屬,幫忙擡病人的村民,包括回春堂掌櫃在內,爲了看熱鬧,紛紛上前幫忙,擡着傷者,跟在花百合身後,向着百草堂走去。
小石橋旁,百草堂,因爲氣候寒冷,平時也沒有什麼病人,掌櫃和他兒子直到這會兒,纔開始放門板。
將門板拆下後掌櫃來到大街上,扭轉身形活動了一下筋骨,正準備進百草堂之時,就見花白合攏着衣袖走了過來。
掌櫃微微一笑上前,對着花百合一拱手道:“我還以爲昨兒個一天過後你就不再來,沒想到你今天又來了。”
花百合也是微微一笑,對掌櫃一抱拳道:“從此以後我不但要來,我還要讓百草堂成爲全京城最大的一家藥鋪。”
掌櫃剛準備說話時,就看到一波人浩浩蕩蕩走來,爲首之人居然是回春堂的孫掌櫃。
本來百草堂就是一個小藥鋪,時常受到大藥鋪的打壓,所以百草堂的掌櫃,對回春堂的孫掌櫃沒有多少好感,也就沒有搭理孫掌櫃。
哪知孫掌櫃帶人走到百草堂門口,站住身形滿臉微笑,對着白草堂掌櫃一拱手道;“哎呀呀!曹掌櫃可真夠清閒的,正好,這有個病人,曹掌櫃來看看,順便也開開張。”
百草堂掌櫃面色一變道:“我這百草堂安靜,說明得病的人少,既然大家少有病痛,我曹藥罐就算清閒點兒,那我也樂意。”
“那是那是……”
……
就在兩人針尖對麥芒的時候,花百合對着曹藥罐道:“掌櫃的,有一個摔傷的病人傷勢嚴重,可回春堂自認無力挽救,眼看病人岌岌可危,他們回春堂沒有手段救人,那是他們學藝不精,既然他們學藝不精,我們來就便是。”
聽到這兒,曹藥罐臉色微微一變,走到病人身前,看了看病人蒼白的臉色,在替病人號了號脈,檢查了下傷口,來到花百合身旁,小聲嘀咕道:“我說小祖宗,這種病人回春堂都回天無力,我們拿什麼去救?”
花百合微微一笑,擺手道:“無妨,正好我有祖傳秘方,我自信可以救活他,若出現什麼差池,由我來擔責任。”
曹藥罐一聽心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算了,反正是一個將死之人,讓他試試也無妨,就連回春堂也救不活的人,我們就算無力迴天,也沒什麼事。”
想到這,曹藥罐苦笑道:“既如此,將人擡進去吧!”
衆人將病人擡進百草堂後,放到一張專供病人躺的牀上,曹藥罐父子倆搬來兩個火盆,放在病人牀邊,便和圍觀的人一起觀望着,看花百合到底是如何的妙手回春,不過衆人對花百合卻不抱有一絲的希望。
就在衆人翹首觀望下,花百合打開自己的小藥箱,從藥箱中取出幾根銀針,很利索地紮在病人傷口周圍,再從藥箱中拿出一顆鵪鶉蛋大小的藥丸,遞給曹藥罐道:“用開水化開,給病人服用。”
說完後,從藥箱中拿出一小瓶烈酒,用乾淨的白色棉布沾上酒水,給病人細細的擦拭傷口。
話說剪短,花百合在爲病人將傷口擦拭乾淨之後從小藥箱中拿出一瓶止血生肌散,敷在了傷口上,用乾淨的白布幫病人包紮好傷口。
幫助病人清理傷口敷藥,接骨,上夾板,喂病人吃藥,足足用去了半個時辰左右。
花百合處理傷口的熟練,讓孫掌櫃和曹藥罐這兩個內行,看完之後也是自嘆不如。
無論人能不能救活?對於花百合手法的熟練,讓孫掌櫃有些後悔起來。
望着已經忙碌完的花百合,孫掌櫃暗自心道:“早知道這小子有如此精湛的醫術和如此熟練的手法?我幹嘛要將他推給這個曹藥罐。”
不過,世間沒有早知道,有錢難買後悔藥,縱然此刻孫掌櫃在怎麼後悔那也是無濟於事。
看着花百合忙完,曹藥罐上前,看了看病人的臉色號了號脈,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病人脈搏暫時穩定,已經沒有了多大危險,如果注意調養的話,三兩個月應該可以康復。”
村婦聽曹藥罐如此說,知道自己男人的命是保住了,一激動,熱淚盈眶地跪倒在曹藥罐和花百合的身前,一個勁兒的磕頭道謝。
孫掌櫃面色陰沉,走上前伸手搭在病人的手腕上,號了號脈後眉頭緊皺道:“不可能,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神奇的藥,明明之前他已經脈搏逐漸變弱,可如今卻是穩定了下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花百合卻是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道:“孫掌櫃,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實勝於雄辯,你回春堂治不了的人,我們百草堂有的是辦法醫治!我之前就說過了,別說他這種傷,就是一隻腳踏進鬼門關的病人,我也能將他拽回來。”
孫掌櫃聽完後,牙關緊咬,老臉一紅,一甩袍袖便氣沖沖的離開了百草堂。
此刻的曹藥罐別提多高興了,因爲這一次,百草堂的名頭將會傳遍北京城,回春堂醫治不了的人,百草堂可以醫治。
曹藥罐對着在場的衆人拱手道:“諸位請回吧!想必各位也看到了,他回春堂醫治不了的病人,我們百草堂依然可以妙手回春,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
等衆人離開後,村婦再次跪倒在花百合面前,對着花百合哭泣道:“不知藥費是多少錢?奴家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湊齊了……”
花百合看着村婦衣衫單薄,而且處處打滿了補丁,顯然日子過得也不是多寬裕,搖搖頭苦笑道:“這位大嫂不用如此,些許藥費值不了幾個錢,你夫君的藥費,我給你免了,這段時日你夫君就留在這裡,我會隨時觀察他的傷勢。”
“多謝公子……”
將病人安排好之後,花百合便來到了大堂坐診,雖說此時的大堂看起來依舊安靜,但百草堂的事,在衆人出去之後一傳十,十傳百,已經傳了開來。
曹藥罐從櫃檯上拿着一個茶杯,提着一個茶壺,自己的兒子端着一小碟點心,來到了花百合坐診的桌前笑道:“我行醫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神奇的藥,不知這藥的配方?”
花百合聽完後微微一笑道:“實在是抱歉,此乃祖傳秘方,花某還未曾想過要將其公諸於世,如果真要遇到用這種藥的病人,藥丸我不會吝嗇,還望曹掌櫃海涵。”
曹藥罐雖說有些失望,但依舊滿臉微笑道:“無防!只要你能留在我們百草堂坐堂,曹某就已經知足了。”
雖然曹藥罐如此說,但在心裡卻是嘆息道:“唉!要是我有這樣起死回生的方子和如此精湛的醫術,百草堂怎麼可能會淪落到如此地步!我該如何才能將他留在百草堂不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