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挨着我坐下,頭髮蓋住了臉,曼妙的背影在我這看去十分誘人,內衣把她的身材包的和沒包一樣,“幹嘛要穿美體內衣”。
大喊着坐起來,一身肉色內衣還不如不穿,現在天熱不知道嗎!絲滑的美體內衣,靠近我腰,很容易擦槍走火的不知道嗎!
季秋全無睡意,和我嘮起家常來。
一聊才知道,季秋和艾曉華之間還有點恩怨,季秋原本有一個不錯的同省男同學,同屆的那個男生考入北大法學系,家境很好,男生長得也帥氣,兩人大一到大二都在一起很要好。可不知爲什麼,男生和季秋漸漸的疏遠,直到最近卻和艾曉華好上了。
真不知道該如何說,防火防盜防閨蜜這道理還用我講!
我對這些校園裡的花邊緋事不感興趣。直到季秋說她懷疑那都是艾曉華搞的鬼,根本不是男生對她變了心,季秋是偶然發現艾曉華一些東西才知道的。我纔對她說道:“好了快睡吧,緣這個東西是猴子的近親,別管那些神馬浮雲了,你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快睡吧。人生還是很美好的”。緣在緣散這種事,你現在不用在意,男孩女孩,成長期間都會改變,有些事該發生的,順其自然就好。
況且人家和你分手之後,和艾小華到一起,沒毛病,不要有什麼負擔。
“知道嗎?你很像他”季秋輕輕地說道。
‘噗通’我掉在地上,立刻站起來,對季秋說道:“知道我最恨什麼嗎?我最恨別人拿我當影子,你再認爲我是他,哼哼.......”。感情我的勸解你權當空氣,心裡原來是不捨。
“你怎麼樣?”季秋問道。
“猜”說完我躺下,不再和她說話,氣呼呼的坐着。心裡默唸,這時候你可別過來,哥我現在蓄勢待發,你那挺貴的美體內衣,頃刻間會成碎片的。
打開筆記本電腦連接數據線,桌面上亂七八糟,滿屏都是文件夾。真想問問她,你確定能找到你要用的東西嗎?還是貼身坐着,氣血一陣陣上涌,鎮定,正事要緊。
一連串照片打開,季秋首先說照片上的手套和地面不能出現,必須要經過裁剪。從紙張上看不出什麼,以往民間有過發現,這種麟紋祥雲,據說是清宮內府用料,應該是特製的。那種東西拿在手裡質感像是新錢,但是近些年在全國幾個大的文物市場上,冒出很多真假難辨的仿品。
“真假難辨!怎麼可能?”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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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呵呵一笑,在學古文的人眼裡,那種東西到手真假立辨。東西可以作假,但是文字做不了假,古人和今人講話的方式不一樣,不同時期都有不同的方式。我們常說的文言文,只是記錄筆法,同樣的事物,古人說和記錄也不同。
技術熟練,屏幕上小小的按鍵想不到是那麼有用的工具。只見鼠標拖着小剪子游走,選出一張最完整的照片,在屏幕上被剪的像個窗花,好在文字部分全部保留下來。
取下卡片收好,季秋又坐在窗臺上。我拿起遙控器,這破空調咋這麼老,我們現在需要降溫。季秋明天還有課,不能讓她上不了。
“你又幹什麼?”季秋躺下也要問這麼白癡的話。
“你快睡”我道:“我去洗手間緩解壓力”。
街道上的店鋪和繁華商業街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大學校園的生活環境真不錯。走馬觀花一樣看着來來往往的師生們,心裡真後悔學習不好沒考上大學。不過當了五年兵也不錯,至少我也愛國奉獻過。
季秋一路上都在給我講解着這是哪那是哪,這個樓是幹什麼的,那個是幹什麼的。絲毫不敢興趣,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要在人家下午工作的時間找到那個教授。
走到一座教學樓前,這個顏色的大樓一定有年頭了,青藍磚石必然是清末或者民國時期的建築。網上說北大的前身有些來歷,具體沒太多印象。一二層之間爬滿綠油油的‘爬牆虎’,本能的粘在樓前觀望,想感受一些知識的氣息。季秋以爲我在估算年代,拉着我走到一邊,一指大理石牌,上面就有教學樓的簡介。
走廊裡靜悄悄,禁止喧譁的大字尤其醒目,教書育人、書山有路之類的牌匾有好幾個,很大的一些展示欄裡,各個時期的名人照片,家喻戶曉的大師巨匠。並不留心這些,催促季秋快走,帶我上到三樓,先去她的一個同學那裡,必須將卡里的照片複印出來,然後帶我走上四樓辦公區。
當走到緩臺的時候,季秋告訴我教授姓姜,是女的,讓我叫她姜教授就行。
滿文在辛亥革命之後的民國時期遭到過禁止,現在會寫會說的人很少,在東北還有一些人會說,少數八旗的遺老能看懂,但那僅侷限於旗人。一直到現在東北還有不少自稱是滿族的阿哥格格什麼的。姜教授在學校裡是清史研究員,不能保證能看懂這些東西,但總會有收穫的。
輕輕地敲門,裡面傳來平和的聲音“請進”。姜教授坐在電腦前不知在忙着什麼,一看到季秋,立刻站起來微笑着說道:“小秋,是陳正居叫你來的嗎?”。
“不是,是我的朋友叫我幫忙,請您給看看這是什麼,您也知道,現在我們的課程很緊,所有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的”季秋道。
透過眼鏡能看到姜教授的眼角有幾條淺淺的魚尾紋,略顯白皙的臉上應該是擦過粉,儘管如此,還是能看得出來臉旁有輕微的皺紋,初看上去只有四十幾歲,實際上這很可能年近六十。環境使人的年齡不那麼明顯,長期在辦公室和教室裡,教授的頭髮和年輕人一樣烏黑,在腦後扎着簡單的髮髻。
衣着整潔,裙子和她的年齡不太相符,黑色的高跟鞋足以說明愛美是女人的天性,這和年齡無關。姜教授站在那裡,給人一種大方端莊的感覺,那種和藹可親的氣質比東家給人的感覺更有親和力。
姜教授轉頭對我說一聲‘你好’,我差點敬個軍禮,沒反應過來。
慌忙說道:“教授您好”。
與人溝通實在不是我的強項,不知道現在的表情在姜教授眼裡,算不算正常,反正我現在是啥也不會說。季秋遞過去複印好的照片,姜教授拿在手裡的同時,略帶吃驚的眼睛朝向我,手扶一下椅子準備坐下的同時,開口說道:“這叫老滿文,不同於那種早期的達海滿文,是滿族文字變革之前,在部落間使用的文字”。
身體坐下,姜教授也沒放下複印件,目光不時朝我看過來,臉上的表情寫滿驚訝。把紙放好,姜教授嘴裡說着複印出來的東西不行,有些細節表現不出來,紙上原來的龍鱗紋和祥雲,現在是一塊塊黑呼呼的斑。
“老滿文是在金文和蒙古文的基礎上演化而來的,很多地方和蒙古文很像,但也有很多不同。你們是剛剛印出來的吧?”。
心裡正在琢磨要不要接話,季秋說拿到手就是很髒的複製件,沒辦法只能再複製一次。姜教授立刻叫季秋幫忙,從書櫃上取資料。
目光不知道落哪,總不能隔着電腦去看教授的臉。書櫃上一排紫黑封皮的《史記.註解》就排出一米多遠,不用想也知道,價格肯定不菲。還有很多學者發表的論述,很好奇姜教授的書,怎麼都是名家的論證學習著作,並非原文。櫃子前的地上兩大盆花,長長的大葉子像苞米,有一盆我認識,是蟹爪蘭。
室內非常乾淨,地上一塵不染。姜教授讓我坐。
“你是在哪拍到的?”姜教授說話我沒聽清,更是沒反應過來該如何回答,慌忙走過去彎腰看桌上的複印件。
“也是別人所託”我急忙道。
季秋幫她打開皮面本字,姜教授在兩頁上面分開距離,寫下了幾個字。
當看到那幾個字的時候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面的幾段字分別是‘平西王、順龍鎖、翰海前都司’。
“額”沒控制住情緒,喉嚨不自覺發出聲音。急忙說道:“那姜教授您看這是什麼?”。
姜教授眨着眼睛看我半天,我不明白她的眼神裡是什麼用意。轉頭對季秋說道:“小秋怎麼不去找陳正居,他的學識比我要高”。
“陳教授有課”季秋道。
無法控制自己的心緒,抓在桌沿的雙手滲出了汗,抓得緊緊的。“清代的宮廷,只有一個叫‘硯管’的文案官職可以在這種專用紙上寫字,傳達皇帝的旨意。領旨的大臣在聖旨上寫字,只有一種情況,就是皇帝密旨。不用奏摺書寫回復,免去了審書院的審查,並且自己直接能回旨給皇帝”。
不用審書院審查的密旨,一般都是由內府發出,涉及軍機要務,這也是清朝太監無法專權的由來,內府掌握着一部分皇權。上面字體筆畫連貫有力,很可能出自年歲已高的內府大員。有些詞組之間的擡起頓筆,筆尖也在紙上,雖是老滿文,粗看上去很像錫伯文的書寫手法。
姜教授拿起筆,在寫字的紙上又寫下了‘臣遵旨’。相隔很遠又寫下‘隻身一人’。僅臣遵旨這三個字,封建社會君臣鐵律躍然紙上,這麼聽話的傢伙,回旨沒送出去。
寫完這幾個字,姜教授起身到鐵皮櫃裡拿出一個厚厚的本子。一看那本子的樣子,就知道這絕對不是發行版的東西。是教授多年研究的資料成果,自己做的詞典。姜教授坐下開始翻看,我和季秋沒說一句話,以防打擾了她。很多頁面看起來都很舊,但是很乾淨,簡單裝訂的線還能見到手工捆紮的細緻,封面上的‘詞典’兩個字還是手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