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人的雙腿盤坐,是滿盤的打法。在雙腿的中間有一個布包,幾個人噴完不明液體,小心地打開,我看到一些小物件,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一定是主人生前喜愛的東西。
張春來也不客氣,拿起一個銀白色的圓筒狀東西,樣子比一隻圓珠筆粗不了多少,據爲己有。我並不想拿這裡的東西,畢竟第一次和東家出來,況且還有蘇老鬼的人在,現在的形勢,應該撤了。我看向張春來,他點了一下頭,我轉身就上了水池的缺口,爬上了水池。
身後的水池裡只能看到一些晃動的光束,雙腳已經踩上了鬼頭翻,機簧橋上的繩子遙遙在望。東家和蘇老鬼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而且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也不該我問。只想儘快去上面石室,那裡可以隨便挑。
雨,下得淅淅瀝瀝的,風吹在臉上感覺很舒服。顧不上疲憊,在山坡上飛奔起來,身後張春來追幾步一停,停下就哈哈大笑,笑完然後再追。這個狀態從石室開始,一路追到山坡上。飛奔的我速度依然不減,因爲細雨中的空氣格外的新鮮。
蘇老鬼這個人一出現就喊打喊殺的,走的時候非要請東家和青鳥喝頓酒。四川敘雲縣這裡是名酒瀘州老窖的故鄉,他們說什麼也要喝一頓。張春來着急回北京有事,我也好和季秋多聯絡一下感情,不過我看她‘執拗’的不太上道。
張春來對我說了一些關於兩個老傢伙的事。早年蘇文和東家是一起上山下鄉的夥伴,後來東家77年考上了大學,蘇老鬼去了天津發展。大概是十幾年前蘇老鬼找到東家,說出了合作的念頭,被東家拒絕。還有一些小插曲把這兩個老傢伙的關係搞得很複雜,原因估計就是那個叫土肥的。具體細節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個大概。
古玩市場,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可以隨便出貨的。這裡面‘幌’太大,下地的人在這一行裡,站不住腳的,老話講,必須要有個‘站樁’的才行。
帶出來的東西只有那個羊頭酒杯算是高價,不過我看那兩個老頭子對我們沒一句實話。說什麼這個酒杯是一件仿品,我國曾經在意大利展出過一些隋唐時期的重要文物,其中就有一件和這個差不多的,名叫‘金鼻羊頭犀角酒杯’。那個材質是犀角的,比我的要值錢的多。淨是屁話,我的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你和我說那麼多幹嘛!
張春來還真沒騙我,不是老東西不知道行情,而是人家就是吃這碗飯的,價格壓得死死的。人家認準了你不敢承認在哪淘出來的,所以就說你是仿品,其實雙方心裡都知道,這是土裡出來的新貨。
兩個綠獅子也不小心打壞了一個,張春來說是因爲瓷器長期在地下會使質地變得較爲脆弱,不管原來胎質如何,都是會變得易碎。張春來也是無可奈何,有機會帶一些‘轉換劑’進鬥,那些都是國外來的東西,能起到一定的保護古物的作用,那些化學藥劑分用途有好多種,瓷器和木質文物。還有金屬物件都匹配不同的藥劑,所以帶一兩種不當事,只是那些化學藥劑的價格,貴得嚇死人。美國人爲了保護方尖塔而研發的用在石頭上的藥水,全世界獨一無二。
可惜了,要是一雙還能有點看頭。
手裡剩下的小獅子,綠油油的可愛樣子,真有點心疼,都是我的錯,沒照顧好你們。
“拿我們當賣破爛兒的呢!”我憤憤的喊着。
張春來把我拉出了屋外,這地方不能和人家爭吵,大家都知道一點對方的底細,只不過都不會說破而已,所以不要發火。重要的是,買賣就是買賣,價格可以談。
張春來有氣無力的說道:“還是拿給李先生賣吧,他有好的買家”。
三彩馬算是廢了,啥都不是,這東西現在的高仿比土裡倒出來的都像真的。張春來說三彩賣好了能賣幾個錢兒,賣不好還不如廢鐵值錢,都承認這是瓷器裡的珍品,但必須有獨特意義的才能上價,普普通通的破馬,放人家店裡都嫌礙事。
在潘家園溜達了大半天,下午3點了才吃飯。我們兩個找了一家不算太大的麪館,這裡各種面都有,張春來喜歡老北京風味的炸醬麪,我喜歡涼拌着吃,但是不能放醬。爭論半天才點好,邊吃邊聊一些東家的事。
東家在去四川之前有一段時間總是感覺有人在跟蹤他,甚至還跟蹤到了校園,不過以青鳥的實力在北京還不能有什麼危險。四川一行,照發展過程來看,東家可是一出北京,蘇老鬼就知道,他自己的話也是這麼說的。從這件事來看,盯着東家的人是蘇老鬼無疑。但是我考慮的角度不是這樣,蘇老鬼盯着陳東家,從北京開始一直盯到四川,多年之前一個叫土肥的人死因不明,此事夾在兩人中間,這恩怨也太久了,蘇老鬼要是尋仇,早該動手的。
張春來的心思也不放在這上面,總之他不想過多的參與那些老傢伙的事,只要不影響他就好。
反正這事過去了,我也懶得費心思思考這些問題,只做好心理準備,不要被老傢伙們的恩怨給捲進去。
“老闆,這個大瓷馬就送給你了”我對這家麪館的小老闆說道。
“噗.....”。
一家不太大的小旅館,我們在二樓定了一間房,都住了3天了,東西還是沒有出手。兩張單人牀,還好屋裡有獨立的衛生間,洗了個冰冰涼纔出來,身上的暑氣去掉了大半。張春來躺在牀上,無精打采的望着天花板說道:“晚上東家叫咱們兩個吃飯,大概會有好吃的!”。
我說道:“你不是說你要去一趟上海嗎?是不是想吃完了這頓再去”。
“就是啊”張春來道:“就等吃完了再去,明天早上走,這期間你不要亂走,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嗎?東家要是問你的事,你最好如實的說,不要隱瞞什麼,季秋和小華在山上和你聊天,我看不像是東家在試你,你想隱瞞的話,你我都會有麻煩”。
“啊”我回了一聲。
就那兩個小妮子的聊天方式也算是試探的話,小孩子也能幹這活兒。不過照我的預測,那天若是我誇誇其談,沒準真就露餡,要是一問三不知,更難說會有什麼變數,畢竟東家說了算不是。自己家進了新人,要探問一些情況,這無可厚非。但是我摸不清問題出在哪!總覺得有事。
“劉宏,有些事不是我不告訴,而是我怕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在和東家還有李先生之間,一個小的表情或者一句無意的話,都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誤會,現在我們本家裡面,人和人關係很複雜”。
“嗷!”我回答道:“我會處理好的”。
張春來也有個人計劃,琢磨着換幾家買家,現在‘放貨’真不容易,搞得跟批發似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成本夠不上不說,還往裡搭錢。聽說鬼市那邊有幾個買主不錯,關鍵是沒去過”張春來道。
剛盤腿坐上牀邊,張春來突然起身坐起來,兩眼刀一樣的眼神看着門口。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爲什麼如此緊張,就聽到門口傳來了三聲輕微的敲門聲,一個聲音不大但很甜美的女孩聲音傳進來:“請問,是陳教授的人嗎?”。
張春來迅速的站起撩了一下窗簾,是想看看外面有沒有退路。我也一腳把鞋子蹬上,走過去準備開門。右手背在身後,手裡是一把水果刀。
門外的女孩也就20出頭,身材勻稱高挑,一頭長髮披在身後,臉上多少有些乾裂,一點化妝品都沒有,雙眼略微有些血絲。看得出來最近一段時間她的生活很緊張,臉上沒有化妝打理好,而且還缺少休息。門開着,我的右手在身後,用無神的眼睛看着這個小女孩。冷冷的說:“小妹妹,你找誰啊?”。
“我,我....”看着她吱唔不清的舉止,不知是她不知道怎麼說還是害怕我們。
小來從我身後走過來,說道:“進來吧,你是自己來的吧”。
我知道張春來的聽力異於常人,走廊裡有沒有人他能聽得出來。關上門站在門後,這個小姑娘臉上有些驚慌。
張春來道:“坐下吧,不用怕,看來你知道我們是誰的人,我們不會害你的,有什麼事慢慢說”。
稍微平復一下緊張的心情,這個小姑娘坐下來,說道:“我知道你們是陳教授的人,不過我不認識陳教授,我也知道在你們面前,我說錯一句話你們都會要了我的命,可是我還是有事情求你們,是那個大姐告訴我這麼說的”。
這話不假,她要是有什麼舉動可疑,我們不會手軟的。土賊平時是不會漏掉一點行蹤的,就連住旅館都是用的假身份證,像這樣被人找上門來,本身就不是平常事,張春來現在還能從容應對,比我強多了。不過她說的事情讓我有些心驚,什麼大姐?指引她找上門來,這裡面牽扯的問題很多。
張春來讓她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
小姑娘鎮定一下心情說道:“我叫王宇,我家是天津的,去年剛剛大專畢業,我來這裡是爲了找我的媽媽”。
張春來瞪着眼睛聽着王宇說她的家事。他有父母血海深仇仇的原因,所以對這些母子失散的事情尤爲同情。張春來問道:“你剛纔說的大姐是怎麼回事?她是從哪來的?”。
王宇說道:“這個還要從頭說起,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從哪來。不過我看她很瞭解我的一切似的,所以我寧可相信她。因爲她至少還對我有一些幫助”。
“嗷”張春來淡淡的說了一句:“別急,那就慢慢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