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敲山震虎

一日,曹師雄通知諸將到寨內大廳議事,不一會兒,徐唐莒、蓋洪、費傳古、劉鶯、常宏、王玫、葉翔、段猛等人來到寨內大廳。

曹師雄說道:“如今第五寨兵員充足,士氣高漲,雖說實力不如在洪州出征時那樣強大,但完全有能力攻城掠地了。我想出動主力攻打浙東,先拿下越州,那裡錢糧極多,對我軍在全浙發展壯大極爲重要,大家議議吧,呵呵!”

衆人默然不語,在分析此事的可行性。良久,費傳古開口道:“從千里崗到越州,要經過不少山川河流,地形複雜,如果準備不足,貿然長途奔襲,一旦失利,則全軍危矣!”

蓋洪點點頭:“費先生所言極是,要打越州,首先要渡過東陽江,拿下蘭溪。根據探馬報告,蘭溪一帶,唐軍雖然不多,但土團很多,其中有一個土團頭目,名叫鍾離威,此人心狠手辣,狡詐多變,手下兵將有一萬多人,長子鍾離龍,次子鍾離虎,武術教頭餘蒙,此三人均有萬夫不當之勇,很難對付!”

徐唐莒站起身來,慷慨陳辭:“爲了保證義軍主力順利東進,攻取越州,我願率一旅之師,做開路先鋒,先掃平鍾離威的巢穴,解除後顧之憂!”

曹師雄擺了擺手:“唐莒先前征戰,十分辛勞,這次就率軍守衛山寨吧。此番兵進浙東,我是鐵了心要會一會浙東的唐軍,聽說董昌的八都軍挺厲害,我這回啊,就是要把這八都軍打趴下,讓董昌知道俺曹師雄的厲害!”

王玫說道:“曹寨主此番定要親自出馬,一定要挑選精兵強將,才能應付大仗惡仗!”

費傳古見曹師雄出兵態度堅決,已不可更改,只好輕嘆一口氣,合上羽扇,不再發言。

曹師雄見無異議了,就亮開嗓門道:“既然弟兄們沒有異議了,那師雄就宣佈這次攻打浙東的部署了!我、蓋洪、常宏、王玫、葉翔、段猛率領五萬精兵先取蘭溪,再打諸暨,然後拿下越州,打開浙東局面。唐莒、費先生、劉鶯率領三萬餘人駐守千里崗,拖住浙西唐軍,策應主力行動。我們這次戰略行動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拿下全浙,爲大齊平定江南立下奇功!”

散會後,曹師雄點了五萬精兵,離寨東進,渡過東陽江,直取蘭溪。蘭溪唐兵只有三四千人,根本不是義軍對手,被殺得一敗塗地,大多潰逃,義軍順利佔領蘭溪。

敗逃唐兵很多進入鍾離威所控制的區域,在蘭溪東面,不少村莊屬於鍾離威的地盤。鍾離威經營多年,憑藉自己的土團武裝,一步步做大,成了蘭溪一帶一支強大的武裝力量,就連官府也畏懼他三分。

鍾離威從唐兵嘴裡知道了曹師雄率軍東進後,連忙召來鍾離龍、鍾離虎、餘蒙等人商議軍情。

鍾離虎拍着胸脯:“爹爹,請讓虎兒領一彪人馬,前去迎戰曹師雄。聽說曹師雄是黃巢賊寇的悍將,我就不信,不能打敗他!”

“龍兒也要領兵去會會曹師雄!”鍾離龍嚷道。

餘蒙說道:“曹師雄、蓋洪、常宏等賊將作戰經驗豐富,所到之處,官軍無不損兵折將,雖說我們手裡有一二萬人馬,可未必是曹師雄賊寇的對手。我看還是遣使言和,放曹師雄的兵馬過境吧!”

“放賊寇過境?!你怎麼說這樣的話?長賊寇志氣,滅自家威風?!”鍾離虎大叫道。

鍾離威長嘆一聲:“我們和黃巢賊寇,從未交過手,也沒有什麼恩怨。但我們是大唐的臣民,我們的土團隸屬於大唐的武裝建制。賊寇過境,我們只能抗拒,如果我們不進行阻擊,朝廷怪罪下來,是擔當不起的!所以我認爲還是立足於打。我看這樣,龍兒虎兒率三千人馬到金華山的交通要道安營紮寨,我和餘教頭率領大軍隨後接應。”

曹師雄率領大軍離開蘭溪,繼續東進,很快到了金華山一帶。安營完畢,曹師雄派出幾路探馬,到前面偵察。不久,探馬三三二二回來了,說金華山南側發現了土團兵馬,領兵的是鍾離龍、鍾離虎兄弟倆,他倆口出狂言,要好好教訓一下曹師雄,絕不讓“賊寇”通過金華山!

曹師雄大怒,綽起熟銅棍,翻身上馬,就要前往金華山唐營廝殺。蓋洪連忙拉住曹師雄的手臂,勸解道:“師雄哥,不可魯莽啊!我們和土團從未交過手,不知人家的兵力強弱。我看這樣,先派常宏、王玫領兵五千,前去會會鍾離兄弟,你率兵一萬隨後接應。我和葉翔、段猛率領其餘兵馬負責打援,把守住各個隘口,使鍾離威、餘蒙不能救援鍾離龍、鍾離虎,如此定獲全勝!”

“蓋洪兄弟這個打法不錯,那就這樣辦吧!”曹師雄經蓋洪這樣一提醒,情緒也平穩下來了。曹師雄撥給常宏、王玫五千人馬,和鍾離龍、鍾離虎對壘。

常宏、王玫接到命令後,點齊了五千人馬,直奔九華山南側,義軍旌旗招展,繡帶飄揚,金鼓大作,喊聲震天,早驚動了鍾離龍、鍾離虎,兄弟倆不假思索,點了二千人馬,殺出營寨,留下一千人馬守寨。

二陣對圓,鍾離龍按轡大叫:“黃巢賊寇,膽大包天!竟敢派曹師雄侵我疆界,今番定要殺你們片甲不留!”

鍾離虎喝道:“哪個是曹師雄?有種的給我出來,我要和曹師雄單挑!”

常宏哈哈大笑:“你倆沒有資格和曹寨主對陣,我常宏對付你倆足夠了!你倆就是鍾離兄弟吧,我們素無恩怨,我奉勸你倆讓開通道,讓義師過去。如果執迷不悟,頑抗到底,那就休怪我們手下無情!”

王玫喊道:“你們土團,在浙閩一帶,戰力不錯,但肯定不是大齊雄師的對手。現在收兵回老巢,爲時未晚,倘若不聽我們好言相勸,非要與大齊刀兵相見,那我們就要把你們消滅乾淨!”

鍾離兄弟大怒,雙雙飛馬而出,鍾離龍揮舞金頂開山鉞,大叫着向常宏殺來,鍾離虎挺四棱虎頭槊,來鬥王玫。

常宏、王玫各執兵器,搶出陣來與鍾離兄弟捉對兒廝殺,但見戰馬盤旋嘶鳴,四將各逞平生之武技,捨命搏殺。常宏的虎頭雙鉤,耍得如急風驟雨,鉤鉤索命;鍾離龍使開金頂開山鋮,似巨蟒翻騰,招招毒辣。鍾離虎與王玫,也殺得難分難解,令人眼花繚亂。

鍾離龍急於求勝,使出絕技“龍吞四澤”,金頂開山鋮在常宏面前抖了幾下,突然砸向常宏的馬頭。常宏見鍾離龍來勢兇猛,要砸馬頭,連忙一提馬繮繩,向旁邊急閃,豹花馬跟隨常宏作戰多年,極通人性,戰場應變能力相當強,當即配合主人,馬蹄直立,騰空而起,從鍾離龍身邊躍過!

真是眼晴一眨,老母雞變鴨,一剎那的工夫,鍾離龍絕技落空,反而露出後背,處於常宏的攻擊之下。常宏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環眼圓睜,怒吼一聲,使出絕技“橫掃魔背”,虎頭雙鉤同時掃向鍾離龍後背,鍾離龍哪裡躲得過這閃電般的一擊,後背頓時被常宏雙鉤打中,慘叫一聲,口吐鮮血,跌落馬下。

鍾離虎大驚,稍一走神,被王玫覷準空檔,揮動亮銀燕翅钂,一鏜剌落馬下。鍾離兄弟所帶土團兵將,見主將雙雙落馬,頓時潰散。常宏、王玫麾軍掩殺,殺得土團兵將哭爹叫娘,呼兄喚弟,一敗塗地。

殘兵逃到鍾離威那裡,哭訴戰情,鍾離威聽了,肝膽俱裂,痛不欲生,不聽餘蒙勸阻,執意出兵找曹師雄拼命。半路上恰好遇到曹師雄的兵馬,鍾離威睜着血紅的眼睛吼道:“曹師雄,天殺的反賊!還我龍兒虎兒!”說罷,揮刀直取曹師雄。二將大戰,未及十合,曹師雄賣個破綻,一棍擊中鍾離威的天靈蓋,打得鍾離威腦漿迸裂,眼珠突出,死於非命。

餘蒙提兵來救,早被蓋洪率領大批人馬截住,雙方混戰一場,土團兵馬折損大半,餘蒙死戰得脫,盔歪甲斜,只帶了幾百殘兵,狼狽地逃到諸暨,向唐將黃碣訴說戰敗經過。

曹師雄在金華山大破鍾離威土團,從鍾離威老巢得到的戰利品不計其數。義軍誅殺鍾離父子,敲山震虎,遠近土團聞之色變,紛紛遣使到義軍大營求和,還送上了豐厚的錢物。曹師雄將所得之錢物全部發給義軍將士,義軍威名震動浙閩。

義勝軍節度使董昌驚聞曹師雄提兵來取浙東,一路之上奪關斬將,唐軍望風而逃,連鍾離威這樣強大的土團也被消滅殆盡,不禁憂心忡忡。董昌思慮再三,急召心腹大將錢鏐到杭州府衙商議軍機。

錢鏐此時駐軍臨安,接到董昌的手令,不敢耽誤時間,馬上備了快馬,帶了幾十個親兵,直奔杭州而來。

錢鏐一行到達杭州西城時,已是半夜時分,親兵大叫開門,守軍見是錢鏐,連忙打開城門。

錢鏐來到府衙,向守門衙役講了情況,衙役連忙通知了董昌衛兵,衛兵只好喊醒了熟睡中的董昌。董昌想不到錢鏐來得這麼快,連忙披衣起身,董妻在一旁嬌聲說道:“夫君,這麼晚了,讓錢鏐先去館驛休息,明天再議吧!好不好嘛?”

說完,二手勾住董昌的脖頸不放。

董昌一揮手,推開董妻,低聲喝道:“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軍機?孫子云‘兵貴神速’,我們休息,可曹師雄賊寇日夜兼程向我們殺來!”

錢鏐看到董昌穿着睡衣來到府衙見他,很是感動,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大哥,曹師雄賊寇現在什麼位置?我願率一支勁旅,前去會會曹師雄!”

董昌點點頭,用力拍了拍錢鏐結實的肩膀,徐徐說道:“賢弟,我相信你的帶兵能力,曹師雄這次傾其主力而出,犯我浙東,要對付曹師雄,看來要動用八都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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