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和种師道各自感嘆。
我是從後世中回來的人,大宋有這麼多的忠臣良將,爲什麼會給女真族滅國呢?憑呂惠卿的大才,只不過是因爲以武官身份屢次得罪朝中宰輔,最後不得鬱鬱而終。
而种師道感嘆的是自己這名手下愛將終於有了出頭之日,不過以呂惠卿的才華和性格,如果不加以磨練,恐怕會在大宋和西夏邊境掀起腥風血雨,西夏人心目中的天殺星,軍中有名的戰爭瘋子,對於有如此聲譽的戰將,种師道真的不知該如何作想。
我和种師道都想不通,是什麼使呂惠卿從一名文官成爲如此聲名大振的武將,也許呂惠卿是天生的將才,幸好在朝中不得志,給朝臣們數次聯合貶到西北,要不然誰知道他有這種軍事天才呢。
對於皇上後面的那句話,种師道可不敢接下去說,要不然不知何時給韓忠彥知道了,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了,還是小心謹慎一點好些。雖然自己現在得皇上寵信,畢竟韓忠彥是當朝宰相啊:“皇上,微臣看來,以呂惠卿的才能,相信西北局勢一定會蒸蒸日上,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用不了多少年,宋夏邊境就可以安定。”
我點點頭,示意种師道繼續說下去。
“呂惠卿不但看到了騎兵在這個時候的作用,而且一針見血的指出宋夏戰爭的實質,怪不得每次戰爭一旦宋軍越過熙河一帶,西夏人即開始議和,原來是熙河以上則是西夏人的馬場,一旦爲大宋攻佔,則西夏進退維谷,離亡國不遠矣。”
“宋夏兩國對峙七十多年來,每次戰爭都是在那一帶膠着,幸好在神宗王安石時代熙河爲我宋將王韶豪奪巧取,所以近二十年來每次戰爭都是大宋佔了上風,其實是熙河之利也。”
我靜靜的聽着种師道的分析,心中早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宋夏之間的戰爭,情形和种師道說的是一模一樣,不過今天聽了鄭貴妃的一番話,我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種愛卿說得不錯,朕也是聽聞呂惠卿的一席話後對我宋夏邊境有了新的認識和部署,不過朕也聽聞呂惠卿好戰,如果一昧出擊,此非大宋之福也。”
种師道心中笑了,皇上果然是雄才大略,朱武啊朱武,你也太小看陛下了,看來大家都是杞人憂天罷。想着,种師道有些不由走神,心中大樂。
“種卿家在想些什麼呢,看你好象很欣慰樣子。”
种師道一驚,忙跪下道:“請陛下恕罪,微臣一時走神,只是想起剛纔朱武先生說的話,他要微臣轉告皇上,希望皇上小心行事,以免適得其反,對西夏不可逼得太急,一口吃不下一個大胖子,何況這大胖子旁邊還有一個強盜在虎視眈眈,白白讓人拾了漁翁之利。朱先生對西北局勢看得很準,也說得不錯,我正要想該如何去勸諫皇上,想不到皇上和朱先生是一樣的心思,這就不用微臣費心了,臣是爲皇上在高興啊。”
“起來吧,朕不怪你。”
种師道起來正要說話,廳外卻是有說話聲傳來,原來是種浩這小子回來了。
種浩、沈氏兄妹、劉氏兄弟一行五人正有說有笑的往後廳走來,眼尖的種浩一眼瞧見我和种師道在廳中,一陣大驚,我拿眼示意種浩,種浩馬上心神意會,向我一拱手道:“種浩參見陸老爺。”
而沈氏兄妹卻忙不迭的跪下道:“沈揭、沈小蝶謝過陸老爺的援手之恩。”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兩位起來吧。”
對於我來說,其實真的是舉手之勞,不過,對於沈氏兄妹來說,卻不吝於是救命之恩,因爲這件事一旦無法解決,以沈揭的仕子身份給一王府家奴欺負,傳了出去那還不給天下士大夫笑話,沈揭的一生可就給毀了。
劉光世、劉光國兄弟也向前給我施禮。
種家父子知道我的身份,站在一旁不敢先說話,而沈氏兄妹、劉氏兄弟見種氏父子在一旁畢恭畢敬的立着,知道眼前的陸老爺定非常人可比,倒也識趣,也不敢說話。
我見場面的些尷尬了,忙向种師道說:“我說種尚書啊,你還不招呼他們坐下,難道這就是你尚書府的待客之道嗎?”
种師道聞言,如釋重負,忙招呼他們四人坐下,自己也沾點光,可以在皇上面前坐下說話。
种師道作爲主人,雖然他明白皇上已經認識了他們四人,但在禮節上他還是要爲皇上介紹一番的:“老爺,他們兄妹便是寧國公沈括的孫子沈揭、孫女沈小蝶,這沈小蝶也是我的義女。那邊兩位就是西北劉延慶將軍的兩個虎子劉光國、劉光世。”
种師道一邊介紹,他們四人各自站了起來,再向我施禮致意。關於認沈小蝶爲義女之事,种師道是臨時起意,那天晚上他琢磨了一天晚上,知道要是皇上有些意思的話,自己可以憑此父女關係建立良好的君臣關係,萬一沒有那層意思,憑沈家在兩湖的人際網和實力,那也是有益無害的,況且自己見種浩小子整天的看着沈小蝶,看來是有點喜歡她了,以此約束他們。
第二天,种師道把自己的分析說給種浩聽,種浩一聽皇上有喜歡沈小蝶的意思,心中大吃一驚,就算父親不認沈小蝶爲女,自己也不敢再打沈小蝶的主意啊,何況自己和李綱把皇上視爲天人,發誓要努力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的。
而沈小蝶聽說是种師道認自己爲義女,那心中自然是千願萬願的,豈有推脫之理。在西北軍中,說起種大帥,那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而且現在種大帥在京中手握權柄,要是認了這樣一個父親,以後自己家中多了強大的靠山,就多了從西北迴京的希望,而且還可以爲哥哥的事情出一點力,那何樂而不爲呢。
因此雙方一拍即合下,由沈小蝶稟報了哥哥,沈揭喜出望外,就由他作主把認親一事就定了下來。
“這是京師的陸老爺,你們見過的。”
我微微向他們頷首。
种師道的措詞相當含蓄,他和種浩稱我爲老爺,而向沈、劉四人介紹時則是京師陸老爺,分得清清楚楚,可就不知他們四人是否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