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窩闊臺大汗的竟思”城下汪世顯此時尚不知危險就要來臨,勿自得意洋洋地朝着城頭高聲喊道:“倘若鄭置使肯交出釣魚城,大汗立時便封大人爲萬夫長,同時依舊讓置使大人統領西川。所謂識時務者爲……”
“放……”乘着汪世顯尚爲察覺之際,我一聲令下,負責打旗號的軍士便立時向後猛揮手中的小旗。
咯吱陣響,二十餘枚石彈越過高聳的外城,跨過目瞪口呆的怯薛軍軍士,帶着呼呼風聲朝大驚失色的汪世顯飛去。馬嘶聲傳來,情急之下,汪世顯慌忙手腳並用地策馬往前衝,他此舉顯然是意在逃出石彈的攻擊範圍。
拋石機不比現代的大炮,其石彈的速度慢不說,彈道亦是一個開口較小的拋物線,是以石彈走完那直線爲三百餘步距離的時間,本以足夠讓汪世顯逃出這個打擊範圍,不過他錯就錯在騎着戰馬出來。
又是一聲馬嘶劃過整個魚城的天空,只不過這一聲,卻是它與這個世界告別的最後慘嘶。
“喝……喝……”
望着十餘名蒙古軍士慌慌張張地將不知死活的汪世顯擡了下去,城頭之上的水師軍士不由發出了陣陣歡呼之聲。
汪世顯果然不愧爲一代名將,我嘆了一口氣,他生前所做的最後一個選擇——拍馬往前衝,也是一個十分明智的決定。在決定生死地那一瞬間,一般人都會條件反射地拔馬回走。但那種結果顯然是馬還未調過頭來,石彈便已及身了。不過即便是如此,汪世顯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原因便是魚城附近的地形根本就不適合騎馬。而且在那頃刻之間,戰馬的速度甚至還不如人的兩條腿。汪世顯此次,顯然是爲了他的風度和大意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好似對我當場擊殺汪世顯的舉動作出地迴應,蒙軍立時便開始行動起來。不過讓我與劉整等人感到驚奇的是。他們還是在重複着攻外城地那一套:將木料運了上來,而後在城牆上組裝。
“他們不會是想在城牆上制雲梯吧!”劉整呵呵一笑:“難不成這便是汪世顯所說的破城之法?”
“不。”我搖了搖頭。我知道劉整在笑什麼,外城與內城之間存在着地勢差,兩城牆之間的過道有一些地方爲階梯,在此種有階梯的地方,雲梯顯然是極難推上來的。
“蒙軍所運上來的部件沒有木輪。”我觀察了一陣後皺眉說道:“是以他們所制的絕不是我等所知地雲梯,倘若沒有木輪,那麼這雲梯……”
“是用人扛的。”劉整很快就補充了我未說完的話。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驚。
一輛巨大的呈倒立的凸字型雲梯輪廓,很快就證實了我的想法,看那雲梯寬闊而有木板保護地梯面,它完全可供近百名蒙軍登上雲梯對城牆造成衝擊。而且,看那高度似乎比內城還要高上幾分,倘若當真讓這種雲梯架在內城之上,那麼反而變成蒙軍有了高度上的優勢了。
蒙軍何時變得如此聰明瞭,我心下不由一陣暗自驚疑。若說在平原中行軍作戰,蒙軍要強過宋軍那是不爭的事實。可如今卻是蒙軍一貫的弱項——攻城戰,而且蒙古人長期生活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中,根本就不熟悉這些攻城器具的製作,如今何以還能因地制宜地創新出連宋人都不爲所知地攻城利器!
“拋石機準備!”想歸想,當前的危機還是想辦法來應付。
其實不待我吩咐。劉整早已將拋石機整備妥當了,但我和劉整心裡都知道,以二十餘輛拋石機來對付這樣的雲梯,即便那是經改良後準頭大增的拋石機也只能靠運氣了。
“火箭、火油準備!”想了想,我又接着對劉整下令道。
對付木製的攻城器具,最好的武器莫過於火攻,不過這如今卻也成了無奈之舉。因爲我能想到的,蒙軍自然也能想到。他們只需在雲梯之上蒙上一層生牛皮,就可以防止雲梯在短時間內燒斷。
唧唧咕咕的一陣蒙語,外城之上一名蒙將的叫喊聲清晰可聞。他正在對着屬下作最後的戰前動員。雖然我聽不懂他所說地話。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是殺光城中地男人。搶光城中的女人和財物之類地話語。
“嗬……”蒙軍那興奮的喊叫與狂熱的眼神很快就證實了我心中所想,他們在那位蒙將的激勵之下,一聲發喊便瘋狂地擡着那巨型雲梯朝內城攻來。那雲梯卻好似蟻羣背上的一隻蒼蠅,以均勻而又驚人的速度與內城拉近距離。
石彈飛出,正如意料中那樣,由於拋射力過小,二十餘顆石彈只有一半的石彈被成功地拋射了出去,而這其中還有一些由於弧度過低而直接撞在了城牆之上。最後就像我與水師軍士無奈地看到的,只有七枚少得可憐的石彈成功地騰空朝那雲梯飛去。
“轟”的一聲,運氣不錯,還有一顆石彈能夠命中,我自嘲地笑了笑。那顆石彈只不過是在那雲梯之上砸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洞,然後再砸死了雲梯下的幾隻小螞蟻而已。而在此以後,拋石機便再也沒能做另一次嘗試了。
接着便是“咻咻”之聲不絕於耳,城頭之上的水師軍士已各展他們那驚人的箭術。此番卻有了不小的成績,由於過道幾乎便與內城垂直,是以水師軍士可以自三面進攻位於過道之上的蒙軍。雖然蒙軍有盾牌護身,但在水師軍士的箭術之下還是顧此失彼,一個接着一個地慘叫着往城牆下倒去。
只是那雲梯……我搖了搖頭,雖然攻擊它的是龍衛水師俗稱“蓮子頭”的火箭,但即便是此種利器也無法燒穿蒙在其外的生牛皮,它依然自顧自地朝着城牆緩緩移去。
[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