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借力登上城牆的功夫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的,首先,它需要在後撐竹的人與前面蹬牆的人緊密配合,根據前進的速度,給予相應大小的力量。其次,前面蹬牆之人的動作要到位,特別是躍上城牆的一剎那,若躍起的高度不夠,或是腳蹬牆的速度不夠快,長竹則會直捅到城牆上。若是長竹沒有始終與牆面保持垂直,則不但登城失敗,還會將身旁的登牆者砸下牆頭,更會擋住身後要登牆的人。所幸我在對新兵營進行巷戰訓練時,順便對他們訓練了這項技能,卻沒想到現在卻能用上了。
幾聲劇烈的咳嗽聲從濃厚的煙霧中傳來,城牆上的煙霧明顯要比城下要濃得多,即使有溼布護着口鼻,那辛辣的氣體還是讓我們忍不住咳了幾聲。這使我們也不敢在城牆上稍作停留,所以我們登上城牆後,絲毫沒有減緩前進的速度,大步踩着城牆上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的人體向前奔去。很快我們就跑到了城牆的另一側,然後憑空一躍,雙手抓着從長竹末端牽引過來的長繩,在牆面上跳躍着飛躍而下。
“煙球”所釋放出來的毒煙並不能持久,一陣風過後,城牆便漸漸地顯現在攻城部隊的面前。孟珙目瞪口呆地看着新兵營的軍士已經少了一半。那些沒有過城的新兵營軍士此時已拋下手中的長竹,自覺地加入到了攻城的弓箭兵隊伍中。另一半不會真的翻過城牆了吧,孟珙半信半疑地想到,就憑那些竹子嗎?那也太不可思議了吧,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不過想歸想,孟珙還是毫不遲疑地指揮着部隊全力攻城,這樣才能將“忠孝軍”死死地拖在城牆上,好讓鄭強展開他的——“斬首行動”。
大慨有七、八十人沒能翻過來,我粗略地點了一下人數,然後馬不停蹄地帶着他們直奔目標地點——完顏守緒的御所。我也曾想過奪下城門引“忠順軍”進城,但孟珙很快就否定了我這個想法。原來這時侯的城門根本就不是我想像的兩扇木門外加一根粗閂。城門做爲重點防禦部位發展到了現在,已變成了兩扇厚重的木門,中間再夾上一塊一尺厚的石板。而且這塊石板還得靠城樓上的絞車才能拉得起,以我們這幾百人就要佔領城樓拉起石板,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話。靠,原來這時代的城門已做得這麼堅固了,怪不得宋國的攻城器械裡已沒有撞車了,怪不得蒙古人寧願在夯土結構的城牆上挖幾個洞,也不願直接撞擊城門。
我們一行人舉着弓箭圍成一圈向四面警戒着迅速前進,不多時,身後的城牆上便下來了兩百餘人的刀盾手。看來孟珙的攻勢已經發揮作用了,或者說,金軍以爲兩百餘刀盾手對付我們這些四百餘名弓箭兵已是綽綽有餘了。刀盾手毫無疑問的是弓箭手的剋星,因爲再歷害的弓駑,也沒有辦法射穿盾牌。
只是這回,我卻要讓他們知道這種想法是錯的,但他們明白這點的時侯,也許已經死了。我冷冷地看着身後的追兵,對身旁的幾個軍士打了個手勢,那幾個軍士很快便出列隱入兩旁的建築中。
又跑了一陣,我估算距離也差不多了,便突然轉身,手伸向追兵喊道:“四十度。”衆軍士隨着命令馬上停步、轉身、搭箭,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沒有任何的停頓。隨着一陣整齊的弓弦聲,四百餘枝箭同時飛向百餘步開外的追兵。
奔跑中的追兵突然發現前面的弓箭兵已發箭,慌忙停下身來準備舉盾,卻不知什麼時侯腳邊已多了幾個冒着白煙的圓球。“轟轟……”幾聲巨響讓他們亂成一團。此時密集的箭雨也隨着破空之聲呼嘯而至。一陣慘呼,濃煙之中已不知有多少人中箭倒地了,隨後又是幾輪精準而密集的箭雨……
那個爆炸的圓球叫“霹靂火球”,它只是宋國衆多火器中的一種。它的中間是一根兩指粗細的幹竹,打穿竹節後在裡面裝上引線,然後在外面用薄如鐵錢的瓷片三十片和火藥三、四斤包裹成球形。當然,這東西同樣炸不死人,也是屬於雷聲大雨點小的那種。它本來是用來對付挖掘地道的敵人的,宋軍常用它來震塌敵人的地道。我剛看到這玩意時,覺得它簡直就是一種原始的手榴彈,在巷戰中,卻正好可以起到震懾敵人的作用。
我無心欣賞剛纔的傑作,立即下令身旁的四百餘人分成幾個小隊四面警戒着前進。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時間。我要在完顏守緒知道有我這隻部隊前,就殺到他的面前。如果是在現代,我顯然是不能達到目的的,但是在沒有通訊設備的今天,我卻可以搶在報信人之前趕到完顏守緒面前,給他來個措手不及。
一路無驚無險,我們沒有碰到任何有力的阻擋。途中還很幸運地遇上了一隊正往城牆運送箭枝的輜重兵,我們就順便補充了一下箭壺。偶爾也有幾個小卒時不時地出現在我們的射程內,我們便趁此做了些熱身運動。金軍想必都被派到城牆上去了,百姓也都躲在房中,內城一時顯得空曠寂靜。隨着我們的深入,城外的喊殺聲也漸漸模糊,除了我們前進的腳步聲外,就只有城外的幾聲火炮的轟鳴。但我知道至少還有一個地方有金兵,而且人數想必也不少,那就是完顏守緒的御所。
我所帶領的軍士有不少是在蔡州土生土長的,在此之前我就讓他們憑着印象畫出了詳細的地圖,讓每個軍士都將這地圖熟記在心,所以地形對我們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我們一行四百餘人在大街小巷中左穿右插,終於在兩刻鐘後到達了目的地——蔡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