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制大人說的有理。”王堅想了想說道:“統制大人現爲成都官階最大的將領不說,光統制大人帶一千騎軍救援成都一事已足以讓百姓心服。而且還成功的以一羣毫無作戰經驗的民兵擋住了兇悍的蒙軍的進攻。如今統制大人又將武裝民兵一事盡數攬在自己身上,這些已足以在成都百姓心中豎立起一個重情重義的英雄形象。”
“更重要的是。”李庭芝在一旁補充道:“鄭統制的名聲一向很好,其中統制大人不受完顏守緒的威逼利誘,毅然逃回大宋一事最是讓百姓們津津樂道,許多人甚至還將統制大人比作當年的岳飛嶽元帥。假若朝廷當真敢將統制大人治罪,那很容易便會讓百姓想起當年的嶽元帥。所以到時鄭統制若當真想自立,想必只須振臂一呼,必是應者雲集,朝廷還不至於會笨到這個地步。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鄭統制難道打算長期呆在成都不成?”李庭芝好像看出了點什麼,臉帶笑意地看着我說道。
“實不相瞞,事到如今,鄭言確是有自立的打算。”見此我知道騙不過李庭芝,略一沉呤,終於決定還是說出實話。
“那麼統制大人打算如何自立呢?”聞言王堅與李庭芝不由得相視而笑,坦然向我問道。
“啊……”見此我不由大感意外,本來我還以爲我這句話說出來的時侯,至少引起一場小地震,卻沒想到只是如此而已。
其實早在臨安之時,我見到了賈似道的奢糜便有了自立之心。一來由此我知道了大宋便有如一顆爛了根的大樹,想要將它治活倒不如重新栽上一棵來得容易。二來兩度臨安之行讓我深深地認識到了臨安政治的黑暗,我再也不想回去過那種,時刻都覺得性命在別人的手上的日子。所以完顏守緒要求我助他取西川重建金國,卻是正中我下懷,只不過我的自立與完顏守緒的自立的目的卻是不同。我的目的很簡單,便是在能夠自保的情況下繼續抗蒙。雖然我知道這麼做很危險,但我卻又不得不這麼做,因爲我很清楚地知道再這麼下去,將來我不是像孟珙、餘玠、王堅一樣死在朝廷的手上,便是在朝廷的種種束縛下死在蒙古韃子的手裡。
我很清楚在古時談自立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就算是說說也會給你帶來千刀萬剮,在這時代纔沒有人會跟你說什麼言論自由。所以我一直將這個想法深鎖在心裡,就算是最信任的王堅也從沒有告訴。
王堅是奴隸出身,而李庭芝則是在韃子的統制下長大的,所以兩人都不存在什麼愚忠的問題,李庭芝甚至還近似一個現實主義者。也就是說宋時的“三綱五常”的思想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影響。這也是我今天敢將此事說出來的原因,如果換作是孟珙或是餘玠在場,打死我也不敢說出來。
我知道以我和王堅的感情,即便他不同意,也不會做出對我不利的事。但是對李庭芝我卻多了一份心眼,我在說出自立的打算時,便一直觀察着李庭芝的反應。只要他稍有猶豫或是出言反對,那麼我就要考慮是否要暗地裡將他做掉了。
不過就算在此之前我已深思熟慮,想過李庭芝與王堅在聽到此事後的各種反應,但還是沒想到他二人對此事卻是處之泰然。
“二位統領難不成不知道我所說的自立,在朝廷的眼中便是十惡之首的謀反?”見此我不由疑惑地望着兩人道:“這可是抄家滅族之罪啊,爲何兩位……”
“知道啊。”王堅似笑非笑地望着我說道:“我王堅光棍一個,自是不怕抄家滅族。何況我早也受夠了臨安那些人的鳥氣,你若不自立我還不答應呢。”
“屬下的情況也與王統領相似。”李庭芝一聲輕笑道:“屬下雖有家人,卻全都在蒙古轄區內,大宋想要抄我家滅我族卻也辦不到。另外屬下從大人救援成都一事也知道,無論大人是否自立都不會做對不起百姓的事的,何況大人也是被逼的。”
“說吧,我等該如何自立。”王堅不耐煩地說道:“統制大人想必心中已有良策了吧。”
“良策?”聞言我苦笑一聲道:“我雖是早有自立之心,卻着實也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而且現在要說自立還是爲時尚早。”
“不錯。”李庭芝也點頭同意道:“此時我們還不知蒙軍是否全面撤退,經過此戰後,成都也是元氣大傷。而且我們北有蒙古,南有大宋,再加上成都城牆殘破,此時自立便與自殺無異。”
“更重要的是。”我在旁補充道:“朝廷並沒有治我的罪,我們此時自立是名不正,言不順,成都的百姓也不會支持我的。”
“鳥人。”王堅忍不住罵了一聲粗口,道:“如今我倒希望朝廷能治大人的罪了。”
“呵呵,要想朝廷治統制大人的罪,其實也不難。”李庭芝笑道。
“李統領何出此言。”聞言我與王堅都不由疑惑地望向李庭芝,王堅不由奇道:“難不成朝廷還會冒着成都百餘萬百姓投蒙或是自立的危險,治大人之罪不成?”
“若是在朝廷知情的情況下此事當然不可能。”李庭芝笑道:“但若朝廷不知道統制大人在成都之事呢?”
“怎麼可能?”聞言我更加疑惑地回道:“成都有百餘萬百姓,此時想必已有不少成都百姓、商人將消息散佈至成都周圍各城了。想要朝廷不知道此事,談何容易。”
“就是。”王堅也在一旁搭腔道:“而且朝廷若不知成都之事,也就是不知道大人武裝民兵之事,又如何能治大人之罪。”
“這些就用不着二位大人操心了。”李庭芝面對我與王堅不間斷的問題轟炸,不慌不忙地笑道:“兩位大人所說的這些,趙彥吶這廝自然會幫我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