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一刀這輩子第一個敬畏的人,是已經駕崩被尊爲太宗的先皇,他這輩子也忘不了當年二十歲的自己和其他同伴第一次進紫宸殿,仰望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雖然當時太宗皇帝看都沒看自己這些小人物,只顧埋首批改奏摺,可對於歸海一刀這個胡人出身的武夫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皇帝就該是這樣。
偶爾無聊細細學着一些老夫子追究起何爲人生,歸海一刀也自有一得,自己這輩子一分是爲了十年前已經老死的醉鬼老爹,兩分是爲了出人頭地做一個能享受榮華的富貴之人,三分只爲了現在妻兒子‘女’,剩下的便是效忠陛下了。
裴行檢將軍每每嘆自己愚忠時,歸海一刀口上不說,心裡卻有着旁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恩,另外還有一絲得意,套用陛下閒暇時的笑語,你歸海一刀就是天生做打手狗‘腿’子的命。
這話說到歸海一刀心裡了,別提多帶勁了。
歸海一刀是胡人,可從小就跟唐人小孩魂在一起,在自己懂事的時候,那個整天醉的稀裡糊塗的老爹突然有一天清醒了不醉了,把自己叫過去,見面第一句話就是,你命賤,別跟漢人比。那時候的一刀小啊,還沒有成爲那個晉王殿下身邊的“狂刀”,‘私’下里被長安地痞稱爲“狗刀”,意思是晉王腳邊含着刀的狗。
別人欺負自己了,歸海一刀就加倍的還回去,一來二去,總有踢到‘門’板的時候,這之後一刀才理解醉鬼父親,好好的學着一個在大唐生活的胡人應該有的退讓忍耐。
沒有陛下就沒有現在的歸海大統領,沒有陛下,昔年自謂上山能擒虎下海能降蛟的武夫,舊是那個行走大內見任何人都要行禮的胡人小‘侍’衛,滴水之恩,漢人祖宗說要涌泉相報,那知遇之恩呢?君對臣十二年禮遇之恩呢?歸海一刀,你又準備拿甚麼去報。
無非命而已。
從貪狼堂出來後,李治就馬不停蹄的趕往下一站,自始至終居然沒問裴行儉一句關於那個叫魚玄機的‘女’刺客的事,有時候裴行儉想主動提也被歸海一刀打斷了,裴行儉不理解,歸海一刀也不懂,只是多年的朝夕相處,哪怕再赤子之心愚笨不堪造就的人也多少了解一些秉‘性’方面的東西,歸海一刀只知道一點,現在的陛下,不願面對任何沉痛的消息,裴行儉的消息,能會是驚喜歡欣鼓舞的嗎?
馬蹄聲清脆,李治身子微微有些許顛簸,小的時候學騎馬,那是李治這輩子被人笑繡‘花’枕頭最多的一次,就連童年傲嬌無敵的蕭淑然蕭大小姐也有忍不住仰天哀呼的衝動,那時候,李治是克服不了顛簸時會掉下來的恐懼的,可越怕就越會出錯,有時明明可以策馬揚鞭,自己嚇自己滾下馬背,所幸馬不大,否則李治非得如大哥李建成一樣,做個瘸子不可。
當時一貫在衆兄弟最受寵愛的李治,甚至被快氣出火來的李世民破口而出了一句“白癡”,很幸運,李治還真是白癡,哈哈一笑,一切似乎煙消雲散,不曾留一點痕跡在心裡,成長哪會真的沒有煩惱的,誰也不是一出生就天下無敵蓋世無雙的。
“爺,我們現在是……”
眼看着要出了金陵城,裴行儉一路上心事重重,作爲一個武夫更勝文士,裴行儉從來沒有忘記那個新爵位制,‘亂’七八糟想了很多,不知覺間擡頭已經望見街道盡頭城‘門’樓子上揚揚獵獵作響的旗幡,下意識猛地驚問起來。
“調兵,然後雷霆一擊大殺四方,最後掃清宇內還我乾坤江山,哈哈哈,一切是不是很完美,完美的人人都能猜到結局。”
“過程無趣了點,但結局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陛下。”
李治搖搖頭,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抽’了一鞭,馬蹄微仰,獨自絕塵。
“眉‘毛’下垂,兩邊嘴角也向下勾勒,眼神沒有光彩。裴將軍,知道這意味着甚麼嗎?陛下不高興了。”歸海一刀如此解釋道,可裴行儉卻更‘迷’糊了,庸人自擾的自嘲搖搖頭,和歸海一刀策馬跟了上去。
這是一場不算善良的遊戲,是兩個兄弟的無言的默契較量,那是源於同一種血脈骨子裡的不服氣,結局也許早已註定,只是過程中,李治輸了,輸的不僅殘,而且一點都不光榮。
初秋已過,中秋將至,只是在江南這個溫暖的國度裡,初秋和中秋是看不出多大的差別,衰草更衰,菊‘花’更殘的細微只存在於詩人的呻‘吟’中,還有‘女’人的夢中。
午後小憩的竺寒暄雙手扶着腰,艱難的從榻上直起身子來,微微的噓了口氣。低下頭‘女’人看着自己圓鼓鼓的肚皮無聲的笑了笑,肚皮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平坦芬芳,被細細的分佈着的血脈所代替,乍一看筆走龍蛇,竟頗爲驚悚。嬌小柔弱的‘女’人何時會有如此大的肚量,可又是那麼美,譬如竺寒暄此刻的微笑。
又在做夢了,依稀間,自己雙腳早已滿布傷痕,血跡斑斑,太陽是那樣的紅,紅的發白,長風彷彿從天盡頭刮來,呼啦啦的捲起滿地的水草,山林間穀風習習,濤聲不斷,像是青翠‘色’的海‘浪’,不斷衝擊着‘女’人的心。
從菩提寺被那神秘的年輕人救出來,雖然不知道那年輕人是誰,但心裡有一種聲音在告訴自己,這人絕對不值得信任,年輕人在救自己離開的時候被刺天弩箭‘射’了一箭,揹着懷裡抱着嫦曦的自己一路狂奔,躲避,終於流血過多,昏過去了。
大難不死,竺寒暄臉上得意的‘露’出笑容,一如既往。
不過她高興的是自己保住了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雖然不是第一次十月懷胎了,可似乎這是她記憶中第一次的模樣,她從來沒覺得這麼高興過,雖然有大哥、二哥在不斷的‘逼’着自己,可仍然掩蓋不了那份開心,有時獨自一人坐在涼亭,就那麼沒有任何理由的傻傻笑着,還很大聲,總是能急壞一羣小公公校仕‘女’的,連她自己都覺得過分了,因爲‘女’人清楚明白的感受到,懷了他的孩子,那份開心滿足遠遠不是懷嫦曦時愣怔平靜,毫無開心可言,終究愛的是他啊。
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勇氣,竺寒暄用那把刺天弩箭狠狠的將神秘店小二的手臂殘連的幾根筋劃斷了,年輕人痛醒了,痛的要死,可就這樣,仍然想要抓住她,她躲避着遠遠的逃跑了,到了遠處見年輕人沒有追上來纔算松下心,只是在離開的時候,聽到那個年輕人叫了一句:“我張要離要是不死,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紅‘色’的火燒雲被拋到了身後,雪白的小‘腿’還在搖曳,一連走了數天的‘女’人,已經到了極限,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從小當爹又當孃的大哥,一個人時候喜歡獨自坐在樹林裡一陣天偷哭的二哥,再就是……再就是耳畔響起了那個人爽朗的笑聲,似乎在笑着說:“竺寒暄,你妹的,咋這麼漂亮捏,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
然後他就追,她就在前面跑,陽光炙熱的灑滿了她的全身,風在耳邊‘激’烈的吹過去,如同她還是小‘女’孩時千百次幻想的一樣,幸福安康,能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愛自己自己也愛的丈夫,可以不聰明但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孩子,可是就在她馬上就要裝作無力故意讓他撲倒爲所‘玉’爲的時候,天地鉅變——蒼白如雪,覆蓋了一切的美好和願望。
菩提寺中,爽朗憊懶的皇帝換了一副面具,彷彿瞬時間長大,一臉冷漠的站在她的面前,身後是無數身穿漆黑戰甲的大內禁軍,大唐帝國的王牌弩兵端着令人窒息的巨大冰冷的刺天弩,遙遙指向大哥、二哥、還有她,她倉皇的看過去,欣慰的看到了他眼中的遲疑和痛苦,可是他的手還是迅猛有力的揮了下去,甚至最後還嫌礙事,自己動手。
大股的血‘花’綻放在大哥一生培養的那三十六位死忠身上,菩提寺大火蔓延,夏夜的風溫暖的很,可竺寒暄那一刻,寧願甚麼也不想的死去,也不願看到他那雙孤寂絕情的雙眼,他曾經在她的身上死死的佔有征服憐愛,手掌那般大、那般有力,一點一點的讓她刻骨銘心的攀上了巔峰。
火光刺眼,彷彿有字深深的刻在上面。
那一夜,火光鮮血瀰漫了一個叫竺寒暄的可憐‘女’人的雙眼,蒼山如海,夕陽如血,她孤零零的被人遺棄,滿腳鮮血的走在曠野上,痛快死亡和掙扎求生不斷的在‘女’人腦海中徘徊,似乎想要將她整個人埋葬在其中,‘女’人很累,疲憊的無力,夏天的太陽太毒太辣了,竺寒暄合上雙目,她只是覺得自己要是死了就太對不起肚子裡未出世的孩子了,死一個無辜的孩子沒甚麼,可他的孩子卻不能無辜的死,‘女’人倒下了,自始至終,‘女’人對李治震驚過、失望過、傷心過、恨過、怨過,卻從沒有停止愛過。
一個前隋公主,一個大唐皇帝,可不是冤孽嘛
如果老天爺是有智慧的,那真的當得起人們對他的膜拜,這一出出的滑稽上演滑稽落幕,那麼‘精’妙無雙,該需要多少淵博浩瀚的智慧和無聊的心思。
竺寒暄最終還是暈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也是個午後,夏雨剛剛停歇,燥熱褪盡,竺寒暄活下來了,所幸,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女’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女’人扛着一把很大的馬刀,刀頭滴血,看着就一身煞氣,看人的眼神也讓人‘毛’骨索然。
至今竺寒暄還記得那個和桃‘花’姐的對話,一個讓她重新快樂活下來的對話。
“你還真命大,”‘女’人道。“你大哥和大嫂被燒死了,二哥被斬首,自己懷着個孩子盯着烈日一個人在原野上獨行,居然差點殺死了張要離,臉‘色’不見一點蒼白,紅潤見光,你真是個幸福的‘女’人”
“不過是一個不肯放棄自己孩子的普通母親而已,你是誰?”
“我是誰?”‘女’人跟着反問了自己一句。
“我不想連救命恩人的名字也不知道,我還不了的,未來我孩子出世提我還,你也救了他一命。”
“那你要我如何感謝你呢,我們都是‘女’人,可不能以身相許了。“大劫過後,洗盡鉛華的‘女’人放佛一下子‘胸’藏萬頃‘波’濤,通明豁達太多了,一掃以往的憂鬱,些許俏皮。
“你猜猜?”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女’人冷哼一聲道:“我一個頭髮長的‘女’人,學那種狗屁不如的禿驢僞善行徑幹甚麼。”
竺寒暄道:“那妹妹就猜不到了,該不會姐姐喜歡‘女’人吧。”
‘女’人理所當然道:“正解。”
竺寒暄臉‘色’一僵,隨後強撐着笑臉,一臉怕怕的看着陌生的‘女’人。
‘女’人嘴角輕柔,眼神從竺寒暄的臉龐緩緩移到腹部,竺寒暄不自在的轉了轉身子,避開了‘女’人的注視。
“吼”
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無比的虎嘯聲,還沒等竺寒暄震驚過來,但見‘女’人吹一聲口哨,一隻全身雪白的白虎走了進來,白虎壯如牛,虎目掃視,帶着不加掩飾的冷漠,那是掠食者天生的嗜血,這種不分正邪的單純的嗜血,纔是最令人恐懼的。
白虎通靈的看了一眼竺寒暄,做出了一個令‘女’人和竺寒暄死也想不到的動作,白虎對着竺寒暄前膝跪倒,或者說是對那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
屋外還有不好護衛的人,同時震驚出聲,一時間室內竺寒暄和‘女’人不言不語,室外轟然聲大起,那是‘女’人的手下、族人、奴僕。
傳說成吉思汗平生有一個習慣,或者說是個奇蹟,在他猶豫不決困‘惑’不解時,每每都有一匹蒼狼入夢,醒來後,一隻白鹿在手——蒼狼與白鹿。
‘女’人微微眯了眯眼,冷聲道:“白虎伏地,好煞氣好兆頭,你肚子裡這個小娃出世後一定不是個好東西。”
竺寒暄神情慌慌,面上卻深以爲然道:“實情,要不你讓我自生自滅吧,要不,乾脆殺了我,反正我也一直想死。”
‘女’人輕輕皺眉,猶豫了一下,放下馬刀,到桌旁坐下,“這個世上‘女’人和孩子是最可憐的,尤其是懷孩子沒丈夫的‘女’人,生下來的孩子也是個沒爹的野種,做錯了沒人打他小屁股問他還幹不,做對了也沒人把他抱起來轉圈圈說‘不錯,是你爹的兒子’,更不會有人在他受欺負的時候,帶着他理所當然的踹上‘門’去,爲自家兒子樹立父親的偉岸形象;等長大了,更不會有人去告訴他,男人是應該選自己喜歡的‘女’人還是應該選喜歡自己的‘女’人,這樣的孩子,這輩子都沒有親爹打他罵他踹他教他誇他,還有不顧一切的爲他撐腰,這麼可憐的咋種,我殺他何用。”
竺寒暄“哦”了一聲,沒有下文了,低下的頭不曾流淚,可眼睛早已朦膿,一片煙水氣。
可‘女’人卻還傷口上捅刀子,一臉期待道:“沒有爹撐腰,自己孃親又如此美‘豔’,你說,要是以後這個孩子在外被人欺負了回來,發現爲了保護自己,自己孃親被附近的流氓無賴壓在身下玩‘弄’糟蹋,不知道會不會傷心的。傷心後,要是上去拼命,肯定被打的半死,要是不拼,一次兩次三次,總有一天,別說白虎伏地,就是反過來去跪一頭豬人家豬也不願意,狗屎一灘,沒有丈夫的漂亮‘女’人,不肯放棄孩子的柔弱母親,你說,這樣的故事未來是會發生還是不會發生呢?”
沒有丈夫的漂亮‘女’人,不肯放棄孩子的柔弱母親,這似乎註定是一個悲劇。
竺寒暄面‘色’發青,雙拳捏的緊緊的,看‘女’人的目光冷寂淒涼,捫心自問,若真到那時那景,自己要如何?自己能如何?一咬牙,竺寒暄道:“你到底想如何,只要你……我……”
‘女’人淡然道:“你剛纔不是問我名字嗎?”
竺寒暄呆呆的點着頭。
黃東來輕輕點頭,御劍離開。
‘女’人笑了笑,似乎剛纔一番看似威脅實則勸慰的話讓她很累的樣子,道:“我叫孟桃‘花’。”
“《詩經》裡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桃華’?”竺寒暄雖是問,卻眼含讚美之意。
“不是。”
“那是‘桃‘花’‘春’‘色’暖先開,明媚誰人不看來’?”
“也不是。”
“哦,那姐姐桃‘花’之名一定是‘美人不是母胎生,應是桃‘花’樹長成’,這回對了吧?”
“不對。”‘女’人低怒。
“那一定是……‘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半柱香過後……
“好了,別說了,都不是。”‘女’人盛怒過後,恢復平靜,一字一頓,‘波’瀾不驚,臉‘色’卻‘陰’沉似水,手骨捏的連連響,態度很明顯。
“不是就不是,哦……寒暄知道了,這回一定對。姐姐必是……‘癲狂柳絮隨風去 ,輕薄桃‘花’逐水流。桃‘花’一簇開無主,種桃李郎何日來。’這回鐵定沒錯吧。”竺寒暄滿眼期待。
‘女’人沉默了半響,深深望了一眼偏執不回頭的竺寒暄,呼出一口鬱氣。
“差不多就是這個吧休息吧,以後不要再像今日胡‘亂’猜測了。”
‘女’人轉過身走開,臨出‘門’時不忘拎上那把叫“桃血”的馬刀,‘女’人沒有將馬刀帶入室內,似乎是怕嚇着初次見面的‘女’人,抑或者……是怕嚇着竺寒暄肚子裡的孩子,那是……他的種。
後來,令竺寒暄捧腹,令當時知情人不解的是,孟桃‘花’自從出了房間,就召集了昔年跟隨在她父親孟虎身邊的老人心腹,本以爲是甚麼驚天大事,可密議過後的山寨裡的老人出來時都面‘色’古怪,因爲孟桃‘花’下了一條自她登上頭人寶座以來,最讓人啼笑皆非的命令。
“誰再敢提起老寨主喜歡吃桃子,整天唸叨着桃‘花’朵朵開的事,嚴懲不怠。”‘女’人惡狠狠的。
孟桃‘花’走後,竺寒暄臉上的促狹不見了,低下頭,一如現在一樣撫‘摸’自己的肚子,喃喃的低聲。
“寶寶,就在剛纔啊,孃親差點嚇死。那‘女’人好凶好壞好可惡,是不是。”
竺寒暄額頭不知何時,晶晶發亮,那是汗水,冷汗。
房間孤寂,竺寒暄‘摸’着自己的肚子呆呆的想着心事,陷入往事的回憶,緩緩坐起身子,如今想來,仍舊出了一身的汗,風吹來,乾澀的冷,令她空前清晰的察覺到,自己還是活着的。
山莊一如往常的安靜,無聲,除了竺寒暄、孟水、孟桃‘花’,連個畜生也沒有,‘陰’盛的可怕。
“爲何你單單認可了最後一句呢,桃‘花’姐。”
一陣輕輕的,卻又撩人的笑聲在房間響起,那麼突兀,那麼放肆,似乎沒甚麼能束縛發出笑聲人的靈魂,自由自在卻又討厭的很,竺寒暄皺起細膩‘精’致的眉頭,冷冷擡眼望向站在‘門’邊上的陌生‘女’人。
‘女’人迎風招展,像一朵開放在炎炎夏日裡的寒梅,風.‘騷’的無與倫比震撼人心,‘女’人手上如站街‘女’一樣搖擺着一條紅‘色’的香巾,見竺寒暄望過去,有氣無力的擺擺香巾,笑眯眯的說了一句讓竺寒暄mimi疼菊‘花’涼的話。
“好妹子,你肚子裡藏的是甚麼?”
“我胃脹氣。”‘性’情大變的竺寒暄冷哼的回道,然後抱着頭,她發現此刻自己真的很腦殘,可是下一息,她就沒這覺悟了。
“哦原來是生病了,看來你得吃蘿蔔,要不我給你做點醃蘿蔔乾?”
“我不要蘿蔔,還有,你是誰?”竺寒暄壓低聲音,沒敢出聲,她現在可無絲毫武力值,這個‘女’人完全有能力威脅她孩子的生命。
“真的不要蘿蔔,要不,來點黃瓜也一樣的。再不成,冬瓜?”名叫武順的‘女’人笑意盎然。
小妖:從今日起恢復更新。最近幾天,大四畢業、國考、CUBA,有點忙。還有關於倒敘的問題,沒辦法,這些東西都發生在以前,寫時自然如此,理解才能萬歲,不理解的全九千歲。標題要長要風‘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