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低下頭無聲的哭了,哭着哭着突然忍不住“噗哧”的一下又笑了,古古怪怪的昂起頭,即使張要離的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仍有心情俏皮的用手撥了撥自己額前的劉海,帶着機靈的笑意看着遠處已經忘記眨眼,錯愕當場的李治。
“聽到沒有,這一次,一切本姑娘說了算,所有還不放了我。不要謝姐姐,姐姐並不是要救你,只是你的匕首抵住我的脖子,並且姐姐此時碰巧覺得你說的對,姐姐已經栽在李稚奴手裡一次,這一次,不能輕易讓他得到我,我要讓他像追求其他‘女’人一樣也追求我一次,不能每次都讓姑娘倒貼不是,太掉價。所以,你不必感‘激’我。”
心結盡解的竺寒暄,在衆人目瞪口呆中自顧自的用手直直的把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推開,偏過頭小聲的對張要離道,聲音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一瞬間回過神來的張要離面‘色’冷然:“我並沒有要感‘激’你的意思,還有,不要耍手段,我的刀可比箭快多了,你躲不過的。”
竺寒暄大眼睛一瞪,奇怪起來:“我爲甚麼要耍手段,你以爲你會比我和我肚子裡的孩子重要?你逃走了再抓就是,抓不到死了更好,我孩子的命可只有一個。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張將軍。”
“哼。”張要離明顯有點更不上這個態度大變的‘女’人,哼了一聲算作回覆。
“放他們走”
竺寒暄眼含笑意的看着李治。
“放”話音未落,李治已經面無表情的立起手。沒有絲毫猶豫,話音落點,身後密集排列的方陣像是海‘浪’一樣從中間被劈開。
候弦高、張要離兩人對視了一眼,將信將疑的遞了一個顏‘色’。
“你們過來。”張要離高喝一聲,身後數十個死士聚集到張要離身邊,片刻之後,這幾十人做了一個令人意外的舉動,他們肩並肩的圍成了一個人牆,把張要離、候弦高、孟山、武順和竺寒暄圍在中間,一步一步的向船上移動。
李治和李清河面面相覷,李治就不說了,李義府活這麼大,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跟頭回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一般。
皇帝當着數萬人面前做出的承諾,那就是當着天下人面前說話,一言九鼎,那是要記進正史中的。難道他們長這麼大就沒有聽過一個詞,君無戲言?真當皇帝話是放屁不成,如此做派,實在幼稚孟‘浪’,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現在的年輕人啊,李義府好笑的連連搖頭,轉過頭繼續看戲。
人牆逐漸靠近,漸漸從李治旁邊而過。
立在馬上的李治被一干錦衣衛護衛着,居高臨下的俯視幾人。
竺寒暄眼神複雜,至於武順似乎有點頹廢,懶洋洋懨懨的看了李治一眼,算是打了個招呼,讓李治哭笑不得;再就是戰戰兢兢,警惕‘性’拉到頂點的候弦高三人。
待幾人從旁邊過去時,李治有點匪夷所思的問旁邊的李義府問道:“義府,你說說。朕的信譽真的這麼差了?以前沒人告訴過朕啊,這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朕是皇帝,皇帝唉,他們起碼有一點最基本的尊重,君無戲言啊。”
李義府當場白眼,睜眼說瞎話。(注意這裡)
旁邊的李清河小聲嘟囔的反問道:“你以爲呢?”
李治吹了吹額頭的黑髮,對李清河低吼道:“他們這麼做簡直是當面‘抽’朕臉,朕有點生氣了,朕要發飆。在發飆錢,清河,給你一機會,去和你以前老情人說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坦白從寬,回家過年。朕饒他一命,閹了送去菩提寺,說不定未來還會出一四大皆空的高僧大德,爲我大唐再添一極品神棍。”
老情人?
這三個字着實刺‘激’到了已貴爲皇妃的李清河了。
旁邊的李義府小人一個,想到了岔處,以爲陛下猜疑清河和候弦高曾經純潔的“兄妹”關係,眼前發‘花’,後背一陣冷汗,忍不住嬌軀一顫,腦筋飛轉,呼吸急促的想着對策,生死存亡就在這一刻啊,李義府自己嚇自己。
李清河氣不打一處來的瞪了李治一眼,道:“別廢話,要太監他就快點,大家都等着回去吃中飯呢。”
“哦”
李治答應一聲,暗暗點頭,果然沒有看走眼,這妞也是有悶‘騷’宅‘女’特質的,稍稍調教一二,也很幽默嘛。
雙手‘交’叉的趴在馬下,李治悠閒的回頭看着漸漸靠近河岸的候弦高一行人,對着旁邊的李義府,看似不經意的道:“那個漁夫網撒好了沒有,魚都快溜了,朕等的有點急了。”
李清河心頭一震。
李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李義府無聲的笑了笑,眯起的眼睛,連一條縫都看不見,更不必說眼珠子了,嘴角輕輕勾起難得得意的道:“陛下要錢大人注意那個呂清,錢大人就派家奴吊着他,這個呂清似乎真的長大了,和當初的莽撞判若兩人,一路跟到潯陽江畔已經找到候弦高一行人了,可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這小朋友也忍着住,一直忍到現在沒有動手。就在剛纔錢大人家奴稟報,這個小朋友有事求見錢大人,說他有辦法對付叛逆。呵呵,他爺爺‘‘女’諸葛’呂沁,當年救濟過錢大人,昔年常與其往來,就見了一面,聽了他滿盤的計劃,絕對是神來之筆,就央託臣來大膽建議陛下先放了他們再說,以免傷了兩位小皇子,哦,還有兩位皇妃。”
李治還是有點忐忑,又問道:“神來之筆?”
李義府輕描淡寫道:“還行,錢大人已經親自出馬了,不過那注意和老夫昔年靈光一現還是有不知一籌差距的。”
旁邊的李清河悄悄吐了吐舌頭,斜眼鄙視的偷看了自吹自擂的老爹。
李治板着臉道:“出事了你負責,收拾行李,會加賣紅薯。”
李義府苦笑了一聲,隨即輕聲提醒道:“只要陛下別忘了您的殺手鐗,關鍵時刻……”
李治和李義府默契對視一眼,這對君臣之間似乎有一種難得默契產生了,模範翁婿啊,像極了一對狐朋狗友。
李治自己感覺是有點罪惡的。
還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局面就要急轉而下,神來之筆也好,殺手鐗也罷,通通不過是手段,最終結果如何只有天知道,也許真的如張要離所說,自己其實是個壞人,拿親人的生命遊戲,不過此刻連李治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來時‘精’神萎靡,就跟剛從‘精’盡人亡的鬼‘門’關被拉回來一樣,可此時,狀態奇佳。
啊,畸形而又變態的快感。
在紅衣如‘潮’的錦衣衛人海中,一個身高偉岸的男人,半蹲着隱匿着,男人手裡持着一把巨型的牛角弓,粗狂張揚,這把弓在翠華山上初揚威,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歸海一刀藏在暗處。他安靜的蹲着,閉着眼睛,呼吸平緩,不見‘胸’起‘胸’伏,只是腹部在一漲一平,那是歸海一刀學自袁天罡獨到的道家導引術,一種呼吸的法‘門’,爆發時,很傷肺葉器官,可由此爆發的能量也恐怖的令人窒息,尤其是這個叫歸海一刀的男人全力以赴下。
旁邊的數十名錦衣衛們不動聲‘色’的把歸海一刀圍着,他們面上眸子冷清,看不出特殊的表情眼神,只是握刀的手鐵緊,偶爾還需深吸一口氣,平靜‘波’濤翻滾的心海。
“你們誰來駕船。”領着他們向前走的錢不豐笑意淡淡的問道。
“這不需要你們管。”候弦高冷哼道,他自然認識錢不豐,以前還是同一個戰壕裡互相窩心鬥角的同袍呢。
“當然,這是你們的自由,不過,陛下要臣問一下,何時‘交’人?”老朋友啦,錢不豐自然知道這個成功卻始終不成熟的“小金陵王”,果然,不成熟的終歸長久不了,錢不豐一點也不在乎的仇視,畢竟叛徒可是比逃兵還可惡的。
“當我認爲安全合適的時候,錢掌櫃,你好自爲之。”張要離冷靜的道。
“第一,不要叫我錢掌櫃,叫我錢大人,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自始至終我錢某人都是被‘逼’着在吳王那艘破船上掌舵的,我有自己的抱負,況且陛下乃先皇所封名正言順的太子,大唐正統,說到你不過是做了一件棄暗投明該做的事;第二;你們的解釋不可能讓你們上船,我也‘交’不了差,你知道我年紀不小了,又沒有子嗣可以繼承事業,一生的抱負現在可全指望着陛下,所以我不能辦砸一件事。所以,換一個更妥帖實際點的吧,怎樣確保你們‘交’人?”
張要離皺眉,望向候弦高。
候弦高臉‘色’有點難看,生硬的搖搖頭,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至於孟山,自動被忽略了。
“那你說怎麼‘交’人。”張要離‘陰’沉道,這個人連主公都忌憚三分,天大的狐狸一個,要不是隻是一個商人,世間有幾個人能降得住這頭狡狽。
錢不豐微微一笑,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他還是對這羣小傢伙的窘態感到有趣的,終究好稚嫩了點,如果今天換成長安那邊的幾位國公爺,無論是長孫無忌、蕭禹、房玄齡、已經死去的杜如晦這羣文臣,還是狀似莽撞的程知節、尉遲敬德、秦瓊這羣武將,他們這羣從隋末走過來老輩人物,那是死也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的手裡,更別說敵人,想想都好笑,這羣小傢伙還一副徵詢理所當然的樣子。
錢不豐皺眉認真思緒猶豫了一下,然後下定決心,一臉好心道:“我有個家奴,以前當過漁夫。掌舵過官船,駕船一流,不過……”
“有話快說。”候弦高皺眉看了看遠處虎視眈眈的錦衣衛們,心中不安更甚,沒好氣的呵斥道。
“不想聽就算了,老夫還懶得說了。”錢不豐猛地扯下臉來,不高興了,“你們這些人中,就沒一個會駕船?自己想辦法。”
“咳咳…”張要離咳嗽了兩聲,拉下臉討好道:“候兄也是召集了,看在以前我們也曾合作過,錢大人還是給想個辦法吧。”
“嗯”錢不豐昂起頭,倨傲的答應一聲,一副真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大人的模樣。
低下頭,張要離和候弦高暗暗鬆口氣,要不是這麼一試,他們還真有點不太敢相信這個“小白圭”。
“倨傲”昂着頭的錢不豐,嘴角不爲人注意的閃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清明,不見一分自大。
一老兩小的心理戰,驗證了一句老話,薑還是老的辣。
年輕人,謙虛點。
“我家那家僕因爲是個漁夫,脫不了原來的習‘性’,外面總披着一個破漁網,要不是這廝總能在隆冬時節從黃河裡抓住一些罕見的三尺大鯉魚,讓老夫實在不捨,早叫他滾蛋了,一身臭魚味,自己想想,要不要他駕船,不要就算了,我是真不想擔這一干系。”錢不豐不敢不願道。
“這和我們‘交’人有關嗎?”張要離問道最關鍵的問題。
“當然。”錢不豐理所當然的回道,微帶自豪的道:“你是不知道啊,我這家奴,人雖差點,可老夫昔年於他家有大恩,他的命早已是我的。待會我就對他說,等你們到了揚子河,順流而下脫了錦衣衛戰船的攔截,就必須毫髮無損的釋放兩位皇妃,否則,人在水中央,駕船的人自刎,想必你們很快就又被追上,到時可就沒有第二個籌碼了。”
“我怎麼相信,即使我們放了,你還會叫家奴自刎?”候弦高‘陰’‘陰’的問道。
“行啊,那你們只放竺姑娘一人,把武姑娘留下,等你們認爲安全再放,如何?”錢不豐笑道。
期期艾艾的武順猛地擡頭,惡狠狠的看着錢不豐,河東獅吼的叫道:“你個老匹夫,憑啥歧視本大姐,我是沒有竺妹妹漂亮,可是你左看看右看看,也是一美人,憑啥把我留下做人質。”
錢不豐聳聳肩道:“這你要問陛下了,陛下說竺姑娘身懷兩子,哪能做人質,你武大姐風‘騷’無邊了,福運滿滿,誰也破不了你的防禦,傷不了你。”
“其實我也有身孕了啊。”武順一‘激’動,說漏嘴了。
霎那間,候弦高和張要離猛地轉過身來盯着路上一直沉默的武順,目光灼灼,他們的一下子大了好幾倍。
“哈哈哈……”一陣絕不心虛的狂笑,錢不豐無奈道:“武姑娘爲了不當人質,編瞎話真是張口就來,錢某佩服。不過,候弦高、要離,陛下是不會再多做其他讓步,真也好假也好,你們自己判斷。”
張要離、候弦高死死的檢視着武順,果然,武順一臉“窘相”,“謊言”被拆穿,訕訕的朝兩人尷尬笑笑。
“‘女’人每一個好東西。”候弦高惱羞成怒。
“相信‘女’人那張嘴,還不如相信世上有鬼。”張要離失望的臭罵武順。
武大姐鼓着嘴,狠狠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臭罵回道:“滾”
兩人的注意力移開了,武順抿了抿嘴‘脣’,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殺千刀的,大姐做的夠對得起你了吧。
竺寒暄上前握住武順的手,歉意的笑笑,淚眼朦朧。
武順笑了笑,自信的‘挺’起了‘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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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你把武姑娘留下來了,皇后娘娘會跟你拼了的。”李清河不敢置信的低聲叫了起來。
“怎麼說話呢。”李治瞪了李清河一眼,“朕知道,不過你們不瞭解武順,她可從來不是一弱‘女’子,水裡就是她的天下,麗娘小時候游泳那麼厲害就是跟着她大姐學的,小時候朕在利州府裡後院的荷塘留沒少吃過苦頭,再說,你忘了我那幾條狗了?”
“嗯?”李清河吃驚的捂住嘴。
“他們已經在秦淮河轉揚子江的處等了,遙想昔年,朕差點淹死,多虧四位狗哥哥捨身相救啊。”李治有點害羞的唏噓起來。
“你確定他們能救得了,當然。”
“那你的殺手鐗呢。”
“一刀唄。”
“嗯?”
“這事其實是很複雜的,這樣跟你說吧,一刀在他們上船的霎那閃電擊殺張要離,這個時候剩下的人能怎麼辦?”
“認了。”李清河恍然大悟,她可是深深的瞭解船上另外一個人的‘性’格的,候弦高,貪生怕死的要命。
“不錯,候弦高太貪生怕死,人質還在手,朕也沒有繼續下殺手的打算,那種情況,求生的‘玉’望之下,他只有認了,然後更加更加的小心。朕到時再讓錦衣衛戰船銜尾吊上,讓他的神經徹底繃緊,讓他把所有注意力時時刻刻的放在防範四周的暗箭,到時……”
“到時他就忽略了來自最親近人的威脅,那個漁夫。”
“你很聰明嘛。”李治笑道。
搖搖頭,李清河深深的看着李治,淡淡的道:“非是我聰明,而是想出這個計劃的人太‘陰’毒了。”
“你是說那個漁夫太‘陰’毒還是說朕?這計劃朕可沒本事一個人諏出來,不豐、義府可都出了不少力,我們在來的路上,用半柱香的功夫,君臣聯手製定了這個簡單可行‘性’極高的計劃,不過說到底還是在那個叫呂清原有的‘漁網’上,我們君臣三人修充了一些不足而已。非原創。那個呂清真傻,竟打着駛到江心便和他們同歸於盡,這不是胡鬧嘛,朕妻兒還在上面呢。”李治搖頭不贊成了。
“你真的不是一個好人,難怪你能成爲皇帝,這麼‘陰’狠的東西說的如此輕描淡寫。”李清河岔開,意味深長的“贊”道。
“正解”李治似真似假的笑道,轉過頭聲音低沉的對李義府緩緩說道:“一切切記,小心再小心。。”
“喏不過陛下,”李義府問出自己最後一個疑感:“陛下爲甚麼那麼肯定候弦高會答應第一個放竺姑娘,畢竟從表面上看,她懷有皇子,價值更大?這是計劃最重要的一個漏‘洞’。”
“呵呵,”李治輕飄飄一笑:“想必,他自己也在捫心自問這個問題,他爲甚麼會同意呢。”李治沉聲說着李義府無法理解的話:“這天底下,也許只有朕一個人瞭解他,明白他爲甚麼會這麼做。”
“義府,要打起‘精’神了,吳王已經卷了進來,他的結局已經定下來了,可大局卻沒有。江南的烽火從今天開始纔剛剛點起,秦淮江的水還是清的,離染紅它還早着呢,你是金陵刺史,以後有你忙的了,做好了,讓你進內閣。”
李義府心中一喜又一慌:“陛下,你,你甚麼意思?”
“沒甚麼,只不過罪魁禍首快要英勇就義了,總要還有寫一些幫兇吧,例如七十萬叛‘亂’不斷的僚人啊?七大世家啊?景教啊?拜火啊?栽贓陷害幾個。呵呵,其實你放心,朕不過是想實施一套相對於以往比較特別的‘軍制’,然後也讓七大世界有機會嘗試一下‘推恩令’的滋味。不過,可以預料的是,這中間必然會跳出一些人,跟朕做對。
與其那時讓他們糾結在一起,勢力龐大,不如乘這個機會,先削弱一部分,殺一些必須殺的人,震懾一些心已經‘亂’了的傢伙。
有些人啊,太保守了,只知道‘家’,不知‘國’,呵呵,他們和朕處於兩個世界,死了也好。總之,這潭水越深越魂‘亂’,對我們就越有利,義府,你說呢?”李治笑眯眯的道。
李義府擡起頭來,看着李治的眼睛,忠誠誠懇的道:“國家國家,先有國後有家,臣謝過陛下教誨,臣一貫以國爲天,家爲地。”
坐在馬上,李治拍了拍他名義上實質上都應該叫聲岳父、泰山大人的中年男人的肩膀,如同拍一個小孩子一樣。
“義府啊,你做忠臣可比做‘奸’臣有前途,好好跟着朕,有你甜頭吃。不錯不錯。”李治溫醇的笑了笑,乾淨的臉上滿是陽光。
“臣誓死效忠陛下。”李義府如此道,只是看不見的背,也不知是寒風,還是出了汗水,冷颼颼的。
可心裡難懂啊也有汗水,也有寒風,爲甚麼也跟着直打哆嗦?
隱約間,李義府似乎看見了,風在呼嘯,從此真的要殺聲震天下了。
不過李義府還是把握住了一個詞彙——新軍制。
李清河再擡頭看那個坐在馬上的背影,她張張嘴想說些甚麼,卻說不出口,猛然間,她有點不認識這個人,她實在不能把此刻坐在馬上的大唐皇帝,和那個躲在魚玄機窗前聽牆角摔下大梁的年青人聯繫在一起,這纔是大唐的皇帝,這纔是他的真面目嗎?
那以前的呢?
到底他是甚麼樣的人,在李清河的眼中,李治的背影越發的高大,也越發的模糊遙遠,遙遠到哪怕看着都覺得遙遠。
再好好想想。
新軍制、應付各大世家、處理黑名單上的官員、三哥吳王、竺寒暄,接下來就是恢復因假錢造成巨大損失的江南經濟,然後藉着歸海一刀武林大會控制各大宗教,再然後是對東瀛開戰,再再然後是未來皇子教育的問題,再想想,還有甚麼沒有處理的,好‘亂’啊,得趕緊想出計劃,各步驟也要想通透了,哦,薩羅珊‘波’斯,留在長安的那個‘波’斯王子。
還有薛仁貴、許敬宗、婁師德在高原上練的七十萬騎兵,不知練成了沒有,耗費的軍費越來越沉重了,得趕快讓他們上戰場去給朕搶,除了這些,還有甚麼,再想想,再好好想想,可不能漏了,唉,真的太‘亂’了,要是媚娘、青衣在就好多了……
悵然的吸了一口氣,李治緩緩閉上了眼睛,滿是別人體會不了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