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你怎麼跑這來了?忙什麼呢?”一大早王厚純就到處找楊天成,卻在城外的一個漁村裡正在和一羣漁民請教釣魚的人堆裡找到了他,頓時苦笑道:“你不會真打算一個旱鴨子還去海上釣魚吧?我可告訴你啊,小心把黃膽給吐出來。你沒聽上次岑先生來汕頭,在船上吐了一路嗎?”
楊天成聞言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我這還沒出海呢你就開始詛咒我?萬一我天生會水性呢?”
“說吧,大清早的出了什麼事了?”楊天成說了一句之後從人堆裡爬起來走到一邊問道:“該不會是前線出了什麼事?”
“兩件事,陳宇那邊準備近期和龐巨昭進行最後的決戰,還有一件就是西路軍的。天一已經接近麻州,看樣子牂牁決戰也就在最近幾日了。”王厚純笑道:“你這麼急着出海不會是打算去看看薛萬里那邊什麼情況吧?廉州港現在可是就只有一個碼頭,只能卸貨,你去了也只能乾瞪眼。”
楊天成聞言點點頭道:“陳宇那邊基本上沒什麼問題,背面還有錢寧軍團的壓制,基本上來說一戰就可以解決。但是西南那邊可沒那麼容易。天一他們在山區整整一個月都沒有鑽出去,只怕就算是抵達麻州也將士士氣也會受損。眼下也只有看看薛洋的奇兵能不能及時出現了。”
楊天成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薛洋的佈置,這種跨區域遠程奔襲實在是難度太大了,如果時間把握不好那麼不僅收不到效果,還很有可能將偏軍徹底葬送在敵人的腹地。現在也只有祈求幸運之神能夠站在薛洋這一邊了。
事實上在楊天成這邊暗自嘆息的時候薛洋已經率軍從恩州出發,將整個恩州的防禦全部交給了接應自己的一個國民警衛隊,自己率領兵馬從恩州南下急速朝着麻州挺進。這一次沒有走山區隱蔽行蹤,而是幾乎是追着牂牁北線回援大軍的腳印而去,這種明目張膽的做法自然很快就讓前方的牂牁軍隊知曉。但是和薛洋的想法不同,牂牁的北線大軍主帥大酋長之子——阿古勒此時心裡卻十分矛盾,不知道是應該先趕回麻州還是應該反身截住身後的這支部隊。不過很快有個消息就讓阿古勒拿定了主意,也正是這個決定讓後來麻州之戰關鍵時刻,牂牁大汗沒有等來自己的援軍反而將對手盼過來了。
牂牁大酋長之前送到恩州的家眷全部被天策軍俘虜,而且連帶着恩州也被身後這股敵人拿下。要知道阿古勒可是沒離開恩州多長時間啊?這說明對手就在恩州城外埋伏就等着自己離開恩州了。這些家眷之中還有他阿古勒的妻小啊。一想到這裡阿古勒血灌瞳仁,立即命令手下兵馬反身和天策軍決戰。
他的舉動可是一早就被薛洋料到,天策軍這一路跟隨阿古勒可以說是隨時做好了準備。所以幾乎就在阿古勒的兵馬剛剛出現異動的時候天策軍這邊薛洋也已經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以李陽的第十五營爲正面,第三營和山地營爲左右兩翼瞬間追了上去,雙方在恩州以南一百多裡的地方展開驚天動地的廝殺。由於薛洋的兵馬剛剛得到補給,所以此刻李陽的正面居然擺下了五架弩炮,一個個炸藥包瞬間被扔上天空,最新一代黃色炸藥填裝的炸藥包威力絕倫,爆炸之後帶起一朵火紅色的火球,幾乎是一顆炸藥包就能夠掀翻一個牂牁大隊。這一開始就將阿古勒打懵了,他在北線雖然和大唐帝國接壤,也聽說了天策軍擁有一種很神秘的武器,爆炸開來威力無比,但是好像也沒有這麼大的威力吧?而且對方很明顯這種武器不多,但是卻硬生生的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而且因爲自己身處山區地帶,兵力沒有集中,但是對方即使沒有擊中自己的軍隊,爆炸開來帶來的濺射依然讓自己的士兵損失慘重。
不過阿古勒被打懵,李陽卻動作一點也不慢,幾乎是炸藥包爆炸的那一瞬間,第十五營的士兵也揮舞着戰刀衝了出去,趁着對方被炸得暈頭轉向快速越過兩軍中間線,進入對方的大陣之中。可以說這場戰役依靠着炸藥包其實已經將阿古勒的前軍打懵,等到第十五營的將士衝入敵陣之後阿古勒才如夢方醒快速調集兵馬圍了上來,將第十五營圍在了中間,然後向內圍剿,企圖將對方徹底消滅在自己張開的大口之中。
這種口袋陣反包抄倒是讓李陽點了點頭,阿古勒比起其他人對於兵馬戰陣懂得可不少。不過他們會佈置口袋陣,自己佈置的二龍出水陣其實也是口袋陣,只不過自己圖謀的可是對方整支大軍。想到這裡李陽不再遲疑,除了讓身後的弩炮協助第十五營打開局面之外,讓親衛發射煙火箭,通知左右兩翼部隊加速插入戰場。
五彩的煙火箭劃過長空也就意味着這場戰爭基本上進入到了尾聲,西路軍最精銳的三支兵馬齊出,已經不是數量的問題了,這三支部隊雖然成立時間不一,但是經過一年的血戰,已經不是區區牂牁人能夠抵擋的了的。三支部隊齊出迅速將阿古勒的部隊反包圍。薛洋和徐英從旁邊走了過來,對於戰場上的廝殺沒有絲毫動容,甚至直接走到李陽面前,談論起下一站準備在哪宿營的問題,將指揮權全部移交給了下面的統兵將領。
“大帥,我看咱們打完這一戰要全軍加速否則主力兵團那邊需要獨力面對牂牁主力的。牂牁人地處西南想必有很多陰招,下蠱下毒無所不用其極,咱們是客軍只怕難以持久作戰。”李陽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問題不太贊同。
不過徐英卻笑道:“你沒有明白大帥的意思,你知道陣中負責指揮的是誰嗎?那是牂牁大酋長的親子,你說要是咱們給他抓了,牂牁大酋長會不着急?而且北線的援軍被咱們圍殲於半途,等於少了一支生力軍,牂牁人的膽氣不會足的。咱們到時候只要放出去幾個人,就能夠起到擾亂軍心的作用。”
“既然如此不如我去上吧,抓住這個傢伙。”李陽聞言抽出戰刀正要上前被徐英一把拉住,笑道:“那還用你動手?我已經安排過了,你們倆就看好吧。”徐英的話將其他兩人的目光拉回了戰場,此時第三營和山地營已經衝入戰場,牂牁人徹底被這股洪流一般的推進給徹底打亂步驟,三路大軍幾乎是齊頭並進將阿古勒的中軍反包圍在其中,而山地營的隊伍之中一支身着黑衣的小隊身影卻表現的尤爲突出,猶如一支利箭一樣直接插入對方的大陣之中,在大部隊掩護之下如入無人之境。
“這不會是仿照飛鷹旅設立的小隊吧?怎麼戰力這麼強?”薛洋詫異的掃了一眼若有所思道:“這就是兄長的殺手鐗?看樣子戰力真是直追飛鷹旅了。”
“直追飛鷹旅是不敢想了。但是單純就戰力而言相差不遠,沒有飛鷹旅那樣全面。”徐英搖搖頭笑道:“飛鷹旅可是能夠應對全地形作戰的戰隊,不僅僅是戰力。”
“不過有了他們至少可以確保活捉這個大酋長之子了。”李陽倒是沒管那麼多,將手中的長刀重回放回刀鞘之中定下心來看着牂牁人的最後反擊。
不過在薛洋圍殲牂牁的北線大軍的時候李天一也一頭鑽出了大山,來到牂牁人的核心駐點——麻州。不過很顯然和李天一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這裡並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一座大型水寨,依靠着金沙江的一條支流清水河,依山傍水,水寨層層疊疊,連綿好幾裡,部分寨子甚至都建在河水之中。不過李天一大致看了一眼,牂牁人畢竟還是不能完全生活在水中,清水河兩岸的山上和河灘空地上也有許多的建築,其中不少還建的很高大,應該是貴族居住的地方。
本來到這種地方應該是心情很愜意的,但是李天一卻臉色凝重,安排部隊就地紮營,然後派出偵察部隊配合玄影衛前出偵查,探明這一代的地形地勢和牂牁部隊的集結地點。因爲水寨之中並沒有隱藏多少人,看樣子牂牁人應該是潛伏起來了。而且北面薛洋也沒有消息傳來,李天一在這種情況下按兵不動纔是最好的選擇。
由於臨近戰場,所以部隊紮營之後所有的物資都從後方運輸過來,爲了防止牂牁人在水中投毒,甚至就連飲水在隨軍大夫沒有檢驗之前都沒敢用當地的。這種憋屈的狀況讓不少士兵恨得牙癢癢,眼睛紅紅的盯着水寨,想着什麼時候開打一把火將這裡全部給燒了。只是這些士兵不知道的,在後面的最後決戰當中李天一正式依靠這個辦法一舉攻破水寨最終徹底拿下牂牁人的。
三天以後也就是天啓二年十二月初七,李天一這邊終於找到了牂牁大隊人馬的蹤跡,這些人都被牂牁大酋長藏在水寨後面的大山上和山谷之中。十萬人密密麻麻的就在這幾座山中,這個消息讓李天一皺眉不語,在這個牂牁人的老巢中自己即使是已經做好了安排依然沒辦法和地頭蛇媲美。不過還沒等他從這個消息中緩過來,有人再次彙報說牂牁有使者來見。
“莫非是來投降的?”李天一揮手讓親衛帶使者進來對着身邊的李神福苦笑道:“對方不會是打算和我們談判吧?”
李神福原本就是一名勇將,只不過來西路軍這麼長時間跟着薛洋也算是學到了不少戰場計策,所以聽到李天一發問點點頭道:“我看八成是這樣,對方大軍雲集引而不發只怕是逼迫咱們讓步。”
“還沒打怎麼知道我們打不過他們?我的騎兵雖然派不上用場,但是下馬布戰可沒有多少負擔,這地方把我惹急了一把火將這個水寨全燒了。對了神福兄你去催一下後勤,他們手上不是有不少火油嗎?給我全部送過來,我就不信了燒不死他們。”李天一惡狠狠一笑,還沒等他構思一下怎麼放火,帳外親衛已經帶着幾個牂牁服飾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說吧,你們大酋長派你們過來到底怎麼打算的?投誠我大唐?還是打算再打一場?”李天一冷笑道。
“不不,將軍誤會了,我不是大酋長的使者,而是我們大長老的使者,長老讓我來和將軍談判希望將軍手下留情,他會想辦法讓大酋長投誠將軍。”牂牁使者搖了搖頭繼續道:“我牂牁自從大漢武帝時代開始就依附你們漢人生存,至於今日更是不敢對中央王朝心生異念,之所以出現如今的局面也是受小人唆使,希望大將軍不要怪罪牂牁族人。”這個使者唐言說的倒是很溜,說起典故來更是連李天一都不知道,這牂牁的歷史居然如此悠久,可以追朔到武帝時代。
其實牂牁本來是古代的夜郎古國,原本只是滇地的一個小部族,歷經漢代的多次征討均在漢軍的夾縫下生存下來,到了唐末才逐漸發家成爲西南的一大勢力。牂牁首領原本也不叫“大酋長”這個怪異的稱號,大酋長的稱號是牂牁從吐蕃人那裡學來的。
不過李天一也大致搞清楚了這個使者的來意,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看樣子牂牁人內部也出現了分裂,這個什麼大長老看來是準備投誠了,只是李天一一聽就覺得不靠譜,牂牁大汗掌握着軍政大酋長,這個什麼大長老能夠有什麼辦法勸服?不過李天一也沒有拒絕對方,只是給了個期限,規定最多十天,十天以內如果沒有迴應自己就直接舉兵攻打。
送走使者之後李天一和李神福商議了一下,然後找來玄影衛的人想辦法通知薛洋,彙報這裡的情況,並且將牂牁人的舉動也一併報了上去。
只不過他可能不知道的是,此時的薛洋的信使也正式上路準備通知李天一他那邊的情況,做好準備包圍牂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