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與小姐一樣嗎?”周萱萱不解,既爲婢女卻什麼事都不用幹,只陪他夫人吃喝玩樂,此等小姐之事她沒過過,搖了搖頭,“有個安身之所便足夠了,奴婢本不是什麼公主,粗糧苦活也都做慣了,不必這般對待。”
“什麼可以如你的願,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對你說。”笑容隱下,正經非常說道:“你要以夫人爲已任,不可逆了夫人之意,夫人有事你要挺身而出,縱然就是一把劍向夫人身上刺來,你也要眼都不眨的以身替其阻擋,就算是死,也不可以讓夫人有性命危險,這點你要向我保證。”
“相爺放心便是,奴婢本就是雖生猶死,您讓奴婢有生之年可以看看大千世界,奴婢感激不盡,定然以性命替夫人擋劍。”周萱萱幽幽承諾。
阿真心裡升起一股濃濃罪惡感,跨入了昨晚來的房間,白晝下看的更是清析,着實是潦倒之極,看着周萱萱打理起一些衣服,見她捧來白色雪麾,阿真搖頭說道:“你就留着吧,收拾完了咱們便離開。”
“嗚!”自懂事便與孃親生活於此殘破房內,周萱萱不捨眺看了一下屋子,淚流滿面關上了殘破門板,抹了抹眼淚,背上包袱,垂頭跟着相爺往宮門而去。心裡百般滋味不知該如何訴說,本以爲自已一輩子生於宮中,最後也是死於宮中。孃親死了,她更孤單了,一心求死沒有死成,今日卻要跟着相爺去一個陌生又可怕的世界,這個世界她只有聽聞過,以後會如何,神不知,仙不知,鬼亦難知。
阿真攜周萱萱走出宮門,身邊那隻囚禁一輩子的小小鳥便用好奇目光四下瞥看,模樣與他初來古代之時一樣引人發嚎。再出禁門,兩端的建築物出現,他真切地感覺到周萱萱那股雀躍心情,想她一輩子都是籠裡的囚鳥,今天終於見到藍天,人之常情啊,只是這隻金絲雀羽翼未豐,若沒有他,這麼出來可極度危險。
想到這裡,阿真心裡不由充斥一種濃濃的成就感,呵呵對身邊那個脖頸都擰了三圈的公主笑道:“萱萱啊,咱們現在走的這條街叫白虎內街,兩端都是官老爺的府邸。”手指左右掃劃,指着左宰相府的匾額詢問:“這就是湯宰相的家,你認識字嗎?”
“娘……孃親有教過。”周萱萱既是好奇又很興奮,興奮裡還帶着懼怕,她從小呆於宮中,並不知這些事,腦袋點的如小雞啄米,怯生生小聲詢問:“相爺,那您也住在這裡嗎?”
“不是。”阿真呵笑擺了擺手,走到右宰相府跟前,指道:“這裡原本就是我的家,不過現在被公主大人給霸佔了。”說道,驀然想起她從小生活於廢宮,不一定認識周濛濛,笑着詢問:“萱萱知道寶公主嗎?”
皇上最寵愛的女兒,周萱萱當然知曉,自慚形穢低下乾癟臉兒,輕點了點無澤枯發,蚊聲說道:“奴婢知曉,六年前盛典時奴婢遠遠見過,寶公主長的很美麗。”
“你以後就自稱名字,不要奴婢奴婢的稱呼,讓人聽了還道我欺負你呢。”阿真呵呵笑,停步站於右宰相府門口,指着那塊金漆匾額說道:“我不否認她長的確實漂亮,但是這個寶公主着實讓我厭惡,皇上雖然賜我府邸,不過寶公主住進來了,我自然要退讓,所以咱們家不在這裡,在外街。”
寶公主算起來是周萱萱的妹妹,周萱萱雖然與周濛濛同年,卻剛巧她大半個月,六年前的盛典之時,蒙恩出了廢宮,所有人都坐於椅上看戲,唯獨她們母女跪於遠遠。戲自然看不清,可是寶公主她可看得清楚,年紀還小就已生的漂亮之極,那時她在想,若孃親沒有被囚於殘宮,她定然也會有她一襲美麗的頭髮,那時她心裡很不平,爲什麼同樣是父皇的女兒,她就這麼的受寵,吃的東西是擺在桌上的,可她們只能跪在地上吃東西,這和狗有什麼區別?
六年前的事了,那時她還不懂,現在終於明白,原來寶公主纔是皇上的真正女兒,她根本就不是皇上的骨血,憑什麼皇上要待自已好?周萱萱咬了咬嘴,綻眼看了這座美麗奢華的府邸,心裡升起一股濃濃悲哀,正待轉眸之時,瞧見一夥人急急從幽深的大門內奔出。
阿真自然也看到,遠遠就瞧見一名身着太監總管服飾的人愴惶跨出府門,隨後便見周濛濛頭披白綾。一看就知曉定是太監來報噩,她急着要入宮了。
周濛濛本來還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待母妃遣人來報噩,才明白早晨富總管爲何如此急迫找尋兇殘之徒,萬難相信蓉妃就這麼生生沒了,爲其披孝急跟內官出門,駭見兇殘之徒竟就在門外,嚇的跨出大門的腿一縮,縮回門內懼怕望着道路上的那兩人。
周萱萱依稀能認得寶公主,六年前她只是小孩子,可已長的如觀世音娘娘美麗了,現長大了還是那麼的漂亮,很是羞澀,急急按腰福身喚道:“奴婢見過寶公主,寶公主吉詳!”
周濛濛聽得宮內用語,目光徐徐望向那個面黃枯瘦姑娘,認真打量了一番,像是在哪裡見過,可怎麼會見過此枯瘦之人?就是宮女也不至於瘦成如此呀?
“哈哈哈……”周萱萱對周濛濛施安,可週濛濛卻不吭不應,此舉惹的阿真悲哀暢笑,目光寒冷看着自小得寵的公主大人,姐姐向妹妹問安,本就是千古奇事,妹妹不應姐姐那更是曠世奇聞,什麼美人才調信縱橫,非將此骨媚公卿?世人誇大,誇的極大呀。
“萱萱你別理她,公主大人的架子不是你能問候得了的,別失了我的顏面。”阿真安慰羞澀周萱萱,比着街內道:“咱們走,我介紹翩兒給你認識。”
“是。”周萱萱心裡感動,手按腰向站於府內的妹妹再施了一福,咬着脣急急跟着右宰相往街上步去。
周濛濛見兇殘之徒走了,心頭驀然一鬆,待他們走了十來步遠,才小心亦亦跨出府,走於街上眺看遠去兩人,想不出在哪裡見過那個瘦黃姑娘,怎麼會對她行宮禮?
過不了多時,阿真就返回自已的宅內了,見着特種部隊個個都換上了嶄新又氣派侍衛服飾,他翹起嘴角走於廳門,見到數名小隊長皆衣肩披絨,呵呵一笑詢問:“怎麼呢?暖和嗎?”
“謝少爺。”獵鷹和雪豹隊長趕緊相謝,刀疤惡臉一擡,不動聲色瞥了周萱萱一眼,冷冷稟道:“隊長與夫人皆在書房,少爺。”
“嗯!”拍了拍刀疤的肩膀,表示放心。阿真點頭對怯懦的周萱萱邀道:“這宅子雖然小了些,不過卻挺人情味,你別太拘謹,跟我去見見夫人。”
“是,少爺。”周萱萱馬上跟這些侍衛喚少爺,不敢吭聲埋頭咕嚕跟着他邁入廳內,走出小門,往書房方向而去。
阿真的宅子很單調,進門就是一個大天井,天井前方就是客廳,客廳裡面,左邊是主臥房,右邊是侍衛奴僕們的房舍,中間則僅有一棟小房子,小房爲三房一廳,廳中自然擺有竹塍桌椅,椅桌皆用暖布罩塾,正對大門內就是巨大書案,桌案四下襬有珍飾古玩、名家墨跡、琴絃絲竹,桌上一鼎香爐燒着香片,很是詳寧文雅。
一來書房,他便見小治和小姑守於書房外,裡面婷兒正坐於書桌,三尺三在一邊研墨,嚴然辦公模樣。翩兒則負手站在一面牆壁,看着一副墨畫,也不知在參什麼玄禪,看的既專注又專神。
見着此情景,阿真心裡涌出濃濃的詳和與幸福之感,哈哈大笑領着周萱萱跨入書房,蘇婷婷正批閱帳冊,聽得此爽朗徹笑,驚喜擡起頭顱,與慕容翩齊聲喚道:“相公(阿真哥哥)……”
“咦!”慕容翩轉身呼喚,見着昨晚那個公主,小聲輕咦了一下,不動聲色走到阿真身邊,仔細觀看着。
蘇婷婷自然也見着了這個面黃肌瘦姑娘,很是不解繞出了書案,側首詢問:“相公,此姑娘是何人?”
“她叫周萱萱,是皇上的女兒。”阿真拉過周萱萱,擺於兩個老婆前面,比劃說道:“她們就是我夫人。”
周萱萱怯懦心虛,看着跟前這位猶如仙子般的夫人,自慚形穢緊低着頭顱,福身喚道:“萱萱見過一品夫人,夫人萬福金安。”
蘇婷婷不知曉周萱萱的情況,見公主竟如此毫無營養,見她如此拮据羞澀,心裡雖然訝異,卻也不動聲色,按着腰際下福回道:“公主折煞,賤婦不敢受此大禮。”
夫人對自已回禮,周萱萱這一嚇可不得了,雙腿發軟卟通便跪了下去,磕頭說道:“夫人切勿如此,奴婢萬不敢當。”
“這,快快起來。”公主對她下跪,蘇婷婷傻眼了,急急攙扶起她,臉色佈滿濃濃怪異,茫然不解地看着自家相公,卻也不便開口詢問,一時不曉得該說些什麼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