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陽下的牧寨安靜詳寧,外出放牧的男人們已回寨內,女人們喂牛羊,男人兒則洗刷馬匹,修補柵欄。牧寨其樂融融,歡聲笑語。
“咦?”當洗馬、喂牧、修欄的牧民們聽聞馬匹蹄聲,所有人皆停下手中的活兒,整齊向聲音來源方向眺看。
“是我們偉大的雄鷹。”狐疑遠眺的牧民們見遠處那羣人穿着的着黑色遼鎧,整寨男女頓時興奮了,手舞足蹈的男女老少哄的一聲,齊圍奔到寨門,舉手歡騰吶喊:“偉大的雄鷹,偉偉大的雄鷹。”
率衆奔來的阿真,見牧寨陷進瘋狂,陰惻惻的嘴角頓高高上揚。
“哦嗚……”眼見牧寨近了,阿真眼泛狡黠,裂張大嘴,兇惡地扭動脖頸,向瘋狂的牧民們發出狼一般的撩叫。
“雄鷹,雄鷹,雄鷹……”隨着他這聲野獸撩叫,本就瘋狂的牧寨頓更加激情澎湃,人人高舉手臂,齊聲對奔近的兵馬吼叫。
“籲……”
“籲……”
“籲……”
抵達寨門,衆兵將拉住馬繩,跟着前面大爺翻身下馬,瞠目結舌地看着這羣瘋狂的牧民,不知他們在興奮些什麼?
“嘿嘿嘿……”陰險之極的猾眸往後一瞥,見到大家都陰沉着黑臉跟上,阿真才跨進左右分開的寨門通道。
聽聞雄鷹來了,奇木託步伐急驟奔到寨門口,驚見前來的將軍竟穿着王鎧,心臟頓時一抖,急撫胸拜道:“撒拉族,奇木託見過大王。”
隨着奇木託這聲大王,男女老少頓嚇的急跪在地,齊聲吶喊:“叩見大王。”
“全都起來。”猶如自已真就是大王,阿真飽含威嚴喚起所有人,才板着臉對奇木託哼道:“把所有人全都集合起來。”
“所有人都在這裡了。”放牧生活原就平淡,經年難見大隊人馬,今天雄鷹突然臨寨,如此盛興熱鬧事,大家肯定全在這裡了。
“是嗎?”阿真毫無表情的俊臉掃視着密密麻麻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迅速向馬棚、氈房、柵欄、羊圈、牛圈巡看了一眼,纔對奇木託詢問:“剛纔你們在幹什麼?”
“什……什麼?”不懂他在問什麼,奇木託有些傻了。
“馬棚內有桶刷、寨欄邊放着木竿、牧圈圍欄扔了許多雜草與掃帚。”一一指點這些東西,阿真喝問:“說,在幹什麼?”
順着他的手指一一向馬棚、柵欄、牧圈看去,奇木託恍然大悟恭回:“大王,傍晚到了,牧民們放牧回來,洗洗馬匹、修修柵欄、掃除羔仔糞便、喂喂草料。”
“嗯。”阿真小心亦亦的詢問得到確定,滿意點頭朝三四千男女老少吶吼:“全都安靜整齊排在前面,男女分開,我要認認逃兵。”
“是。”不明白的牧民們聽到這話,終於知曉雄鷹們爲什麼會來到這裡了,原來是追逃兵來了。可,追逃兵須要大王親自出馬嗎?
很快,嘰嘰喳喳的牧民們分成兩拔,絮亂站於大量雄鷹前面,好奇安靜中等待大王認逃兵。
阿真見到這二千多名男丁與近二千的婦女,整齊排聚於兩端,每人都睜着咕嚕大的眼珠子凝看着他。
一絲陰險的弧絲從嘴角劃過,黑掌上擡,雙腳後退,力揮手掌暴吼:“全抓起來。”
“啊……”
“啊……”
“嗚……”
手無寸鐵的牧民不知所犯何事,才微愣了一下,便一一被包圍而來的兵士擒住,一時間寨內哭聲、叫聲、吼聲齊響。
“閉嘴。”大量的尖叫吵雜令阿真的耳膜陣陣作痛,揚聲暴吼:“把所有男的全綁起來,嘴給我堵上。”
“是。”衆兵滿氈房內搜尋繩索,牧民們別的沒有,套馬繩倒是很多。一翻忙碌下來,只要有帶小嘰嘰的全被綁手綁腳,嘴堵着臭汗巾,人人倒在地上蠕蹬,依呀吼不出半個字。
“嗚……”
“嗚……”
“嗚……”
被柄柄尖利槍矛包圍住,近二千名婦孺哀聲泣涕,茫然不知犯了什麼事。
阿真滿意看了倒在地上的人蛹一眼,才揚聲向哭泣的牧婦們喊道:“好了,別哭了,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唔唔唔……”奇木託倒在地上直往向蹭,被堵的嘴巴依呀發着微微悶聲。
喚停牧婦們泣涕聲,阿真轉眸看着直蹭不前的撒拉族族長,抿笑向蘇淨塵喚道:“把他拉起來,讓他說話。”
“是。”蘇淨塵力拽起這名老頭,黑掌拔下他的嘴塞,守立於旁邊。
“唔……”緊塞住嘴巴的汗巾解除,奇木託唔出一口大氣,趕緊對阿真施了個九十度的躬,才哀臉喪問:“大……大王,您您這是爲什麼?”
阿真陰險地瞄看了被兵士圍困的牧婦們一眼,對奇木託喝問:“你叫奇木託,撒拉族族長是不是?”
奇木託沒想到這位大王竟認識他,輕愣後馬上恭敬點頭回應:“是的,是的。”
“那就沒有錯了。”拉長自已的俊臉,阿真狠瞪眼他,重聲叱問:“忽爾努和你很熟對不對?”
“忽爾努?”奇木託想了好一會兒,才搖頭哀道:“大王,小牧不認得忽爾努。”
“胡說。”手持馬鞭,阿真青天白日污陷冤枉道:“有人向本王舉報,叛將忽爾努與你是至交,你竟敢欺騙本王,簡直就是找死。”
“饒命,大王饒命啊。”終於知道災禍從哪裡來了,奇木託委屈的眼淚從眼角冒出,卟通跪地磕頭哭喊:“小牧真的不認識忽爾努,更別說與他反叛了。大王英明,小牧含冤,含冤吶。”
見奇木託委屈的老淚縱橫,阿真緊忍住差點噴出口的暴笑,板着棺材臉喝斥:“你說沒有與其反叛?”
“沒有,真的沒有,小牧敢對草原真神詛咒起誓。”奇木託老淚刷刷流淌。
“我不信。”理所當然,霸道之極。
奇木託含冤莫白,見他說不信,更是哭的慘絕人寰,揚聲哭喊:“大王吶,小牧真的沒有,如小牧說的是假話,就讓草原真神的怒憤降臨到我身上。”
雖然不知草原真神的怒憤是什麼東東,但見他拿這個起誓,想來這個憤怒必定就是很可怕的詛咒了。
“好吧,本王暫時相信你。”緊忍住肚內快炸出的暴笑,阿真朝旁邊的蘇淨塵使了個眼色。
後面的遼狼就要追來了,他還在這裡婆婆媽媽不知搞什麼東西,蘇淨塵嚥了一口沫液,強忍住要吶吼的喉嚨,大黑手往這個老頭衣領一提,再次把他提站起身。
瞄看了旁邊低頭泣涕的遼婦們一眼,阿真才哼道:“叛將忽爾努罪該萬死,等一下經過這裡,我會在你們寨內把他引到阿球球大軍哪裡去。如你真的沒有和他同謀,就給我安靜,只要有誰吭出聲,我必殺了你們全部。”
奇木託雖不認識忽爾努,可對這位郡王阿球球是如雷慣耳,現在聽他說郡王就在前方,而眼前這位大王要給他一個自我澄清的機會,哪裡須要想,飛快點頭應喏:“是,全憑大王吩咐。”
“那就委屈你了。”話落,揮手對兵士們下令:“把所有男的全都抓進氈房內,誰若敢吭聲,就把他們全殺了。”
“是。”四千兵士押着兩千只人蛹,飛速向各個氈營內安靜隱了進去。
眼看再過一會兒遼狼就要追來了,而他竟還在此地叨叨扯扯不知搞什麼飛機,三名老將軍額頭上的冷汗嘩啦直掉,小聲湊身急道:“真哥,咱們還是快走吧。”
“幹嘛要走?”自然回答後,阿真對胡車兒施令:“把所有馬頭調轉向南邊的道訃方向,然後給所有馬匹屁股一刀,讓馬兒瘋狂向南邊狂奔。”
“真哥……”原就心急的衆人聽到此命令,頓從地上蹦起了。
“這是唯一可以保命的方法,信我沒有錯。”安撫下八名將軍,阿真威嚴向錯愕的胡車兒喝道:“快去。”
“是。”從渭山一路跟來,縱然有滿肚疑問,胡車兒依然相信他。
“嘶嘶嘶……”
“噠噠噠……”
隨着胡車馬等人出寨,馬匹聲聲痛徹心悱的嘶肺聲,和瘋狂疾蹄聲疊交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