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公爺吃了一口就停口不在吃,趙嬸有些緊張,還以爲不合公爺胃口,小聲問道:“公爺,不然我再給您做些其他的?”
“不用了,挺好吃的。”林源搖了搖頭,好奇道:“這東西怎麼做的?”
見公爺沒有生氣,趙嬸稍稍鬆了口氣,解釋道:“本是家中吃的雜糧,這幾日蔡哥兒因爲送來不少孩子,擔心吃不好,就送了些白麪過來,可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哪有那麼些講究,但終究怕委屈了孩子,就將雜糧和白麪混合做了些餅子。”
“味道不錯,有時精糧吃多了並不算好。”林源點了點頭,看了眼吃的香甜的一衆孩子,瞬間感覺心情舒暢了不少,就着餅子喝了不少湯。
這邊剛剛放下碗筷,就聽到門外響起敲門聲,趙嬸急忙起身看是誰上門,剛打開門就見門口站着一位老人,說道:“林叔。”
老人點點頭,看了眼趙嬸,問道:“公爺還在裡面?”
趙嬸點了點頭,說道:“在的,剛剛吃完飯。”
“那就好,還想着你會唐突了公爺,其實公爺家教及嚴,沒那麼多講究。”村正說了一句,就朝屋裡走去。
林源見過村正幾次,還有些印象,開口說道:“林叔。”
“不敢當,公爺。”村正急忙擺了擺手,但林源還是說道:“你是老人了,又在我靖國公府上征戰了大半輩子,當得起晚輩一聲叔伯稱呼。”
見拗不過林源,村正只好作罷,開口問道:“公爺可是要在莊子上過夜。”
林源點了點頭,笑着道:“在外時間長了,事情太多,我想着在莊子上躲躲清靜。”
“公爺一直操勞,是該好好休息一下,我這就安排人將院子收拾出來。”村正說道,剛要轉身,就被林源一把拉住,見其說道:“讓蔡荃去就行,您陪我去作坊走走。”
“這個時候人都回家了,作坊裡沒人了,要不公爺去庫房看看。”村正說道。
林源想了想,點點頭,隨村正朝倉庫走去,這倉庫是按照林源的意思修建的,佔地比較大,朝守衛打了聲招呼,村正拿出一大串鑰匙,開了三道門才進了倉庫。
林源自進來前就一直對倉庫的保護暗自點頭,看周圍巡邏的人也不少。村正將火燭點燃,看着逐漸亮起來的倉庫,便是林源前世見慣了玻璃,此刻也有些晃眼,滿倉庫的玻璃製品,形態各異,在燭火的折射下閃閃發光。若是讓外人見了,定會驚歎萬分。
“今年入冬後,咱們的玻璃坊建成後,就聽從公爺的意思一直在囤貨,從用品到擺設,咱們也是翻着花樣在做。”村正解釋道。
“外人可知道?”林源問道。
“咱們用於裝酒的瓶子被人懷疑過,因爲京城的外商說做不出這種玻璃,後來有幾次來人查探過,不過都被莊子裡擋回去了。”村正說道。
“注意些安全,左不過一些器物,不可因此傷了性命。”林源囑咐了一句,有時人要比東西值錢多了。
見公爺看的滿意,村正似乎想起了什麼,從裡面的貨架上取出一個盒子,林源將其打開後,見是一套杯子,拿出一個仔細打量了一下,見上面是一隻老鼠的造型,好奇的看向村正問道:“這是?”
“公爺,這是前幾次張會長派來的人做的,手藝極好,但也只做出這一套,其他次品太多,這套杯子一共十二個杯子,是依着生肖做的,在下想着,這東西公爺或許用得上。”村正解釋道。
林源看了看手中的杯子,想了想自己確實有用,這套杯子上小動物做的惟妙惟肖,送給李潯做禮物再好不不過,再過段時間就是她生日了。
見公爺滿意,村正心裡也高興,自公爺開始在莊子上開建作坊,村裡的人們生活好了不少,在這京畿周邊的村子裡是少有的富庶村子,過去這些哪裡敢想,村裡人整日只知道好好做工報答公爺,可村正知道,這不是靖國公的本意。
上次這套杯子做出來後,他力排衆議留了下來,看樣子公爺也是很喜歡的。林源環視了一眼倉庫,問道:“咱們這兒可有好看些的花瓶?”
村正皺着眉想了想道:“還沒,公爺想要什麼樣式的,我去想想辦法。”
林源說道:“那這樣,過幾日我讓人將圖紙給你送過來,你依着樣式看看能不能做下來。”林源突然想起,李清芫似乎除了做飯外,極喜歡花花草草的。這也是她這段時間能和令貴妃聊得來的原因之一。
“知道了,公爺。”
看了看其他製品,林源這才轉身離去,回到院子裡,林源總覺得莊子裡少些什麼,可是一時想不出來,剛剛躺下,一陣睏意襲來,林源轉眼間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林源早早就醒了過來,在院子裡伸了個懶腰,林源穿戴整齊開始在莊子裡遛彎,走到昨日趙嬸的院子時,見兩個小孩正蹲在地上用樹枝在畫什麼,林源湊了過去,見是在練字,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識字?”
兩個小孩被身後突然出現的林源嚇了一跳,將樹枝扔在一旁,站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是林源臉上的微笑,年齡稍大的一個孩子,開口說道:“公爺好,字是孃親交的。”
“你們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林源問道。
小孩想了想,說道:“我叫呂方,這是我弟弟呂青,我們是會稽人氏。”
林源點了點頭,會稽這次是遭災比較嚴重的一個縣,死傷了不少人,看着兩個小孩兒還有些緊張,林源笑着問道:“你們家裡在沒有什麼人了?”
呂方眼神一暗,搖了搖頭道:“只剩我和弟弟兩人了。”
林源默然,看了眼兩個小孩在地上的字,雖然稍顯稚嫩,但終究是在地上寫的,想了想,林源讓呂方先帶弟弟回去,自己則轉身走向村正家裡。
“什麼?你說要辦書院?”村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源。
見村正有些激動,林源示意他坐下再說,解釋道:“多讀些書總是好的。”
“公爺,這道理老漢我懂,我不是沒想過辦學堂,但是老師難找啊。”村正苦笑道。
“教書先生我來想辦法,你同村里人商量一下,凡是莊子上的孩童,學費一律免除,這段時間李姑娘送來的孩子也是免費的。”林源說道。
“這樣是不是開銷大了些,畢竟不是筆小錢。”村正遲疑道,辦學堂竟然不收費,這倒是難讓人理解。
“讀書是用來明事理的,從來都不是賺錢的路子。”林源說道,看了村正一眼,“你先下去辦這件事吧,過幾日我會找到教書先生的,其他你不用管,一應用度從我府上支取。”
見林源拿定主意,村正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點頭應是。林源則在盤算着去哪兒找些教書先生,這個朝代,讀書人地位奇高,一般只有世家豪族才能請的動博學者教書,這也是爲什麼普通人家沒有能力供家中子弟讀書的原因。
開設書院也是因爲今天看到呂方兄弟二人後,林源纔想起自己一直忘記做的事,靖國公名下的莊子,不能一直從事簡單的勞動力工作,眼下還看不到人的短缺問題,等意識到的時候就晚了,所以要提前做些準備。
回到院子後,還沒坐下,就見蔡荃從門外跑了進來,見蔡荃神色有些急切,林源皺着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蔡荃稍稍喘了口氣,說道:“少爺,剛剛接到消息,史家老太公來府上了。”
“史家老太公?”林源有些疑惑,仔細想了想才問道:“是江浙的史家?”
“是的,少爺,林叔讓我告訴你一聲,史家老太公見你不在府上,朝着莊子來了。”蔡荃說道。
林源這時有些不解,自己和史家幾乎沒什麼交集,這史家老太公一大把年紀不在家好好呆着,爲了見自己都追到莊子上了,怕是有什麼急事,“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淮陰侯。”蔡荃回道。
此刻在來莊子的路上,淮陰侯心裡還在默默地對林源道歉,史家地位超然,即便自己是勳貴,但是也不敢輕易得罪史家,今日史家老太公親自上門拜訪,待聽明白來意後,張固不好意思拒絕史玔,就將林源推了出來。
本就對林源有好奇心的史玔,便決定見一見林源,當得知林源去了莊子上後,便同張固一同前往,他對這個不斷出產新鮮玩意兒的地方很感興趣,期望今天有些不一樣的收穫。
林源吩咐了蔡荃幾句,讓村子裡正常做工,自己去親自迎接史玔,他今天倒要看看史家打的什麼算盤。
史玔已至高齡,便是尋常百姓人家到了他這個年紀已不用向官員行禮,更何況史家這樣的龐然大物。
雖已經到了歲末,可靖國公府的莊子卻不同於其他地方,依然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雖然被院牆擋住,但裡面的吆喝聲依然能傳出來,史玔心裡想着,看來林源已經讓莊子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馬車停駐,老管家在車外稟報道:“老爺,靖國公來了。”
史玔慢慢起身,在老管家的攙扶下下了車,一擡頭就見一張年輕的臉龐滿眼笑意的看着自己。林源躬身行禮道:“見過老太公。”
史玔笑着應道:“哈哈,難得靖國公一句尊稱。”
林源搖了搖頭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老太公乃我大周柱石,當得起晚輩一聲尊稱。”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史玔有些疑惑的重複了一下林源的話,細細品味後,大笑道:“靖國公果然大才,不過後面那句國之柱石就免了吧,老朽還想多活兩年。”
林源有些懊惱,自己忘了這個世界可沒有人說過這句話,乾笑幾聲後,引着史玔朝小院走去。
剛剛落座,蔡荃端上茶水後,林源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張固,見其搖了搖頭,就知道今天史玔來者不善,笑着說道:“前段時間南下沒有上門拜訪,還請老太公見諒。”
“你有公事在身,沒來見老夫無所謂,倒是你江浙的事辦的漂亮。”史玔笑着看了眼林源。
“晚輩胡鬧罷了,哪當得起老太公誇讚。”林源擺擺手道。
“事情辦的如何,朝廷自有定奪,老夫說多了也沒什麼用。不過有一件事老夫倒是有些關心。”史玔笑呵呵道。
林源心下一沉,果然來了,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想來以史家的身份應當不會有什麼小事,這都追上門了。林源沉吟了一下,道:“還請老太公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