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南陽城,這座百年老城聞名天下是因爲一個家族,天下人可以不知南陽是誰主事,但卻知道整個豫州都是薛家說了算,便是強勢如大周的歷任皇帝似乎也默認了這種說法。
整個南陽城裡,薛家說不上佔地多廣,整個薛府內也沒有太過高大的建築,便是規制也沒有超過大周律內的規定。
但就是這麼一處普通不過的府邸卻掌管着豫州大大小小的事務。豫州知州薛陽,自己從京中回來後還沒回府衙,剛一入城便來到薛府。
薛邕年事已高,一直在薛府深處住着,輕易不會見人,但自己從京城帶回來的消息實在是有些重要必須當面陳述,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一處小院。
裡面傳出一陣陣磬聲,薛陽皺了皺眉,薛邕似乎餡的越發深了。管家示意薛陽在外等候,自己先走進小院,稟報道:“主人,薛大人來了。”
屋裡沒有傳出話來,管家就這麼躬着身子站在院中一動不動,大概等了一會兒,屋裡傳來一陣悠長的磬聲。
管家走到門口說道:“大人,進去吧。”
薛陽拱手道謝,稍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走進院子,在屋外站定,恭敬道:“晚輩見過家主。”
將鞋退下,薛陽輕輕拉開了門,只見室內的帷帳並沒有拉開,透過紗簾可以看到有人盤坐在屋中,薛陽朝着人影跪地行了一禮。說道:“晚輩從京城回來,帶了一個消息。”說着將信取出舉過頭頂。
帷帳中走出一名身着道服的道童,接過薛陽手中的信,躬身走了進去。薛陽並未詫異,似乎已經知道是這麼一種情況,只是跪座在地上耐心等待。
大概等了一會兒,帷帳中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我記得這姚濂當年不是說過要他消失的嗎?”
薛陽一愣,想了想回道:“當時畢竟狀元出身,不太好下手。”
“我豫州難道還補不了一個區區的狀元?”薛邕疑惑道。
薛陽聽了心下發寒,不在言語,而是慢慢低下了頭,靜靜的聽訓。
“老夫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浪費在這種事上了,豫州之事你們自己看着辦,江浙那邊已經讓老夫對你們的手段忍耐到了極限,你們應該清楚後果。”薛邕說道。
“晚輩明白。”薛陽回道。
“下去吧,一個姚濂不足爲慮,倒是那位小公爺要注意一下。”薛邕說完拿起一柄小錘輕輕的敲在磬上,一道清脆的聲音傳出,薛陽行了一禮,慢慢退出小屋。
見面的時間極短,但是薛陽只是來求薛家的一個態度,畢竟這次春闈大考薛家一系罕見的沒有一個被選上,這次來豫州主考的兩位某種意義上也是薛家的死對頭,尤其是靖國公林源,容不得他們不重視。
從薛家出來,薛陽打道回府,卻沒主意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正隱匿着一個人,默默的將時間地點記下,這是鎮府司安插在薛府附近的暗子,只負責記錄薛家每日拜訪之人。林源還未來豫州,情報的蒐集工作已經開始。
京城,今日林源無事,便打算去落仙樓看看,雖然已經歇業,但是林源想要吃還是可以隨時去的,於世跟在身後,懷裡抱着兩個盒子,動作也很是小心,想是裝着什麼貴重物品。
今日是林源宴請幾位好友合作者的日子,黎先道早早就開始準備,見林源先來,黎先道急忙將其讓進樓裡。
“清芫姑娘呢?”林源看了一圈,沒見着李清芫,這才問道。
“在後廚呢,今天來的都會貴客,她說要親自下廚。”黎先道笑着說道。
林源點了點頭,上了樓,剛剛走到一半,門口突然出來一陣動靜,回頭看去,見是淮陰侯張固,笑道:“你倒是來的早。”
“哈哈,聽說今日是清芫姑娘親自下廚,我自然要早來。”張固大笑道。
二人結伴上了雅間,正在裡間閒聊,不多時,其他人也陸續到了地方,沈彬今日沒有帶着林佳,獨自一人來赴宴,林源好奇問道:“嫂子呢?”
“這幾日身體不舒服,我就沒讓她來。”沈彬說道。
“可嚴重?”
“不妨事的。”沈彬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不說這些,我聽說你年後要去豫州?”
林源點了點頭,沒有否認。見消息確認,沈彬皺眉道:“可有難處,豫州可是薛家的地盤。”
“連你都這麼認爲,看來豫州問題很大。”林源笑道。
“什麼問題?”張堯好奇道。
“你們都說豫州薛家,這便是問題。”林源說道。張堯和沈彬不解其中含義,倒是張固若有所思。
見二人不解,林源搖頭笑道:“這天下是大周的,不是薛家的。若非要說,這豫州是朝廷的豫州,而現在豫州之地只知薛家,而不知朝廷。這問題難道不大嗎?”
張堯和沈彬對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雖說有些誇張,但事實就是如此。此刻菜以上齊,林源說道:“不談國事,來吃菜。”
衆人推杯換盞,吃到一半時,林源看向黎先道,說道:“黎叔,開春之後就要開始籌備比賽的事了,待春闈結束時間剛剛好。”
黎先道點點頭道:“之前已經同幾家商量過了,今年打算擴大比賽,將範圍擴展到全國。”
“會不會鋪的太大?”張固擔憂道。
林源搖了搖頭,說道:“今年熱度不減,趁此機會一舉拿下,時間剛剛好。”
“獎品呢?”張固問道,今年比賽獎金頗高,如今範圍要擴大,獎品不變,吸引力也就不大了。
“自然是翻倍,至於多少就看這次能賺多少錢了。”林源笑道。
張堯對林源倒是佩服的緊,如今他和靖國公府合作,單單火爐一項生意就賺得盆滿鉢滿,不說年後要開的專職做拍賣會的萬寶樓,倒是日進斗金也不是不可能。
“廣告的是,黎叔你可以和張堯暫且商量一下,他同各地商會聯繫的比較多。”黎先道點點頭,廣告是比賽比較重要的一環,黎先道不敢掉以輕心。
“開春之後,我主要精力就不會放在京城了,有事你們商量着來,萬事有淮陰侯。”林源說道。
張固沒有拒絕,因爲自己同林源已經商討過,只不過是借今天說了出來,畢竟在場的人並未和自己打過太多交到。
酒席散後,林源來到後院,見李清芫正站在院子裡,看着天空,慢慢走了過去,林源順着李清芫的方向看去,嘀咕道:“着天上也沒有星星,看什麼呢?”
正在想事的李清芫還沒意識到林源來到身後,耳邊突然出現聲音,頓時嚇了一跳,扭頭看去,有些嗔怪的瞪了林源一眼。
林源撓了撓頭,笑了笑,從身後拿出兩個盒子放到李清芫面前。說道:“打開看看。”
李清芫看了眼林源,不知道什麼意思,但還是打開盒子,眼神落在盒子中,驚呼一聲:“這是?”
“喜歡嗎?”林源笑道。
李清芫見此臉瞬間紅了起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手指劃過裡面的花瓶,這是一對玻璃製作的瓶子,上面有一株梅花圖案。李清芫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琉璃瓶。說實話還是驚豔到她了。
見李清芫喜歡,林源也很是高興,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送女孩子東西,兩世爲人實在是沒什麼經驗,開始還有些緊張。
“這花了不少銀子吧。”李清芫問道。
林源揮了揮手,說道:“沒多少錢,你喜歡就好。”那豪氣的姿勢逗得李清芫哈哈大笑,倒是沒見過林源這一面。
見李清芫笑的開心,整個人的形象都有些不一樣了,看着那美豔的臉龐,林源下意識的伸手捧住李清芫的俏臉,只一瞬間周圍的氛圍都有些曖昧。
李清芫止住了笑聲,就這樣紅着臉和林源對視,兩人的臉越靠越近。黎先道自酒席散了後,將其他人送走,剛回身就不見了林源的聲音,轉了一圈聽到後院傳來笑聲,便走了過去,剛一來到後院就看到林源手捧着李清芫的臉,下意識的輕咳幾聲。
林源兩人聽到咳嗽聲,這纔回過神來,急忙分開。李清芫此刻已經無地自容,狠狠的瞪了眼林源,轉身逃回自己的房間,而林源則有些尷尬,但隨即有有些痛恨黎先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看了眼黎先道,淡淡的說道:“走了。”
“公爺慢走不送。”黎先道似乎沒有看到林源的眼神,他此刻也是有些後怕,李清芫畢竟身份在那邊擺着,怎麼看都和靖國公府搭不上,黎先道實在是害怕李清芫毀了,自己師父去世後,自己也是把李清芫當女兒看待,期望她有個好歸宿,只是自己覺得她同林源實在是不合適。
“看來要跟她談談了。”黎先道看了眼李清芫房間的方向,無奈的搖了搖頭。
回府的路上,林源回想着剛剛的情景,突然笑了出來,剛剛李清芫的樣子實在是可愛,自己倒是沒見過那個樣子。
於世被林源一路笑的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是什麼事讓林源這麼開心,見林源心情不錯,於世說道:“少爺,今日晉州來了一封信。”
“怎麼?你爹來信了?”林源問道。
於世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是送到府上的,林叔說是王家的。”
“王家?晉州王家?”林源疑惑道。
於世點了點頭,林源問道:“可有說什麼事?”
“沒有,不過看林叔樣子很是開心,看來是好事。”於世說道。
“可以啊,開始觀察臉色了。”林源看着於世笑道。
於世滿頭黑線的看着這個有些不靠譜的主人,見於世臉色不太好,林源也不在意,於世一直只會埋頭幹事,論機敏實在是不如蔡荃,眼下也算是個好的變化。
“回去再說吧,若是急事林叔早來找我了,或許是年關了,王家問候的信件吧。”林源猜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