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彬得到消息,新到任的鎮江知府同林源要來,自己一大早就準備妥當,在家裡等候。見下人進來稟報,說貴客已經快到了,沈彬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朝外走去。時間剛剛好,馬車剛剛停在門口。
沈彬面帶笑容的迎上去,笑道:“知府大人能光臨寒舍,實在是我沈家之幸。”
沈漣笑了笑,說道:“沈公子,莫要生分了,本官到揚州時就聽說你沈家是鎮江府有名的良善之家。你又同靖國公是莫逆之交,不必如此多禮。”
沈彬笑了笑沒說什麼,沈漣這些話聽聽就好,自己可不敢託大。側身做了請進的手勢,沈彬帶着林源兩人入府。
沈家世代經營藥材,在鎮江府也有些年頭了,不敢說錢多的花不完,但也是大富之家。這次經歷了牢獄之災,雖說散出去不少家財,但好在宅邸保住了。歷經好幾代人不斷修繕,沈家的府邸也不算太小。
三人剛剛落座,沈彬問道:“沈大人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沈漣點了點頭道:“實不相瞞,在下在京城時見過尊夫人,詳談了你沈家的案子。”聽說沈漣來之前同自己夫人見過面,沈彬道:“勞煩大人還記着沈家的案子,不過眼下來看案子是結了。”
“我看未必。”沈漣說道。
沈彬皺了皺眉,疑惑道:“大人是什麼意思?若是翻供的話,我沈家實在是折騰不起了。”沈彬實在是不想在繼續下去了,他以爲沈漣是要讓他沈家翻供,藉此扳倒薛家。
見沈彬似乎理解錯自己的意思,沈漣笑了笑,說道:“沈公子誤會了,本官不是這個意思。你沈家在鎮江經營多年,應當比我更清楚薛家是什麼性子,你感覺他會將你們這麼輕飄飄的放過?何況東西還沒到手呢。”
沈彬擰眉想着沈漣這番話,想着薛家自來到鎮江府後的手段,臉色一下蒼白起來。見沈彬臉色變差,林源問道:“怎麼了?”沈彬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什麼事。
林源有些不解,看向一旁的沈漣。沈漣這才說道:“啓德四年,鎮江府傅家,世代詩書傳家,家中長子曾任禮部侍郎,但因爲傅家有一本絕版古籍,薛家看上後重金購買不得,便使了些手段致使傅家長子被罷官入獄,隨後薛家上奏朝廷說傅傢俬藏禁書,意圖謀反。京中派人詳查此案,但因爲受薛家影響,查案之人謊報案情,致使宮中下旨對傅家抄家滅族,事後查明真相後,朝中才給傅家平反,但那時候傅家已經沒什麼人了。”
林源聽了心下駭然,這薛家也歹毒了,爲了本書就搞得人家家破人亡,看了眼苦着臉的沈彬,林源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刀快還是他薛家的刀快。”
“靖國公便是打上門去,薛家也只能忍着,但你離開鎮江呢?他們手段多得很,到時候怕是靖國公要來當這個鎮江知府了。”沈漣笑道。
林源嘆了口氣,自己哪能一直在江南守着,看向沈彬,林源說道:“你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沈大人,對付薛家這種貨色,他是行家。”
“謝靖國公誇獎。”沈漣笑道。
沈彬嘆了口氣,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緩緩說道:“那副畫並不是我沈家的傳家寶。”沈彬的第一句話就讓沈漣皺起了眉頭。
“十三年前,北方大旱,不少災民逃到南方,那天早上我父親正打算出門,見一男子昏倒在我沈家門口,我父親心善,就將人救下。那人將畫交給了父親,說是感念父親救命之恩。我父親當時爲了讓其安心,便將畫收下,打算等其傷好後在還給他。”沈彬說道。
“沈老爺當時可知道這畫有什麼古怪嗎?”沈漣問道。
沈彬搖了搖頭,說道:“並不清楚,但沒過一段時間,被救下的人傷好後,同我父親密談了一次,具體內容我不知道,但我父親出來之後便收起了那副畫,後來父親有次醉酒,無意間說出,這畫之前轉過三次手,每家都遭了滅族之禍。”
沈漣聽到這裡,皺起了眉頭,滅族之禍?看向沈彬,沈漣接着問道:“如此下場,沈老爺爲何還會手下那副畫?”
“我不清楚,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進了家中地庫,仔細看過那副畫後,才感覺出不一樣的地方。”沈彬說道。
“沈公子發現了什麼?”沈漣急忙道,他看過那副畫,並沒發現什麼古怪,眼下聽說沈彬這裡有消息,便有些着急。
沈彬看了眼林源,見其點頭,這才說道:“畫裡有夾層,不過位置極小,在畫中高山的部分,我也是看了好多次才發現的,不過剛有些發現便被父親抓住了,他告誡我要忘了此事,不可對外人提起。”沈彬苦笑一聲,“哪知薛立突然看上了這幅畫,我都不清楚他是不是也清楚這畫的秘密。”
沈漣聽到說畫中有夾層,便陷入沉思,想了半天,擡頭看向沈彬,問道:“不知道沈公子知不知道這畫之前在哪家手裡?”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據傳是在陝甘一帶。”沈彬搖了搖頭說道。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沈漣眼神一亮。一旁的林源見沈漣眼神亮的嚇人,問道:“沈大人這是想起什麼了嗎?”
沈漣哈哈一笑,多日困惑一朝解開,看着林源說道:“靖國公,你就等着吧,薛家這回可真不是一般的找死。”
林源一聽這話,笑着問道:“怎麼?薛家要造反?”
沈漣一愣,看了眼林源道:“靖國公怎麼知道?”
林源愕然,自己不過隨口一說,哪知道會猜的這麼準,乾笑一聲,說道:“瞎猜的,不過沈大人爲何確定薛家會造反?”
沈漣神秘一笑,說道:“茲事體大,下官還是要先上報朝廷再說。”轉頭看向沈彬,“你們沈家想不想躲過此劫?”
“還請大人明示。”沈彬急忙道。
“你此刻修書一封,靖國公會讓人快馬送入京城,需要你告訴尊夫人,要配合我們演一場戲。”沈漣說道。
“大人儘管吩咐,我這就去寫信。”沈彬實在是想快些結束此事了。
“這事有危險,你要想清楚,畢竟尊夫人還在京中。”沈漣說道。
“這事你不用擔心,我會知會京中,做好準備。”林源說道,沈彬感激的看了一眼林源,沈漣點了點頭,說道:“有靖國公在,想必不會出什麼大事。”
“如此….”聽着沈漣的計策,三人又將其不斷完善,一張巨大網慢慢張開,悄然罩在了薛家頭上,而此刻的薛立還一無所知。
京城,在落仙樓盯了幾天之後,傅秋雪漸漸摸清了林佳入宮出宮的時間,但如何下手卻成了難題。自己又不是死士,還要取畫。這些時間根本就不夠,想着是不是先混進落仙樓將畫拿到手再說。也只有這樣,自己纔有機會完成任務。
正想着計劃,傅秋雪就看見沈悅挎着籃子走出了落仙樓,想了想後,傅秋雪悄悄的跟在沈悅身後,這幾日他也是突然發現,沈悅幾乎每天都往外城去,已經是深冬時節,外城還是有一些南方來的災民,沈悅每日去那裡是幫助順天府在安置區的醫館做事。
“沈姑娘來了。”醫館內的老大夫笑着說道。
“嗯,白老,今日忙嗎?”沈悅笑着迴應到。
“還好,災民陸續都安置下了,之幾日也沒什麼大病。”被稱白老的老者笑着說道,沈悅這姑娘,這段時間一直來此處幫忙,着實省了他不少力氣。
“你就不用天天來了,雖說是天子腳下,但眼下災民雖說不上多,但你一女子總是有些不安全。”白老勸了一句。
沈悅笑了笑沒有吱聲,跨起藥箱說道:“我先去轉轉,沒事我就回去。”
白老嘆了口氣,知道拗不過她,只能點了點頭。沈悅挎着藥箱朝安置區走去,路過幾處人家,也有不少人更其打招呼,沈悅也都是笑着打聲招呼。傅秋雪看在眼裡,到對沈悅高看了就幾分。
拐進一處小巷子,這裡便沒了多少人,沈悅走了幾步突然停住,冷聲道:“誰?出來!”傅秋雪有些奇怪,自己被發現了?
哪知,巷子裡突然閃出幾人,其中領頭人滿臉猥瑣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一眼沈悅,笑道:“侯三,眼光不錯。”
“大哥,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被稱侯三的人獻媚的笑道。
“是個好貨,能賣不少銀子。”另一人笑着說道。
“你們是誰?”聽着三人的話,沈悅冷下臉來,手也摸向腰間。
“小娘子不要害怕,哥哥是來帶你去個好地方。”領頭之人笑着將手摸向沈悅的臉,沈悅眉頭一皺,抽劍刺了出去。那人閃身退了開,皺了皺眉道:“看不出,還是練家子,哥哥我就喜歡性子烈的。兄弟們,上!”
侯三等人一擁而上,一道白灰撒出,沈悅急忙捂住眼睛,待再擡頭時,一張網從天而降,沈悅駭然,失算了。
見網將沈悅籠住,領頭之人冷笑道:“任你是什麼高手,碰到我楊厲還不是吃灰的主?”說着有將手摸向沈悅的臉蛋。看着伸過來的手,沈悅一陣絕望,咬牙切齒的看着楊厲。
一陣破空聲出現在身後,楊厲一回頭,就見一塊石頭朝自己飛來,狠狠的砸在了他手上,吃痛之下,楊厲大喊道:“是誰,給爺我出來!”
傅秋雪從房頂上飄然落下,看着傅秋雪的模樣,沈悅眼神一亮,竟然有人來救自己,楊厲皺着眉看向傅秋雪,狠聲說道:“來者何人?”
“路過。”傅秋雪淡淡地說道。
“呵,聽這意思是要英雄救美?”楊厲冷笑一聲。
“怎麼解釋隨你,只是我看不過眼罷了。”傅秋雪說道。
“那就別怪爺我心狠手辣了,給我上!”衆人朝傅秋雪衝了過去,幾個閃身躲過襲來的棍棒,傅秋雪從一人手中奪下木棒,朝後捅去,只聽噗嗤一聲,木棒從那人肩膀穿過,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衆人有些錯愕,他們只做過綁人的買賣,何時見過血,楊厲見狀,心頭一沉,從身上摸出一個匣子,沈悅見狀,喊道:“小心!”
只聽一聲輕微的響聲,盒子裡射出幾根銀針,傅秋雪眉頭一皺,側身躲開,不想來的太快還是被一根銀針射中,悶哼一聲,傅秋雪瞬間冷下臉來,自己這是第二次受傷了,迅速出手將身邊幾人打倒,楊厲見狀,急忙逃開此地,傅秋雪朝楊厲追了過去,可沒走幾步就跪倒在地,那銀針有毒。
沈悅手忙腳亂的拿開自己身上的網,急忙來到傅秋雪身邊,見其昏倒,查看了一下,隨後有些吃力的扛起傅秋雪,朝醫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