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出行,攜太子到靖國公府做客,這一消息雖沒有大肆流傳,但是卻引起不少人的猜測,起碼此刻在靖國公府赴宴的衆多勳貴來說這事卻是個信號。
靖國公府在大週一直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拋開頂級勳貴這一說法,嚴格來說靖國公府的歷任國公還是皇帝的老師。
遠的不說,就拿當今聖上來說也是在靖國公賬下學習兵法的,甚至破天荒的在林家住過一年時間。就是十年前登基也有背後林家一系的邊軍站位才如此順利。
如今帶着太子來府上做客,難保皇上沒有抱着這樣的心思,要知道皇上只有這一個兒子,人們唯一擔憂的是林源的年紀是不是太小了。
宴席此刻已經進行到尾聲,因爲皇上在場的緣故,酒桌上並沒有最開始的大吵大鬧,反倒沒有承托出姚濂那一桌的尷尬氛圍。李沅好笑的打量了一下姚濂,作爲狀元出身,姚濂厲害的不僅僅是讀書一道上,對於禮節也極其看重。準確點說,狀元某種意義來說是一種完美的存在。
想着之前林源進宮彙報的那件事,李沅沒有立馬開口詢問,現在不適合談事。宴席結束,不少勳貴都藉口離去,但凡混到他們這個地步的,眼力勁並不算差,皇上明顯有事要和靖國公商量,具體什麼事就不是他們可以知道的了。
送走晉國公後。林源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姚濂,說道:“走吧,皇上應該有事要說。”
姚濂點了點頭,跟隨林源朝書房走去。書房內,李沅正在翻看林源書架上的書籍,見桌子上有不少寫了字的紙張,好奇的拿起來看了看。
筆跡不同於毛筆寫出來的字,似乎是用其他東西沾墨汁寫的,不過看起來倒是挺好看的,筆勁充沛,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紙上並未些什麼重要的東西,看內容應該是一些書裡的內容,將紙放下,環視了一下房內的擺設滿意的點了點頭,林家的家風沒有丟。
林源和姚濂一同走進書房,朝李沅行了一禮,說道:“聖上。”
李沅點點頭,說道:“坐吧,今日只是閒談。”
兩人找位置坐下來,靜靜的看着李沅,等待皇上起個話頭。見兩人一直看着自己,李沅說道:“豫州之行準備的怎麼樣了?”
姚濂看了眼林源,見對方點頭,說道:“臣沒什麼準備的,隨時都可以出發。”
李沅點點頭看向林源,“臣覺得準備太多反而限制了手腳,只要知道一些情報即可,豫州那邊的事臣已經安排下去了,這幾天應該就會行動。”
林源說的事姚濂並不清楚,雖然心有疑惑,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李沅聽了林源的話,說道:“刊物的事情準備妥當了?”
“已經做好準備,過幾天人就會先行趕往豫州,臣已經吩咐下去了,等臣和姚大人趕到豫州後刊物一定要發行出去,而且不止一期。”
“是不是有些着急?”李沅皺着眉說道。
林源搖了搖頭,李沅的擔心一開始自己也想過,甚至沒想過用到豫州身上,但是這是目前最有效的辦法,操作好的話可以迅速打破薛家的優勢。那麼就只有快速下手,通過大量的信息衝擊人們,讓人們開始懷疑。
“皇上,臣覺得這事還是有些慢了。”林源說道。
“爲什麼?”
“因爲薛家不會給我們太多機會,臣需要把握住每一次機會,無論怎麼樣都要給薛家造成干擾,他們在世人面前太完美了。”林源說道。
“對啊,太完美了。”李沅嘆了口氣,誰都知道薛家暗地裡有多髒,但是表面上的光鮮完美掩蓋了這一切,世人不知道,豫州百姓不知道,一旦處理不好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這不是眼下朝廷可以承受的。
李沅想了想看向姚濂,他不放心的不光光是林源,還有姚濂,畢竟前科在那裡,容不得他不擔心,想了想李沅說道:“姚愛卿,你有何打算。”
“盯着薛家,不讓他給靖國公添麻煩。”姚濂答道。
李沅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林源,這答案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見林源搖頭,李沅這才問道:“怎麼幹擾?”
“自然是做薛家最不喜歡的事,這事臣拿手。”姚濂難得開了個玩笑,他很清楚林源對於薛家的殺傷力,自己就算累死累活怕是都沒什麼成效。
“哈哈,薛家不喜歡的事情,有趣。”李沅笑了笑,姚濂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這讓他放心不少。
“要注意安全,豫州不比江浙,那邊世家林立,不必豫州,薛家可以說是一家獨大了,這些年朝廷很難安插人手進去。”李沅提醒道。
“這簡直是個奇葩的存在。”林源心底吐槽了一句,無外乎薛家和朝堂那種微妙的關係。
李沅起身打算離開,想了想看向林源兩人,說道:“就當做一次考試,回來後朕會另有安排的。”
林源倒是無所謂,姚濂卻心頭一動,畢竟誰也不想在翰林院呆一輩子,實在是太熬人了。
正月剛剛過去,作爲年後第一場朝會,各位大臣倒是做了不少準備,實在是容不得他們不做準備,因爲今天的朝會有一大批的政令會被下發。
行禮過後,衆位大臣起身,內閣次輔嚴世勳首先站了出來,因爲今天他是主角,手上將一摞奏本舉過頭頂,說道:“臣有本上奏。”
“呈上來。”李沅淡淡道。王憂急忙結果奏本呈給皇上,見皇上開始翻閱,嚴世勳適時開口道:“奏本內所奏是內閣聯合六部商討的今年新政,按陛下的意思,內閣做了一些修改,選定了江浙十縣,晉州三縣做爲試驗,先行推廣,並不斷完善查缺補漏。”
李沅滿意的點點頭,拿起御案上的硃筆當場批閱。王憂看了看皇上御筆批註的內容,高聲道:“準!”
嚴世勳嘴角漏出一絲微笑,成了。李沅將筆放下,說道:“這事兒總要有個主事之人,嚴愛卿,新政茲事體大,需要內閣協助,你在內閣多年,便多擔待一些吧。”
這便是敲定了新政領導人選了,林源總覺得有些草率,但是又不便說什麼。林源並不清楚朝堂的局勢,李沅從未想過大規模的開展新政,只不過是通過這次新政來試探各家。若是阻力不大到時可以考慮將新政大規模的鋪開。
夏霖道看了眼志得意滿的嚴世勳,無奈的嘆了口氣,太順了,嚴世勳壓根沒有發現皇上的打算,掌管內閣這麼多年,他太清楚當今聖上的性子了,進取之心從不缺少,但因爲在北境多年,兩軍交戰之間那種沉穩的的氣勢從不缺少,他斷不會貿然推行新政,從試點就可以看出。但是朝中大臣都以爲這不過是聖上不願意現在過分刺激世家的手段罷了,新政是必然的要推廣天下的。
新生代的官員這些年大多是嚴世勳一系提拔起來的,銳意改革的呼聲也是這些人居多,大周這潭水太死了,需要被攪動起來。世家、勳貴、新政官員。李沅便是要看看誰能活到最後。
看着朝堂上的各色面孔,林源竟然生出了要逃離這趟渾水的念頭,但是想想還有豫州那一攤子事,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還是想太多了,眼下可有一直猛獸正等着自己送上門呢。
城西王府,王明緊了緊車上的繩子,吩咐道:“車上東西貴重,要把油布鋪好,不能出一點差錯。”
今日就要啓程趕往豫州了,獨自一人擔起這個重任,一直堅持到靖國公到來,王明想想就感覺熱血沸騰。薛家,那是何等的存在,日後要正面硬槓這種事他是之前可不敢想。
“去了那邊要小心一些,不可冒進,萬事要和靖國公商量,穩妥爲重。”王老爺子囑咐道。
對於王明這次主導一事,他是有些擔心的,實在是這半年來王明變化太大,心裡有些沒底。知道自家父親在擔心什麼,王明點點頭說道:“知道了,爹。”
想了想說道:“要保重身體,我今年可能都回不了家。”
“去吧。”王老爺子揮了揮手,嘆了口氣說道。
抿了抿嘴脣,王明沒有說話,轉身上了馬車。這場景頗有一些壯士奔赴邊關的意思,好在王明去的只是豫州,而非北境。
城門外,林源正坐在茶棚內等待,京城人多眼雜,薛家會提早收到一些風聲,畢竟王明要做的事情還是隱秘一些的好。
馬車停在茶棚外,王明朝外看了看起身下車,對着林源行了一禮:“見過公爺”
看了看王明馬車後貨物,林源問道:“都準備妥當了?”
“準備好了,豫州那邊我已經派過去人了,想着現在應該已經將店面整理好了。”王明答道。
林源從身上拿出一塊牌子,說道:“這東西你拿着,只能在豫州一地使用,會有人聽你調遣的。”
王明接過牌子看了看,見上面刻着一個‘鎮’字心裡大概有了個底,應該是當下名聲在外的鎮府司衙門。
“迫不得已,不要和他們聯繫,畢竟容易暴露。”林源囑咐了一句,王明聽了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好了,我就不送你了,咱們豫州再見。”林源起身敬酒
“豫州再見。”王明將酒一飲而盡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