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皮子不就是黃鼠狼嗎?自從遇到鳳淵後,我的生活就再也沒有正常過!被他抱着走出了院子,之前那些圍觀的黃鼠狼彷彿都感應到了什麼,大門緊閉,一個也不敢出來。
果然,人善被人欺,就是看我軟柿子好捏。我忿忿的想,一回頭,發現身後火光沖天,黃婆子的老巢已經被熊熊大火吞沒了。
我暗自咋舌,以後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鳳淵,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只是,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抓緊我。”
“啊?”
我正想着以後要怎麼擺脫他,就聽到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納悶的應了一聲,緊跟着眼前一花,便發現四周的景物都在迅速倒退。獵獵的疾風吹得我睜不開眼睛,我的耳側緊貼在鳳淵冰冷的胸膛上,一時間只能聽到他“噗通,噗通”強有力的心跳聲。
這樣約莫過了十幾秒的功夫,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家客廳裡。
“放我下去。”家裡很安靜,在鳳淵的注視下,我莫名其妙覺得有些呼吸不暢,掙扎着要從他懷裡下來。
鳳淵聞言,意味深長的勾了下嘴角,難得順從的鬆開手,讓我落地。我剛鬆了口氣,結果他身形一矮,順勢就把我堵在了牆上。
我錯愕的斜了一眼撐在耳畔的手臂,一千隻草泥馬從腦回路里奔騰而過:尼瑪,偶像言情劇看多了吧,你一條巨蛇怪學什麼不好,偏要學人家壁咚?
然而,無論我怎麼吐槽,從客觀的角度出發,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此刻單手撐牆,幾縷黑髮從肩頭滑落,雙眸漆黑如墨,脣角似笑非笑的鳳淵,確實帥到慘絕人寰。
我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脖子往後縮了縮:“你幹什麼?”
他笑而不語,彎下腰慢慢的湊過來,越靠越近。我盯着他幾乎就要捱上我的雙脣,呼吸一滯,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
“怎麼辦,你好像很期待和我深情一吻的樣子。”直到鳳淵的低笑在我耳邊響起,我才猛然醒悟過來自己被耍了。
What a fucking day!我剛剛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正在懊惱自己丟人現眼之際,突然耳垂上一冰,一條溼漉漉的舌頭就貼了上來。
靈巧的舌尖帶着絲絲涼意,動作純熟的撥動着我的耳垂。時而將它捲入口中,時而又輕輕吸吮。一挑一弄間,彷彿在開展一場毫無懸念的追逐,讓人越陷越深。頓時我只覺得腳底發麻,雙膝發軟,渾身的力氣要被抽光了一般,直不起身來。
“嗯……”就在快要失去理智的時候,我被自己發出來的奇怪的聲音嚇了一跳,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
猛地睜開眼睛,就對上了鳳淵眼裡濃得毫不掩飾的狹促,和姦計得逞的快感。媽蛋,又被耍了!我怒從心底起,惡向膽邊生,二話不說一把將他推開,擡腳就往他的兩腿間踢去。
“你去死吧,巨蛇怪!”
這一腳去勢洶洶,可還沒挨近分毫,就被鳳淵四兩撥千斤扣住了腳踝:“我死了,你不就變成寡婦了?”
“和你在一起,我寧可變成寡婦!”我氣急敗壞的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這裡不歡迎你,現在,馬上,立刻,滾!”
話一出口,前一秒還噙着笑意的鳳淵,後一秒臉上就寫滿了山雨欲來。星光般的雙眸危險的眯了起來,從我的臉頰上淡淡的掃過去。
我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害怕,以爲他又要對我做什麼,誰料他只是挑了下眼角,冷笑道:“如你所願。”
說完,房間裡就只剩下了餘怒未消的我。和之前的許多次一樣,鳳淵來無影去無蹤的消失了。只不過,以前都是他主動來,自動走。而這一次,是我被趕走的。雖然記得上一次我也趕過他,但他卻是死皮賴臉過了夜才走的。
究竟是哪裡不對勁?我望着空蕩蕩的房間,心裡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明明恨不得鳳淵永遠不要出現,可爲什麼他真的離開了,我又覺得很煩躁?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裡,咽咽不下,吐又吐不出來。
算了,他就是個名副其實的蛇精病,我想那麼多幹什麼?用力拍了下腦門,我爲自己的反常感到可笑。
想到今天就是假期最後一天,明天還要上課,我趕緊拿了衣服衝進浴室,早洗早睡。
然而當我站在鏡子前的時候,之前剛剛平復下來的心情又開始不安的跳動起來——原先被黃婆子劃破的耳朵,現在完全癒合了。除了還有一些血跡殘留在脖頸上,受傷的地方已經長出了淡粉色的新肉。嫩嫩的,用手一摸,還覺得有些癢。
所以,鳳淵親我的耳朵,其實是在替我療傷?我錯怪他了?電光火石的瞬間,我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他離開時,最後看我的那一個眼神。那股怪異的感覺,又一次襲上了心頭。
打住,別再想了,葉小魚!就算錯怪了他又怎樣,說到底也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每次一見面就對我毛手毛腳,我能誤會他?沒錯,要怪就怪他自己!
在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我終於靠着枕頭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相當累,總夢到一雙琥珀般淡黃色的瞳孔,在死死盯着我。低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斷斷續續,時近時遠:“爲什麼要離開我,爲什麼不回來,爲什麼,你要忘記我……”
我捂着耳朵,陷在黑暗的沼澤裡無處可躲。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再次擡起頭的時候,發現那雙眼睛變了。變成了一雙漆黑如墨,似有星光墜落在裡面的美眸。或者說,這雙眼眸本身,就是浩瀚星辰中的一顆。
它一順不順的望着我,眼神溫柔到彷彿在凝視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讓人覺得心底最柔軟的一個地方被狠狠的揉捏了一下。最後一道冷冽慵懶的聲音從夜空劃過,落入我的耳畔:“我的小魚兒,你終於回來了。”
“呼!”我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後背冷汗津津。
轉頭望向窗外,天空陰沉沉的,下着密密的雨絲。不算大,但從陰沉的天際灑下來,彷彿是一張無邊無垠的灰色巨網,令人喘不過氣。
我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頭重腳輕的從牀上下來,照鏡子,發現臉色潮紅的厲害。一摸額頭,原來是發燒了。因爲過度紅潤的面色,反倒讓烈如火焰的胎記看起來不那麼明顯了。
想到已經落下了三天的課程,今天決不能再請假了。我從櫃子裡翻出一件厚外套,吞了幾顆感冒藥,便匆匆忙忙出了門。
人還沒走進班級,我就感覺到了涌動在四周的怪異氛圍。三三兩兩的聚集在班級門口,走廊上,湊在一起低聲說着什麼。
還離得遠,那些八卦好事的眼神都在我身上打轉。一旦我靠近,又全部噤了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各顧各的。等我一離開,他們又飛快的湊在一起繼續說起來。即便背後沒有長眼睛,我都能看到無數根手指在戳着我的脊樑骨。
大清早,這些人都是怎麼了?我臉上沒表現出什麼,心裡還是忍不住困惑。雖然以前也沒少受冷眼,但像今天這樣的情況,確實是第一次。
“噓,別說了,她來了!”一走進班級,就聽到了李萌的聲音。隨後原本炸開鍋的教室,就陷入了一根針落地都能聽清的寂靜裡。
我沒有理會,往自己的位子走去。
“噓什麼噓呀,見不得人的又不是我們,幹嘛替別人害臊。”王倩倩拿着化妝鏡在抹脣膏,左右看了看,滿意的合上鏡子,得意洋洋的瞟了我一眼。
我冷笑了一聲,接過她的話問:“是啊,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可爲什麼總有些蒼蠅在飛來飛去的找縫鑽呢?”
“你敢說我們是蒼蠅?”劉玲瞪着眼睛。
“你給我閉嘴!”王倩倩回頭喝了她一句,又換上了一副不陰不陽的表情,“葉小魚,就算你牙尖嘴利,也該知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要真沒有見不得人的事,那黑板上的照片又是怎麼回事?”
我一聽,下意識的朝黑板看去。下一秒,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雙眼發黑。刺骨的寒意夾雜着無數嘲笑的嘴臉和謾罵的聲音,像驚濤裡的怒浪一般,將我淹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