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進教室,迎面就撞見了班長。我想繞過他,回到座位上去,不料他卻主動開口叫住了我。
“葉小魚,這都快放學了,你怎麼纔來?”其實這個班長人不壞,除了爲人有點冷漠,說話有點不中聽之外,咱們的班級在他的管理下,還算得上井井有條。
“有事外出了一趟,怎麼了?”大學裡面曠課請假,是屢見不鮮的事。雖然我不是經常遲到早退的主,但一般這類事班長都很少管。所以他這麼問的時候,我難免會覺得奇怪。
“是這樣的,開學已經快兩個月了,趁着現在還空,全班提議去秋遊。”像是怕我會反對一樣,班長緊跟着說道,“班主任那邊已經同意了,全班同學都要參加,你該不會拖後腿吧?”
“去哪裡?”我已沒有說去,也沒有說不去,而是問了一下秋遊地點。
“海邊。”班長如實回答,“明天週五出發,週日晚上回來,正好三天兩夜。”
“行,我去!”
不知各位是否還記得,我曾經在錢家大宅說過的願望:我想去看看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山,最大的海,最美麗的森林和最遼闊的草原。
雖然心裡清楚,這次秋遊的目的地肯定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海。但是對於一個從小生長在內陸地區的人來說,海還是充滿了致命的誘惑。最重要的一點是,此去同行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即便遠遠的站在他身後,可只要一想到,我們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樣的空氣,面朝着同一片大海,心裡還是會抑制不住的悸動。
班長沒想到我會答應的這麼爽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還愣了一下。但很快,又開口說道:“葉小魚,你也還是有進步的,以後就應該多參加班級的集體活動。”
所以說,一直以來覺得自己不受歡迎,被這個班級排斥,其實導致這樣的結果,我自己也需要承擔一部分的責任吧。
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曾經有王倩倩,如今又有寧小雪,可假如我真的用心一點去和別人相處,或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孤立無援的地步。
幸好,一切還來得及,不算太晚。想到這裡,又不由的感激莫劭城今天在車裡對我說的一番話——葉小魚,就算不爲了任何人,你也應該變成一個更好的自己。
就在我拼命給自己灌心靈雞湯,正能量爆棚的時候,耳邊又響起了班長的話:“對了,這次秋遊是和隔壁班一起去的,所以費用相對而言會優惠一點,每人只要交五百八就可以了。”
“……”尼瑪,怎麼把這檔子事給忘了。
我下意識的伸手去掏口袋,結果只摸到了鳳淵的錢包,想了想還是算了。直接當着班長的面花鳳淵的錢,萬一讓寧小雪知道了,指不定又橫生出什麼枝節,索性跟班長明說:“我今天忘帶錢包了,明天一早來學校給你,行嗎?”
“沒問題,到時候別忘了就成。”班長在登記冊上寫好我的名字之後,又叮囑了一句,“對了,明早六點半校門口集合,別遲到。”
我嗯了一聲,點頭答應,之後回了自己座位。班長說的沒錯,這個時間點趕回來,都差不多要放學了,也就剩下一堂不太要緊的文學賞析了。
在老師昏昏欲睡的念課本式教學下,我抓緊時間把今天落下的作業都補了一遍。寫到手痠的時候,就擡起頭,看看斜前方那個即便閉上眼睛,也依然能夠清晰回憶起來的背影。好像只要這樣做,就能給自己充電一樣。或許某一天再回過頭來看這樣的自己,我一定會覺得瘋魔了。
可是有什麼辦法,愛情這玩意兒,不就是用來讓人發瘋的麼?
下課後,我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在確定所有人都離開以後,纔來到鳳淵的座位旁,小心翼翼的將錢包放進了抽屜裡。隨後想到明天一早就直接在校門口集合了,大概也要等秋遊回來,才能被發現吧。
從學校回到小區,還沒上樓,就被一個剛毅中略帶嚴肅的聲音叫住了:“小魚,我等你很久了。”
我回過頭,詫異的看着對方從花壇旁走過來,狐疑的問:“趙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找我有什麼事嗎?”
對於一個警局精英是怎麼知道我住所的,我一點都不覺得好奇。真正讓我感到納悶的是,自從上次天鵝湖事件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什麼交集了,他現在特意來找我,又是爲了什麼事?
我看着他走過來,腦子也跟着百轉千回,不斷想着各種可能性。就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我意識到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難道……
“這裡說話不方便,”不等我想完,趙恆擡了下手,示意道,“先上樓再說。”
看他是一個人來的,並沒有其他警察跟着,我心裡又放鬆了一些,寬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結果到了樓上,我發現事情比我想象中還要棘手的多。想必很多人應該已經猜到了,趙恆這次前來的目的。沒錯,正是爲了劉玲的事。
兩人在沙發上坐定,趙恆呷了一口我給他泡的茶,鷹一樣精銳的目光就不偏不倚落到了我的臉上:“小魚,有個叫劉玲的女孩子,是不是你的大學同班同學?”
“嗯,是的。”我沒必要否認,既然他能找到我家來,又會這樣問,一定是掌握了什麼線索。此刻否認,只會讓他覺得欲蓋彌彰。
無論發生了什麼,我倒不怕他追究,只擔心鳳淵現在是以學生的身份留在學校裡,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得到我的肯定,趙恆又繼續問:“那你昨天晚上凌晨是不是見過她?”
“是的。”雖然跟趙恆打過多次交道,但說實話,即便是心裡沒有鬼的人,在他鷹一般的目光注視下都難免會慌了手腳。更何況我心裡還裝着事,可想而知我此刻的壓力有多少多大。
“你們見了面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你後來又是什麼時候跟她分開的?”面對我的“供認不諱”,趙恆的臉上並沒有露出嚴肅以外的其他表情,接下來的問題也一個更比一個犀利。
就在我以爲自己快要招架不住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隨即穩住情緒,將問題拋了回去:“其實趙哥,今天就算你不來,我也正打算去警局報案,跟你說這件事。”
沒錯,不管鳳淵到底對劉玲她們做了什麼,我是受害人這個事實,是板上釘釘,不容更改的。既然如此,爲又有什麼不好說的?至於後面的事,當時我早已不省人事,隨便一筆帶過他也無處考證。
“昨晚我在家裡正準備睡覺,收到了一條劉玲發給我的信息,讓我去一個地方。”什麼樣的謊話最讓人難以判斷,就是七分真,三分假,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同時也是這麼做的,“當時我並不知道發短信的人是她,以爲是自己的朋友,就過去了。”
“也是到了那裡以後,才知道對方是劉玲。”說到這裡,我故作心有餘悸的打了個激靈,“因爲我和她在學校裡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她就想借機教訓我一下。”
“她對你做了什麼?”趙恆的目光非常具有穿透性。
我硬着頭皮迎上去,手死死掐着掌心,纔沒讓自己慌神:“她搶走了我的手機和包裡的錢,還把我蒙上眼睛,丟到了一個叫牛角鎮的地方。”
“我費了好一番功夫,下午纔剛剛從那裡趕回到市區,爲此一天都沒上課。”
這一點絕對不能撒謊,否則他去學校,隨便找哪個同學求證一下,我都會吃不了兜着走。
“當時只有她一個人嗎?”
“不是,她當時還帶着四個哥哥,至於是不是真的哥哥,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嘴角一鬆,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否則就她一個人的話,我早就脫身了,也不用遭那麼多罪。”
“也就是說,他們搶了你的手機,然後爲了捉弄你,故意把你丟在了牛角鎮,你是今天下午從那裡回的學校,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嗎?”
“沒錯,趙哥。”我無比認真的點點頭。
“你看看,這個手機是不是你的?”我話音剛落,趙恆就從公文包裡掏出了原本屬於鳳淵的手機。
“是我的!”我接過手機後才明白,趙恆今天爲什麼會找上我,又爲什麼會問剛纔那些問題。
一個是昨天劉玲發給我的短信還在上面沒有刪除,另一個是,下午莫劭城發給我的那張照片,正大刺刺的躺在收件箱裡。這樣一來,想不找上我都難。
“趙哥,我的手機被他們搶走了,怎麼會在你這裡?”我捧着失而復得的手機,欣喜之餘還不忘了問一句,“是他們自己去警察局自首了嗎?”
這一次,面對我的問題,趙恆並沒有立馬回答,而是眉頭一蹙,目光沉沉的停在我臉上看了兩三秒。
怎麼來形容這兩三秒的煎熬呢?就跟大冬天讓你脫掉衣服,泡在加了冰的浴桶裡玩冰桶挑戰一樣,從裡到外,透心涼。
正當我以爲自己快堅持不住的時候,趙恆眉頭一鬆,又從公文包裡取出了另一個手機,然後口吻肅穆的說道:“小魚,我這裡有一段視頻想給你看一下,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