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忍痛並不出聲,策馬擠開道路,但是馬蹄突然打滑,直接把他掀了下來,這名蒙軍重重地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短促呻吟,但是已經沒用了,幾名高家軍同時刺中他,槍尖狠狠插進軀幹裡。
另外兩名蒙軍已經廝殺起來,藉助戰馬的體型優勢勇猛搏鬥,但是沒有速度的騎兵就是不行!高家軍軍兵們站在外圍,用比馬槍長得多的步行大槍頻頻刺殺,尤其是沒有盔甲保護的肘部和大腿,兩名蒙軍士兵負了重傷,終於一起扯動繮繩,強行突圍。
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趁着兩人一力突圍露出破綻,剛纔一直沒有出槍的韓武平突然暴起,左臂一推,長槍刺進一人的肋下,那人立刻軟了下來,從馬上滑落,另一名蒙軍也沒能逃脫這樣的厄運,被一擊致死。
少數重騎兵此刻盡力挽救着岌岌可危的蒙軍,他們衝上前來,由於厚實的馬甲具裝,即便沒有速度,這些鋼鐵騎士也是戰場上最可怕的東西。
張導小心地觀察眼前這個鐵傢伙,終於找到空隙猛刺一槍,但是對手毫不在意,甚至沒有往自己的方向看一眼。
高家軍缺少破重甲的武器!
蒙軍重甲的發展還是超乎了高俊的預料,眼下蒙軍之中已經有類似鐵浮屠的具裝重騎兵,他們的盔甲沉重但是堅固周到,用長槍難以傷害。幸運的是,面前的這種騎兵不多,只有三十多人。
張導想不到這些,他心裡極爲害怕。
“杜鏡!杜老西兒!怎麼辦!”
然而杜鏡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叫苦:“佛祖啊。”
劉國安已經負傷,只能單手持長槍,但是依舊不停攻擊:“你倆別慌,用力攻擊,讓他心慌!腋下是破綻!”
關鍵時刻,一名騎士飛奔而來,馬後的旗幟是高家軍五色旗。
“莫慌,僧虔來也!”僧虔騎着剛剛繳獲的戰馬,手持七尺馬槍,向這名蒙軍騎士殺來,那人即刻挺槍招架,戰了兩合,幾名軍兵一起刺槍,限制了這名蒙古重騎兵的行動,僧虔看得真切,反手大槍橫掃,硬生生地將一名重甲騎兵從馬上打了下來。
“乖乖!”張導猛地撲上去,壓住了此人的兩隻手,杜鏡也衝上去,從項頓與頭盔的縫隙之間捅了好幾刀,血柱從縫隙噴了出來。
另一名蒙軍重騎兵趁着僧虔猛力橫掃,不及轉身的功夫,從後面揮刀欲砍,但是僧虔早有預料,並未轉身,丟下馬槍,從腰間一抽,鐵鏈飛出,準準的打進項頓與頭盔之間。
那名蒙軍騎兵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僧虔猛力一拉,把鐵鏈收了回來,一起從那縫隙飛出來的還有一團殷紅的血肉,不知是臉上的哪部分。
最後一名蒙軍重騎兵撥過戰馬對峙,張導急匆匆地對杜鏡說:“我挑開他的項頓,你刺!”
難度很高,但是高家軍早就把創造奇蹟當成了習慣,於是乎,時隔七十年,岳家軍大破鐵浮屠的方法在中原大地上再次出現。
但是也有一些更嫺熟的蒙軍士兵,即便困難,剛纔他們也保持着速度,馮達就遇到了這樣的一隊蒙軍騎兵,高家軍勇敢的與之交戰,但是效果不佳,憑藉着馬匹的加速度,高家軍刺死兩名騎兵,但是敵人也用馬槍挑殺了一名高家軍軍兵,隨即洞穿馮達的人馬,衝進花帽軍那裡去了。
“唉呀!”高俊臉色不豫,此時他已經帶着營部的成員持續前進:“砍馬腳啊!軍兵們別愛惜戰馬,人活着最重要,少繳獲幾匹馬算什麼,潘正你去曉諭各軍,重點是勝利!勝利後戰馬要多少有多少!”
“是高俊的旗幟!”遠古一眼就認出來了對手是誰,忍不住怒火中燒,就要招呼自己的那可兒向前。
“也給王爺,稍安勿躁。”扯兒必也吃了一驚,沒有想到金軍居然成功的在這裡組織了反擊,但隨即他就判斷了情況:“女真人沒有多少戰馬,所以他們纔會選擇在蘆葦蕩裡反擊,咱們先出去,在沼澤地外面擊敗他們!”
“那要是他們躲在這裡面不出來呢?”
扯兒必把手按在胸口,彷彿是在說什麼罪惡的話:“那就只能放把火了。”
說起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很難,僧虔牢牢記住了高俊戰前佈置的第一句話:“衝鋒一定要猛,要狠,要一棍子把敵人打痛!”高家軍從一開始就全力向前猛攻,牢牢的黏住了蒙軍人的前鋒,在這片不甚乾硬的巨大蘆葦蕩裡,蒙軍的行動極爲遲緩,蒙古語和契丹語的咒罵聲響成一片。
戰鬥簡直就是一場災難,高家軍都穿着相對有利的鴨掌鞋,在鬆軟的土地上雖然不說是腳步如飛,起碼閃轉騰挪並不費力,他們三四人一組,羣槍戳來,羣槍戳去,讓蒙古人無從招架,而蒙古人相對較短的馬刀和馬槍必須要藉助戰馬的馬力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在這種蘆葦蕩里根本招架不住步行大槍的攻擊。
此時的蒙古刀還不是日後常見的彎刀樣式,以直刀居多——畢竟蒙古高原相對貧窮,打造不起昂貴的彎刀,後是熟悉的蒙古彎刀,還要等到蒙古人征服波斯世界後纔會出現——不借助馬力的話劈砍費力,幾乎等同於廢鐵條。
蒙軍意識到中了埋伏之後,立刻選擇死頂,這是正確的。雖然扯兒必下了撤退的命令,但是在厚厚的蘆葦蕩裡,撤退顯得很不容易,不知何時何地就會撞出一股金軍來,他們用嗩吶聲來聯絡,到處都是一片混亂。一旦撤退導致隊形散亂,就有可能被步兵追上殺死。
花帽軍都是河北、山東的弓馬嫺熟之輩,一輪箭雨下來,蒙軍紛紛倒斃,但是重騎兵們不怕這樣的弓箭,直接衝入花帽軍陣中,登時左右大亂。郭仲元親自提刀,張惠壓陣,好容易纔將這夥子蒙軍格斃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