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楚氏如今被囚禁在冷宮之中,昨日宮女過來報,她想見您一面。”藍北墨剛要轉身走出去,卻忽然想到了什麼,身形一頓,扭頭對軒帝說道。
軒帝的臉色不由得變了變,擡眼看着自己的兒子,思緒卻翩然飄遠,腦海裡閃過年少輕狂的模樣,也曾與她恩愛異常,也曾與她相敬如賓,只是時光荏苒,卻分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父皇,兒臣已經查明,太后之死,完全是楚氏與藍紀離與太醫相互勾結,而您的身子,也是楚氏下藥導致。”看着軒帝臉上閃過了一抹不忍,藍北墨又道。
他的話說到一半,軒帝的臉色已然驟變,緊握的手在牀邊猛然一拍:“賜毒酒一杯,即刻處決。”
“兒臣遵旨。”藍北墨的目光閃了閃,擡腳走了出去。
妒令潛配上陽宮,一生遂向空房宿。
冷宮幽幽,皇后,不,如今的楚氏正在與門前的侍衛扭做一團,“你算什麼東西,本宮要去見皇上,你們都給我滾開!”
“皇后娘娘這是做什麼?深秋風涼,娘娘還是進屋吧。”就在此時,一個溫柔而淡雅的聲音傳了過來,讓楚氏手中的動作爲之一頓。
“你來做什麼?”楚氏擡頭,見寧貴妃一身牡丹宮裝,面上仍舊帶着那抹她最爲厭惡的笑容,冷聲道:“本宮的事情什麼時候要你來管了?”
寧貴妃微微一笑“皇上仍在病中不便見人,娘娘又被禁足在這冷宮裡,想要出去恐怕多有不便,還是不要掙扎了。”
楚氏一臉驚怒,猛地向寧貴妃衝了過去,卻被身邊的侍衛一把攔住,她一手指着寧貴妃大聲道:“寧柔兒,本宮倒是沒有看出來,你竟然有這樣的手段,說什麼與世無爭,原來你的溫柔清高全都是裝模作樣!”
寧貴妃聞言只是笑笑,不慌不忙的擡頭看向楚氏,微弱的燭火之下,她清淡的容顏像是一副山水畫,寧靜淡雅,不帶一絲的波瀾。
“我可以不爭,我自己也可以不爭,可是我的念兒卻不能夠白白犧牲。”寧貴妃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只是淡淡說道。
楚氏的目光越發的犀利,死死的看着寧貴妃,冷笑道:“說到底你還不是爲了自己的兒子能夠登上那個位子?”
無言與她在多說下去,寧貴妃對身後端着托盤的太監揮了揮手道:“這是皇上御賜的毒酒,皇后娘娘,您自行了斷吧。”
太監端着托盤走到了楚氏的眼前,玉瓷酒盞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十分的璀璨,潔白而光滑,清透的液體在盞中微微晃動,散發着濃郁的酒香。
楚氏的眸中閃過一抹不可自信,一邊搖頭一邊向後退去:“不,不可能,他不會這樣對我,不會的!”
看着楚氏的樣子,寧貴妃擡眸看去,脣角勾出了一抹冷冽的笑意:“自當日你與皇上協定之後,你就該知道,藍紀離永遠不可能登上那個位子,可偏偏你
前朝後宮不斷奔走,你若是皇上,會作何感想?離兒自幼是個不錯的孩子,可正式因爲有了一個你這樣的母后,才註定了他此時的下場,皇后娘娘,時候不早了,該是上路的時候了。”
冷臉的太監將毒酒遞到了她的面前,楚氏此時一臉的驚恐,卻聽寧貴妃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這幾十年來,你風光過,錦繡過,皇上也曾與我說過離兒雖然有些張狂,卻也是個能夠治國的人才,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他的母后是你。”
寧貴妃的聲音汨汨的流淌着,流淌進了楚氏的心:“其實歸根結底,是你,親手斷送了你兒子的一生。”
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楚氏的臉上是無法言說的震驚,所以,她爭了一輩子,算了一輩子,到最後一敗塗地的原因竟然是她自己。
臉上是一片淒冷的笑意,接過那杯毒酒,楚氏仰頭緩緩的飲了下去,嘴角噙着笑,手中的空杯頹然碎裂在地上,鮮血沿着嘴角滑落,這不可一世的女人,便在沒有了任何的生機。
看着地上的人,寧貴妃長嘆了一聲,轉身對身後的侍衛道:“好好料理了,依照皇上的意思,送去亂葬崗吧。”
一陣冷風吹過,帶起星星點點的涼意,幾日前還張狂的不可一世,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句冰冷的屍體。
造化弄人,命運使然。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元華寺被籠罩在一片清幽的月光之中,淡淡佛色,悠遠而僻靜,似山外桃源一般,安寧祥和。
光淡悽悽,帶着銀色面具的男子擡腳踏進了元華寺的山門,暗黑色的衣衫在月色的映照下與周遭的黑暗融在了一起,若不仔細去看,根本無法發現還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
幾道黑影陸續出現在元華寺後院之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其中爲首的人快步走到了面具男子的眼前,單膝跪地道:“主子,人就在元華寺,不知該如何……”
面具男子微微眯了眯眼,周身散發出凌厲的氣場,全部的表情都隱在那張面具之下,唯有一雙帶着仇恨的眸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他並沒有着急開口,只是回頭向着京都城中的方向看去,冷笑一聲,想必如今的京都城一定是人心惶惶,自天牢之中逃出之後,他就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與藍北墨殊死爭鬥一番。
不錯,這人就是藍紀離,既然如今手中沒有精兵強將,那便只能夠尋找藍北墨的軟肋,而安長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暫且不動,先觀察兩日。”藍紀離的語氣冰冷而陰鬱,彷彿像是自十八層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帶着讓人遍體生寒的冷意。
空曠的佛院之中,安長溪正立在院中,清幽的月光將她的身影顯得十分的修長,隆起的腹部在銀光的籠罩下看起來安逸而圓潤。
“溪兒,外頭風大,都已經準備好了,你準備什麼時候走?”陰影之中,安國公的臉色有些晦
暗,卻分明帶着些喜色。
轉身看去,安長溪微微一笑道:“一會兒吧,等影打探回來,若他們人已經走了,我們就連夜出發,爹爹,真是有勞你了。”
“傻丫頭,你是我的女兒,又何必跟爹爹說這些呢?”安國公搖頭笑笑:“倒是朕沒有想到,藍紀離竟想對你下手。”
“如今他只怕是準備放手一搏,只是他永遠也想不到,我早已經不在寺中了。”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安長溪轉頭,就見一女子款款的走了過來。
嬌羞如水,眸中目光清冷,身姿纖弱,微微隆起的腹部似乎在昭示什麼,只見她緩緩走到安長溪身邊,福身一拜道:“王妃,金月的打扮可還好?”
看着眼前的人,安長溪脣畔不由得勾起了一抹驚豔的笑容,果然,跟在自己身邊時間久了,看起來還頗有些自己的感覺,想必一般的人一定是無法辨認的清楚。
“金月,從今日起你就是墨王妃了,藍紀離那人詭計多端,如果真的對你下手,你千萬要小心。”安長溪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王妃,您放心就是了,不到萬不得已,金月也不會露出身份,您快些跟着國公大人回去吧。”金月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向房中走去。
影已經站在身旁,藍紀離的人在一刻鐘之前便已經撤出了元華寺,安國公將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幾人在月色蒼茫之下緩緩的離開了院子。
馬車搖搖晃晃一個時辰,終於在國公府的門前聽了下來,安長溪緩緩下了馬車,就見喻蘭正站在門口遙遙的看着她,心中一陣暖意升起,快走了幾步。
“孃親,天色這麼晚了,您何必非要出來呢?”安長溪伸手拉起了喻蘭的手,冰涼的觸感讓她生出了幾分心疼。
喻蘭看着自己的女兒,與幾年前相比越發的沉靜,恍惚當年那個騎馬射箭的姑娘已經在時間的洪流中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全新的安長溪。
“時候不早了,快些進去,房間已經給你整理好了,快些回去休息。”喻蘭拉着安長溪,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就在身邊的安國公,拉着她便走了進去。
跟在妻子女兒的身後,安國公無奈的搖頭,看來,真是距離產生美啊。
進了正廳,安國公見兩個嘮的十分親切的女人不由的輕咳了一聲:“溪兒,真的不需要告訴王爺一聲嗎?”
聞言,安長溪擡起了頭,眸中光華淡淡:“爹爹,您放心就是,既然是做戲就要做全套,若是告訴了王爺,一旦被藍紀離發現我們的計劃不就全部白費了嗎?”
“可是……”安國公經擰起了眉頭,還是有些遲疑。
“好了,時候不早了。爹爹孃親,你們二人也快些去休息吧,這件事情我已經想好了,就這麼決定就是,金月那邊我很放心,你們也不要擔憂了。”安長溪擺了擺手,起身笑着說道:“我先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