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像皇上,做事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德妃淡淡道。
景帝咳嗽了幾聲道:“咳,此番老四、吳越能度過這劫多虧了你。”
德妃拿起絲帕幫景帝擦了擦嘴角,緩緩地搖頭道:“臣妾所做的不過是微薄之力而已。”
“然你這微薄之力卻解了朕燃眉之急。”景帝道。
德妃輕咬着嘴脣,猶豫稍許口剛張,“皇上,其實——”
但卻被景帝阻止了接下來的話。
景帝拉住德妃的手放在手心裡,輕輕拍了拍其手背道:“朕從來未爲你做過絲毫之事,然你對朕默默付出所有,朕都是知道的。爲人者,先是子女,而後夫君,之後的天地。所以無論你做事是以何出發,終歸不是私心。”
德妃微鄂,而後眼猛地一紅。原來自個私底下所做的事皇上全是知道的。只是由了她而已。
景帝看着德妃嘆了口氣道:“你可知朕今生最虧欠的是誰?”
德妃微微頷首道:“臣妾知曉,是歆茗。”
景帝卻搖了搖頭。
景帝看了身旁德井一眼,德井轉身從走到一旁鬥櫃裡拿出一個木盒,而後遞到德妃跟前道:“德妃娘娘,這是皇上給你的。”
德妃看了眼跟前的木盒,而後看向景帝問道:“皇上,這是什麼?”
景帝道:“拿着,回自個寢宮再打開看吧。”
德妃還想問些什麼,景帝卻躺下揮了揮手道:“你回去吧,朕乏了。”
德妃看了眼景帝,而後起身微微行禮,退了出去。
景帝聽着背後走遠了的腳步聲嘆了口氣。
德妃,朕今生最虧欠的是你。朕本不該講你牽扯進後宮和朝堂的紛爭之中的,不該讓你因爲朕而冷了和歆茗的情分的。
只是,終歸是他自私了,爲了吳越而辜負了太多。
深夜——
“咳咳——”一陣陣咳嗽聲從景帝的寢宮裡傳了出來。
景帝輾轉地醒來。
朦朧中,仿若看見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屏風前。
景帝撐起上半身,虛弱無力的聲音道:“是誰,誰在那?”
模糊中,一個穿着華服的女子走到牀榻前。
景帝看清其容易,嘴角微揚道:“朕還以爲你不來了,看來你終究是還未放下。”
女子面容猛地一驚,看着景帝道:“皇上,此話是何意思?臣妾不懂。”
景帝輕嘆了口氣道:“你半夜來此不就是爲了跟朕攤牌,又何必再僞裝了,皇后?”
皇后臉猛地一僵,但轉眼卻坦然道:“皇上是何時知曉的?”
“從你殺宜妃開始,朕便懷疑了。”景帝道。
皇后緩緩地在牀榻便坐下,“原來是那時露了底,但皇上何以不揭穿臣妾?”
景帝凝視着皇后半響,道:“曾經她讓朕許諾,日後不管發生何事,留她昔日姐妹一條活路。朕一直以爲她是爲宜妃所求,到如今才知她是在爲你所求。”
皇后臉猛地一寒,不屑道:“她倒是好心。”
景帝看着皇后道:“朕心裡還有一個疑問,既然你今日來了,便給朕一個答案。她是不是已經死呢?”
昔日顧家軍被圍,前線來報說顧歆茗帶着旗下五千精銳部隊突圍去尋救兵,但卻一去未回。所有人都說她已經叛變,但他不信。她不是那樣的人。
“是,她早就死了。是本宮親手把匕首插入她胸口的。”皇后面目猙獰道。
“爲什麼?”景帝劇烈地咳嗽起來,雖然明知結果是如此,但心還是無法接受。他自欺欺人了十幾年。
皇后咬牙切齒道:“因爲她不該一次又一次地搶了我所愛之人,又殺了我所愛之人。她已經有了皇上,我已經讓了,好不容易我遇見了廉誠,可她卻朝三暮四,勾引廉誠。最後因爲得不到廉誠便殺了他。”所以她恨,恨不得將顧歆茗扒皮抽筋。
景帝失望道:“朕猜測過許多的可能,卻未想你僅僅爲了一個男人。”
一段不該存在的情,卻毀了如此多。
皇后眼裡充斥着恨道:“對你們而言他不過一條螻蟻而已,但對我而言他卻是全部。”
“皇后,你好生糊塗,就爲了如此一個男人。且他本就該死,即便歆茗不殺他,朕也會殺他。你可知道他是——”景帝欲說出廉誠的真面目,但皇后猛地拿起枕頭壓在景帝臉上。
皇后兩眼通紅泛着瘋狂道:“沒有人能殺他,誰要殺他,本宮便殺誰。你們都該死。本宮要你們所有人爲他陪葬——”
屋外敲更的聲音緩緩傳來,四更天,外面一片漆黑。陰冷的風吹過皇宮外每一條街道。
清晨德妃寢宮——
德妃站在窗戶下,看着天邊冉冉升起的日頭,新的一天當有新的氣氛,然這一天的到來卻讓她心痛。
站在德妃身後,陪德妃站了一宿的貼身莫姑姑勸道:“娘娘,日頭都升起了,還是去榻上休息一會兒吧!”
自打從皇上寢宮回來後孃娘便如此,靜靜地站在窗邊看着外面。
夜風冷,也不讓人關窗戶。
此時,一名宮女匆匆跑進來,猛地跪在地上大喊道:“娘娘不好了,城樓敲了鍾,皇上他薨了。”
莫姑姑大驚,猛地轉頭看向德妃,嘴裡唸叨:“怎麼會,昨日夜裡不還好好的嗎?”
相較於莫姑姑的驚慌失措,德妃卻顯得有些淡然。
德妃轉身緩緩地走到屋內寶座上坐下,而後揉着腿道:“當是不若從前了,站一宿便累得慌了。”
莫姑姑眉頭緊蹙看着德妃,心裡擔憂,娘娘對皇上感情別人不知她卻清楚,娘娘該不會是一時無法接受皇上仙鶴之事,而後亂了心神吧。
莫姑姑對着跪在地上的宮女揮了揮手,打發了宮女出去。而後走到德妃身旁擔心道:“娘娘,您沒事吧?”
德妃微微擡頭看了莫姑姑一眼,道:“昨日皇上給的盒子給本宮拿來。”
莫姑姑微愣,轉身走到一旁的櫃子前將盒子拿出,而後轉身回到德妃跟前將盒子遞給德妃。
德妃接過盒子放在腿上,伸手欲打開盒子,但手指碰的木盒卻突然停住。
莫姑姑眉頭微蹙,“娘娘,怎麼呢?”
德妃眼眸微動,而後打開了木盒。
一旁莫姑姑瞳孔猛地撐大,木盒裡躺着一個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