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只剩蕭云溪跟謹欣二人。
蕭云溪兩眼憤怒地看着“謹欣”道:“方纔是你推我下水的?”
“謹欣”冷冷地看了其一眼,而後走到暖塌前,端着放着矮桌上的藥碗,聲音不輕不重道:“方纔小主不是給皇上說是見了惠妃落水纔會跳下去救惠妃的嗎?”
“那是我唬弄皇上的話,你我都清楚我根本不會泅水,怎麼會自個跳下水去救她。”蕭云溪冷聲道。
“謹欣”擡眼,“我以爲你跟皇上說那話時,便已經洞悉了一切,原不是。看來要在這後宮中生存,你的心思還是簡單了些。但好在你還有幾分激靈。”
“你什麼意思?”蕭云溪臉一寒道。
“謹欣”清冷的目光凝視着蕭云溪道:“惠妃對皇后不屑已久,皇后這十年裡對惠妃也是處處忍讓,這是整個後宮中人都知的。這些個新近的小主亦清楚。
惠妃對皇后不屑,卻從未當衆羞辱過。所以談不上大不敬之處。今兒如此公然當着如此多人挑釁卻是頭一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蕭云溪不解道。
“謹欣”又道:“這錢答應,封了答應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見了惠妃。這古嬪亦是惠妃之人。”
蕭云溪沉思半響,瞳孔猛地一緊,“你是說今日之事是個局。”
“謹欣”嘴角冷眼,“算你還不算愚笨。這局本就是對你而設。若無你跳下水‘救’惠妃一說,這推惠妃下水的罪名你就難洗了。後果如何,不用我說了吧!”
蕭云溪臉猛地白。
“謹欣”看着蕭云溪道:“這後宮嬪妃的手段厲害之處不是你一個小丫頭能看明白的,若想無事,日後便管住自個嘴。”
呂梓冉便是清楚這蕭云溪的個性纔會如此佈局。先是給姑詩云難堪,讓蕭云溪出頭與之爭吵,而後順勢落水。
這後宮中人都是怕事的,只要呂梓冉一口咬定是蕭云溪推自個下水,衆人定然附和。而方纔呂梓冉身旁宮女所站的位置,亦剛巧擋住了姑詩云跟蕭淑妃的視線,二人沒看個真切也無法據理力爭。
這罪名蕭云溪擔上便是洗不掉了。
蕭云溪扯了扯嘴角道:“這些個手段我的確看不明白,便如我看不懂你爲何會屈尊來當我身旁的區區姑姑一般。”
“謹欣”眼眸裡劃過一抹寒厲道:“我說過,我的事你最好不要費心去想。否則……”
話未說完,但恐懼亦然植入蕭云溪心裡。
蕭云溪眼裡劃過一抹害怕。
面前的這“謹欣”姑姑的確是魔宮宮主假扮,是以今日才能幫自個躲過惠妃的算計。
蕭云溪扯了扯嘴角,“今日惠妃落水我雖跳下去‘救’了她,但她會不會還一口咬定是我推她的?”
起先不知道惠妃的局,如今知道了蕭云溪不得不擔心起來。
她好不容才走到今天,受盡了苦頭,不能半途而廢。
魔宮宮主眼眸冷眸,“她沒這麼蠢。”
蕭云溪眉頭緊蹙。
此時,房門推開,一名宮女走了進來道:“小主,皇上身邊的德井公公來了。”
“謹欣”一聽,將矮桌上的藥端到了裡屋。
蕭云溪微鄂,轉眼間便見德井領着衆人走了進來。
蕭云溪見狀欲起身,德井上前阻止道:“小主這身體剛受了些寒,且別起身涼着,否則老奴便罪過了。”
蕭云溪微微低了低頭,算是見禮。這德井是皇上身邊的人,又是服侍過先帝的老人,便是囂張的惠妃見其人也是以禮相待,蕭云溪自然不敢怠慢。
蕭云溪禮貌地問道:“不知公公來我這可是皇上有事?”
對德井一個閹人自稱“我”,當是自貶了身份給了德井足夠的顏面。
德井露着淡笑道:“小主奮不顧身下水救惠妃娘娘,皇上怕小主受驚,便讓老奴過來瞧瞧。”
這德井是宮裡頭的老人了,蕭云溪那點心思怎會不知。但便看得太多,心也便無所感覺了。
蕭云溪微微低頭,“讓皇上費心了。”
此時,“謹欣”姑姑端了杯茶遞給蕭云溪,蕭云溪接過茶喝了一口。
“對了,不知皇上此刻在哪?”蕭云溪放下茶杯,佯裝隨口問道。
“皇上在惠妃娘娘那。”德井道。
蕭云溪拿着茶杯的手微頓,而後放開擡頭眉頭微蹙滿臉關切道:“不知惠妃娘娘如今可好些呢?”
“惠妃娘娘還在昏迷之中。”德井觀察着蕭云溪的神情道。
蕭云溪眼眸微撐,“怎會如此?”說着掀開身上的棉被,喚了身旁“謹欣”道,“謹欣,陪本小主過去看看惠妃娘娘。”
“謹欣”上前扶着蕭云溪。
德井道:“蕭小主有心了,不過太醫已經看過惠妃娘娘,並無大礙。”
方纔御花園中之事,他已經都打探清楚了。這些個主子在演什麼戲,德井自然清楚。所以當下對蕭云溪的伎倆卻也是看在眼裡,並未多做反應。
蕭云溪腳從暖塌上放下,一旁宮女上前爲其穿鞋。
“咳咳……”蕭云溪腳剛落地,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德井眼眸微眯。
“我……”蕭云溪稍許緩和,但嘴剛張卻又咳嗽了起來。
不僅如此,整個臉更是白的嚇人。
一旁宮女見狀擔憂道:“小主,您沒事吧?”
蕭云溪搖了搖手,想說無礙,但又咳了起來。
一旁“謹欣”淡淡道:“小主前幾日本就染了風寒,今日落水恐是加重了病情。”
德井面不動聲地看着“謹欣”問道:“太醫那如何說?”
“小主不曾招太醫來。”“謹欣”道。
蕭云溪眉頭緊蹙,太醫明明來過,“謹欣”何以說她未傳太醫來。
德井眉頭微動,“何以不傳太醫?”
“謹欣”一臉爲難,猶豫半響後道:“這……我們家小主見惠妃那情況有些緊張,想來太醫院定然忙碌,便讓奴婢們不要去添亂了。”
德井細細地看了眼這面前帶着面紗的姑姑,此人德井有些印象,當是那個爲救蕭小主而毀了容的姑姑。
此人言辭閃爍看似有難處,但卻透着一股故意。這話裡說是不願添亂,可暗裡卻是在說請不得太醫過來吧。
這人倒是有些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