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看了屋內衆人一眼道:“都退下去吧!”
“太皇太后……”姑姑看着太皇太后,留這一個小宮女獨自在屋裡,着實不能讓人放心。
然太皇太后神色無一絲商量的餘地,姑姑無奈只能領着衆人退了下去。
然臨走前卻不忘留一個警告的眼神給她。
衆人退出去後,太皇太后看着她道:“昨日的事被嚇到了。”
她微微頷首,滿眼的驚恐。
太皇太后嘴張了張,卻有合上,最後嘆了口氣道:“你那還有麥芽糖嗎?”
她眉頭蹙起。
“哀家喝了藥,嘴裡難受得慌。”太皇太后道。
她瞞是糾結,半響後從懷裡拿出一粒麥芽糖遞給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接過放入口中,細細地嚼了嚼道:“嗯,這味道跟哀家三十年前吃過的一樣。”
她露出驚愕道:“太皇太后三十年都沒吃過這個呢?”
太皇太后點頭。
她一臉可惜道:“奴婢小時候也最愛吃這個,不過奴婢也有近二十年沒吃過了。”
太皇太后露了奇怪道:“你既然不吃,何以身上會帶,且別說是專門爲哀家準備的。”若她如此說,也便是個想要討好她的人而已。
她搖了搖頭,“奴婢雖不吃,但喜歡一直在身上放着。因爲只要帶着它,便若孃親在身邊一樣。”
“你孃親她……”
“在奴婢八歲那年走了。小時候生活很難受,連病都生不起,一病便是隻能等死。有一次奴婢病了,孃親四處爲奴婢求醫,好不容用以往藏下來的首飾偷偷給奴婢找了大夫,熬了藥。但奴婢年幼嫌棄藥苦就偷偷把藥倒了。後來孃親知道,躲在屋子裡哭了一宿。後來孃親又去求人給奴婢抓了新的藥,奴婢任性還是不吃。孃親就那了麥芽糖說,要是奴婢喝了,就給奴婢吃。奴婢嘴饞就喝了藥,但吃了喜歡的麥芽糖。”
回憶有時候內容很苦,但心卻甜。然甜中卻又帶着痛。
以往她總以爲仇報了,痛便緩和了。但最後她發現錯了,失去了便是失去,宣泄了仇恨,但珍惜的東西卻是永遠回不來了。
太皇太后看着她,雖然看不清面容,然眼前的真切卻不是裝的。她越人無數,這點眼力勁卻還是有的。
太皇太后拉起“謹欣”的手,讓其在身旁坐下。
“謹欣”露出一抹驚嚇的表情。
太皇太后扶着“謹欣”的手背道:“哀家很想聽聽你孃親的事,給哀家說說可好。”
她微鄂,而後點了點頭。
日頭升到正上頭,直到外面姑姑道:“太后,午膳備好了。”
太皇太后才念念不捨地看着“謹欣”道:“你孃親是哀家見過最偉大的。你能過了這些年還那般思念她當是個好孩子。今日晚了,明日早些來,陪哀家嘮嘮嗑,也讓哀家能有些樂趣。”
她起身緩緩欠身,“是,太皇太后。”然眼底卻劃過一抹冷光。
給太皇太后送藥大半月,與其的關係也在她的計劃中變得密切了。
太皇太后對她的疑心也該沒了,這幾日會偶爾給她講年輕時候的事。
以她的估算,再過些時候,她便可旁敲側擊地問問顧家之事。
她眼眸寒厲了下去,顧家一門六口人的性命,顧家軍一門二十萬人,二十年了,終於能有個了結了。
從太皇太后那回來,剛進蕭云溪屋裡。
蕭云溪便遣退了所有人,看着她質問道:“你這大半月早晨都去哪呢?”
她冷冷地看了其一眼道:“我的事你很清楚,不該問。”
蕭云溪扯了扯嘴角,壓下心裡的不悅,嘆了口氣道:“我便也隨口一問而已。”
“你找我何事?”她冷冷道。蕭云溪的心思如何她自然清楚,會選她作爲棋子,也不過是因爲她有用而已。
但不管蕭云溪心思如何,終究還是單純了些,也能掌控。
蕭云溪眉頭緊蹙道:“這段日子,皇上幾乎每日來我這。然惠妃那卻無一絲動靜,我怕她正暗中在醞釀着什麼。”
“我說過,她你不必擔心。”她淡淡道。
蕭云溪眼簾微低,沉默稍許後道:“今日嫡母讓人送了信,想說來宮裡頭見我。”
她走到一旁太師椅坐下,“若她要見你,你便見宣她便是。”
蕭云溪卻面露厭惡道:“我不想見她?”
“爲何?”
蕭云溪咬了咬嘴脣道:“昔日在家裡,只因幼時我長得比嫡姐可愛幾分,一次爺爺無意見到我便隨口一說,說我氣質不凡,日後定然要送我進宮做嬪妃。話傳到嫡母耳中,她便將我與孃親攆到了下野農家。這六年來,我們母女吃盡了苦頭,孃親更是因爲疾苦而忘。我恨她。”
她靜靜地聽着蕭云溪的宣泄,看着蕭云溪她依稀仿若看見了八歲時的自己。
那時孃親被張姨娘活埋,她恨不得對其扒皮、抽筋、削骨。
她眼簾低下,掩去內心,聲音清冷道:“你若恨她,大可在宣她進宮之時隨意給她一個藉口殺了她。”
蕭云溪微鄂,接着眼裡露出一抹陰狠。
“但如此,你在蕭家的僞裝便無了。一個不能控制的棋子,蕭家必然除去。沒了蕭家,你今日的榮寵便會蕩然無存。”她不急不慢道。
“你什麼意思?”蕭云溪撐大了眼睛道,“皇上他來我這,是因爲我的容顏,不是因爲我是蕭家之人。”
她看了蕭云溪一眼,“愛美之心之人有,然他不是個昏君。美人與天下他歷來清楚該怎麼選。若你只有美貌而無幫他的家聲,你只能是一隻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哪日死了,也有別的補上。然若你是能幫他穩固朝堂之人,便如左右之臂。金絲雀可換,手臂不可。”
她說得如此直白,蕭云溪若還不懂那便是愚笨了。日後如何,亦不是她之事,她要的也不過是蕭云溪一時的用處。
蕭云溪眉頭緊蹙,想了半響後,看着“謹欣”道:“你對皇上似乎很瞭解。”
她瞳孔微閃,起身冷冷道:“在本宮的局裡面,沒有本宮不了的人。所以不要試圖與本宮博弈。”
蕭云溪身體猛地一僵,頭低下,瞳孔閃動,難道她懷疑自個了。
她看了蕭云溪一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