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您睡覺的枕頭底下,奴婢方纔替您收拾被褥的時候看到的。奴婢想着公主您正在尋找,便趕着給您送過來了。”小宮女被安寧公主可怕的神情嚇得低下了頭,卻捨不得放棄這麼好的邀功的機會。
“胡說!”安寧公主一把奪過小宮女手中的金手鐲,另一手對着她用力一推,看也不看重重摔在地上的她,冷聲道,“本公主方纔明明讓人細細地在屋子裡找過了,枕頭下並沒有,怎麼我一走就突然出現了?可見這鐲子就是你偷的。來人,”
她轉身隨手指了兩個宮女,喝道:“還不將她拉出去杖責十下,這樣的人,如何留得?”若不是燈光過於昏暗,小宮女怕是不會看不到她氣得發綠的臉的。
“公主饒命,奴婢沒有偷您的手鐲。”重重摔倒在地的小宮女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慌忙改坐爲跪,一邊重重地磕着頭,一邊哭求,“奴婢真的是在枕頭底下找到的,還求公主明察,饒了奴婢一命。”
她實在想不明白,她明明是幫公主找到了鐲子,爲何突然之間就變成偷鐲子的人了?早知如此,她是萬萬也不會爲了邀賞而將鐲子送過來的。
看着躺着中槍的小宮女,陳靖萱抿緊了脣,兩手重重地揉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安寧公主的雙目中,充滿了憤怒。她倒是轉變極快,害她們姐妹不成,竟用撞在槍口上的小宮女來做臺階,真是太沒有人性了。
陳靖蓮亦擡眸定定地看了臉色慘白即將被其他人拉離的小宮女一眼,轉而將目光落向了俞朗博。如今唯一能救下小宮女的,只有他。
“夠了,表妹!”俞朗博聲音極輕,明明應該帶着怒斥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卻格外動聽。
他轉頭看着安寧公主手中的金手鐲,看着平淡若水的眸光,卻給人無法言喻的壓力:“你應該知道我們此行是來做什麼的,若是覺得身邊的人不好用,我明兒讓人替你都換了。”
說完,他的目光在被拽住的宮女身上落了落,聲音微凜:“放了她!”
沒有過多的言語,表意直接。話音一落,
他便拂袖而去。安寧公主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屋門處,她方纔隱隱覺得表哥是看穿了她的把戲,出言斥責。頓時,她胸中怒火難填,看向陳靖蓮的眼眸中,有濃濃的紅焰灼灼地燃燒着。
便是表哥一向xing情淡漠,對她不夠熱情,可也從來沒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指責她。都是她,都是這個陳靖蓮,才使得她的表哥看她越來越不順眼了。
“你這個jian人,本公主不會輕饒了你!”安寧公主恨恨地跺了跺腳,走到門口處指着陳靖蓮咬牙切齒地說,那神情,恨不得吞了她。
“我老實做事本份做人,實在想不出到底哪裡得罪了公主。如若公主因爲看靖蓮不順眼而心生忌恨,靖蓮無能爲力,只能說聲抱歉,讓您不爽了。”陳靖蓮微微垂眸,聲音冷冽,不卑不亢,不懼不屈。
從頭到尾,確實一直都是公主在刁難她,她一味地隱忍還無法消了她莫名的怒氣,那麼,她確實無能爲力,只能任由她忌恨了。
“你,好,你了不起。”安寧公主一口氣堵在胸口,不怒反笑,對着陳靖蓮點了點頭,威脅道,“總有一日,本公主會讓你連怎麼哭都不知道。”
“靖蓮絕不辜負公主期望,會一直笑下去。”陳靖蓮擡了擡頭,說得雲淡風輕。既已得罪,便是再忍氣吞聲,結果亦是一樣。
“你去死!”安寧公主照着她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回袖子,氣呼呼地衝出了屋子。翠碧臨出門前深深地看了陳靖蓮一眼,領着其他宮女匆匆跟了出去。那位邀功不成差點被罰的小宮女一時無人理睬,只能戰戰兢兢跟在後面。
“姐姐,你方纔的氣勢實在是太迷人了。”陳靖萱伸出頭去看了一眼走遠的衆人,轉身一拍陳靖蓮的肩膀,雙手握拳於胸前,充滿崇拜地閉眼搖頭。
這樣氣勢bi人的姐姐,纔是她印象中值得她依靠的姐姐。
“你這個小妖精,淨會胡說。”陳靖蓮立時被她的模樣與神情逗樂,眉宇間的陰霾盡散,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只怕以後我
們的日子越發不好過了。”
“嗯,小妖精這個名號不錯的。姐姐,你以後就叫我小妖精吧,我喜歡。”陳靖萱將臉湊到陳靖蓮眼前,任由她點着自己的額頭,一本正經地道。
在陳靖蓮無奈搖頭後,方纔“噗哧”一笑,無所謂地道:“不好過就不好過,大不了我們現在就離開。反正那些追殺我們的人已經沒了,瞧候爺那個模樣,想必也是不會任由那個破公主胡來派人追殺我們的吧?”
“還不至於。”陳靖蓮搖了搖頭。莫說他們此行似乎並非替皇子和親那般簡單,便是瞧公主對於春桃和春草的死尚能傷心不已,對她們姐妹二人雖然一直沒有好臉色,可也是雷聲大雨點小,並不曾做出什麼實質xing地傷害她們的事。派人追殺她們,應該還不至於。
自那日瞧見安寧公主的神情與對春桃春草二人的態度,她便瞧出,真對她起殺意的,只是蓮枝。若是公主真對她們起了殺意,蓮枝也不會屢次背後捅她的刀子了,大可以唆使公主明着處死她。
再想到翠碧最後離開時看她的眼神,似亦有幾分忌恨,她眉頭挑了挑。或許,她該找她談談。如若翠碧也因着誤會而在公主身邊挑撥,她們姐妹的日子只怕還會更難過。
“那不就結了?反正姐姐還有事情要做,早離了他們早好。”陳靖萱聳了聳肩,轉頭看着房間裡的滿地狼藉,皺着鼻子氣憤地道,“一個被養歪了的刁蠻公主,整天只知道仗勢欺人,再這樣下去,看她還怎麼嫁人。將來也不知道哪個男人倒了八輩子黴,要攤上這樣一個女人做媳婦。”
“越說越不像個女孩子家了。”陳靖蓮見她說起嫁人娶媳婦來,竟然絲毫不覺得難爲情,不由得揉了揉她的頭髮,嗔道,“哪有見過你這樣說話口無遮攔的,也不怕臊得慌。”
“這不是沒外人嘛,何況在我們那兒,丁點兒大的小屁孩都會說這樣的話。”陳靖萱摸着鼻子嘿嘿乾笑兩聲,再擡頭時,卻見陳靖蓮忽然盯着桌上忽明忽暗的燈光看得入神,臉上的笑意漸漸僵住,神情有些變幻莫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