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老夫人中毒一事,就是二小姐、秦姨娘和於媽聯手弄出來陷害大小姐的。目的,便是要讓大小姐聲敗名裂,不只在杜家無立足之地,在整個大齊也無法生存。”紫蘇擡頭用怨毒的眼神瞥了杜筱姝一眼,抿着脣大聲道。
原本佈置好的事情卻完全沒有朝着預料的方向發展,甚至連一向握在掌中的棋子也突然翻盤,縱然秦玉娘一向心機頗多,此時也不由沒了主意,腳下幾個踉蹌後,整張臉也蒼白了起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你們這是在胡說,在污衊!”
“什麼不是這樣的?難道人家還會刻意拿自己的命來污衊你們?”陳靖萱冷哼一聲,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冷嘲熱諷地道,“事情沒有按照你們想的發展,你們失望了?你們精心算計的一切,卻突然被人揭穿了,你們害怕起來了?”
杜鶴也沒想到事情會是如此不堪,沒想到自己的府中竟藏着如此齷齪之事,且還當着張凌翔的面被人揭穿了出來,頓時讓他有一種被人剝光衣服站在太陽底下暴曬的感覺,又羞又氣,一掌狠狠地拍在身旁的桌几上:“夠了。”
衆人被吼得一跳,杜筱姝卻眸光一閃,斂去所有的驚慌,嬌美的臉上立時換上了一副我見猶憐悲痛欲絕傷心失望的面孔,噙着淚水盯着秦玉娘,聲音顫抖地質問道:“娘,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衆人一愣,秦玉娘微怔時,她擡起衣袖拭去眼角不停滑落的淚水,哽咽道:“娘,你所謂的讓我放心,讓我安心做好杜家的嫡小姐,安心跟在伯父的身後學着制瓷,竟都是你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用她們的性命換來的?”
這樣也行?陳靖萱張大了嘴巴,看得一愕一愕的,陳靖蓮也眯起了雙目,臉上噙着不可置信,心中卻越發佩服起了杜筱姝的手段。
她果然不同於常人,現下這樣的情形,她還能扭轉局面,將自己置身事外?
“啪!啪!啪!”三聲脆響,杜筱姝纖細的小手在秦玉娘毫無防備的白皙臉頰上留下數道深紅的指印。她顫抖着雙手踉蹌着步子,咬着嘴脣哭泣道,“女兒很感激你的
疼寵,但是,這樣的疼寵女兒要不起,女兒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會是從如此惡毒的一個女人的肚子裡鑽出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不是幫我,而是害我。有你這樣的娘,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人,旁人又會如何想我?紫蘇是我最得力最信任的貼身丫環,麻婆是我院子裡最勤快的婆子,你將她們送來我的院中時,我曾高興至極,卻沒想到,你竟是用瞭如此惡毒的手段制服她們的。那些事雖然不是女兒做的,可她們是女兒最貼心的人兒,女兒永遠都脫不了干係,永遠都抹不去心中的愧疚啊。”
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再次擡袖狠狠地拭了拭眼淚,她擡手直指秦玉娘,大聲質問:“祖母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秦玉娘先是被斥得沒了主意,後來被杜筱姝打了三巴掌,再細思她的斥詞,便也漸漸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不知道麻婆是怎麼知道阿青的死訊的,也沒想到她會不顧幾人身上被種下的毒,突然揭穿她們。但是,現下這種情形,能保住一個算一個。
“不是,老夫人的毒不是我下的。”秦玉娘咬着沒有血色的嘴脣,神情痛苦地連連搖頭。
麻婆幾人身上的毒必須有人擔下,但她不可能當着張凌翔和杜鶴的面承認秦氏身上的毒也是她下的。否則,她便連一絲翻盤的機會都沒有。因爲,杜鶴的脾xing她太瞭解了。
他既討厭膽小懦弱之人,卻又喜歡身邊的女人恰到好處地順着他。但是對於母親,他是百般地孝順的,對於傷害他母親的人,他是絕不會容忍的。
陳靖蓮盯着她可憐兮兮死不承認的模樣,眸光微眯,攥在一起的雙手互捏了捏,突然歪了歪身子,看似是站立不穩,卻急速地湊在一旁晴兒的耳旁低語了一句。
緊接着,流淚咬脣的秦玉娘就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身子一歪之時,一個暗黃色的小紙包從她的袖口裡滑了出來,落到了張凌翔的腳邊。
張凌翔冷着眸子看了一眼,彎腰將它拾了起來,捏了捏紙包內的粉末,又斜眸看了秦玉娘一眼,沉默着將紙包緩緩打開,
湊到脣邊聞了聞後,忽然轉身對杜鶴道:“若我所辨不差的話,茶葉中被下的,應該是摻了夾竹桃根鬚和花葉粉末的毒物,而這個紙包裡裝着的,應該正是能解此毒的解藥。”
他淡淡的一句話,卻令得整個大廳再次譁然。看向秦玉孃的目光中,紛紛含上了譴責之色。
她剛剛纔可憐巴巴地哭訴自己沒有對老夫人下毒,現下身上帶着的,卻是對症的解藥,這不可能只是湊巧吧?
“啪!”極度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大廳,聞聽之人眨眼的同時,都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如此重的一個巴掌若是扇在自己的臉上,會是怎樣的痛法?
杜筱姝卻全然不顧被她扇得踉蹌倒地面頰紅腫的秦玉娘,伸指指着她,咬牙切齒地道:“連祖母你都敢下毒,現下的你,還有一點良知嗎?”
迅速腫起的臉頰讓秦玉娘覺得嘴裡像是含了一顆糖,極度不適,伴着淡淡的血腥味,一縷鮮血從她的脣角溢出,在她精緻的面容上勾勒出一道濃重的色彩。
痛苦夾着錯愕從秦玉娘心底滑過,她卻很快將之掩飾,含淚望向杜筱姝:“姝兒,是娘糊塗,一切都是孃的錯。娘只是想看着你們姐弟倆過得跟別人一樣好,爲了你們,娘什麼事都敢做。”
“爲了我們?”杜筱姝音調驟然提高,頓了一瞬後忽然冷笑一聲,“那女兒豈不是你一切罪惡行爲之源。若是如此,女兒還不如死了乾淨,省得你髒了自己的手,污了杜家的名聲。”一面說着,她已側了身子,猛地衝向一旁的木柱。
“姝兒!”秦玉娘拖着痠痛的身子爬起來,狀似慌張地去拉杜筱姝。卻不想,杜筱姝這回卻是玩真格的,且前衝的力道極大,在她的拉拽之下,整個身子仍是向着木柱撲去。
“咚!”地一聲,杜筱姝的整個額頭重重地撞擊在木柱之上,迅速腫起一個大包,細嫩的皮膚在重擊之下立時破裂開來,刺目的鮮血順着她的額頭往下流淌。她擡眸看了一眼驚愕的人羣,身子一軟,倒在了秦玉孃的懷裡。只在無人看見處,嘴脣輕輕地嚅動了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