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蓮眼前人影一晃,齊承睿的另一名侍衛持劍撲向將她衣袖刺了一個窟窿的陌生男子。雙方交手之時,旁邊又接二連三冒出三四個持劍之人,一個個目光緊緊盯在陳靖蓮的身上,將她當成了即將到嘴的獵物。
卻不及他們近到陳靖蓮的身前,已被齊承睿的兩名侍衛截下,分別以一敵三,鬥在了一處。陳靖蓮急急後退了幾步,找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遠遠地站着,心驚膽戰地看着。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讓自己處在青衣男子等人的攻擊範圍之中,以免兩名救她的侍衛分心。
“沒想到你們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刀光劍影間,青衣男子的喝問,讓憂心看着戰局的陳靖蓮眸光一閃,看着兩名侍衛的眼中含上了幾許揣測。
是啊,若非一直跟着她,他們何以出現得那般及時?而想到齊承睿幾次對她們姐妹二人露出的若有所思的眼神,她的心頭猛地一跳。莫不是他對她們的身份起了猜疑,讓這二人一路跟着她們想要弄個清楚?
攥緊了雙手,陳靖蓮的眉頭微擰,眸中暗光涌動。無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她的秘密,定然不能讓他人知曉。
“哼,可就憑你們,真能護得了她們姐妹二人嗎?”青衣男子的又一句話,讓陳靖蓮幾乎要跳起來。幾乎是想也未想,便順着來路拼命地奔跑了起來。
他如此說,莫不是他竟兵分兩路,分別向着她們姐妹二人下手了?萱兒,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幾番生死與共下來,她對她,已不再僅僅是對前世妹妹的感情寄託。對於那個來自另一個世界靈魂的可愛女子,她是真存了深切的情意。
抿着脣,攥着手,陳靖蓮的眉頭幾乎擰成了麻花,步子邁得極快,以致在轉過遊廊拐角時,面對突然冒出的身影,她連躲避都來不及,直接一頭撞了上去。
她前傾即將栽入對方懷中的身子,在聞到一股淡淡的皁角清香後,被一雙緊緊拽着她雙臂的手迅速拉離,擡頭間,對上一雙淡漠疏離的雙眸和鳳眸
之上幾不可見微微蹙起的劍眉。
是他?陳靖蓮暗吃一驚之際掃到他眉宇間不變的漠不關心和他身後立着的侍衛臉上如常的神色,心中的擔憂倒略緩了緩。他們如此,是否表示萱兒她並未遭人攻擊?否則,他們主僕何以都如此面無異色?
“公子莫去,前面有歹人。”陳靖蓮在俞朗博的胳膊處借了借力站穩身子,一邊急急地提醒,一邊回頭看着身後的情形。
雖然青衣男子的目標是她,但刀劍無眼,難免傷及路人。周王世子既替她們解圍,又於她們有一飯之恩,他既是他的表兄,她覺得自己也有義務提醒他一聲。
誰知,她這一回頭,便見得原本與人纏鬥在一起的青衣男子竟然領着一人提劍追了上來。在距她不過兩丈之餘時,青衣男子看清面前的男子後,眸中閃過忌憚之色。爾後目光再落在陳靖蓮身上,略一遲疑後,手中的劍緊了緊,並瞟了一眼俞朗博身後毫不起眼的灰衣侍衛後。
“公子快離開!”陳靖蓮眸光一緊之際,顧不得俞朗博有沒有聽進自己的話,拉了他一把,轉身便跑。卻聽得頭頂之上衣袂拂動,青衣男子縱身一躍,竟先到了她的身前。
他長劍一指之下,她倒抽冷氣之際,腳下的步子一滯,身子本能地向後仰去,在恰好落入紋絲未動的俞朗博懷中的瞬間,俞朗博身旁的侍衛手臂一擡,手中的長劍出鞘的剎那,一柱鮮血噴射在陳靖蓮雪白的面紗之上,織染出幾朵鮮豔的梅花。
“噗哧”聲,伴着極輕的shenyin聲和衣袂拂動聲交替響起,爾後,周圍變得一片寂靜。陳靖蓮只覺得身旁竟連刀劍相擊聲也未發出,青衣男子二人已迅速失了蹤影。
“謝公子救命之恩。”陳靖蓮震驚的同時,心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在抓着俞朗博用以隔開她身子的手臂處的衣袖時,手臂狀似無力地抖了抖,屈身蹲下道,“求公子救人救到底,容許我們姐妹跟着您一道去吳國,我們姐妹願一路爲奴爲婢報答公子大恩。”
俞朗博挺身而立,擡首望着青衣男子離去的方向和遠處打得正烈卻驟然分開離去的人影,淡漠的眸底,閃過異色。在感覺到手臂上撐着的重力驟然消退的同時,一件東西滑入了他的袖中時,他一邊右手腕一勾,任袖中的東西滑入手中。一邊收回目光淡淡地瞅着垂眸蹲身的陳靖蓮,瞅到手上的東西時,眸中劃過一抹異彩,卻在略一閃爍後,被晦暗之光所取代。
“他們想取你的性命?”大拇指輕撫着手中之物,感受着從中透出的潤滑微涼的觸感,俞朗博明知故問地道。清越似泉水流淌的聲音,無波無瀾,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是!”陳靖蓮微微仰頭,對上他依然淡漠的黑眸,心中卻打起了鼓。如他這般xing子,怕是未必會答應了自己吧?
只是,她的秘密不能容他人知道,不能任由齊承睿的人再跟在身後,更要躲避已經找尋來了的青衣男子的追殺,現下最好的法子,便是藉助他的庇護。
從他先前賞看公主的麒麟筆筒時的神情來看,他分明是懂瓷的,而她從那眸中捕捉到的一閃而逝的亮彩,也告訴她,他是喜歡那件器物的。只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會突然壓下自己的興趣,冷言拒絕公主的相贈。
憑着這件暫未現世的新品,他是否會答應自己的請求呢?
微微仰頭看了一眼遠處被雨朦朧了的天空,俞朗博將手中的東西遞到陳靖蓮手上,未拋下隻言片語,突然轉身大步離去。
他這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又或者是在思量?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再垂眸盯着手中光彩奪目的瓷品,陳靖蓮眉頭緊擰,腳下步子卻不敢遲疑,慌忙跟了上去。不管他同不同意,現下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他的。
追上步態優雅的俞朗博,陳靖蓮攥着雙手悄無聲息地隨在他的身後,在踏上第一個樓梯時,忽然想到先前周王世子徵求他的意見後臉上略鬆一口氣的情形,心下當即一喜。他的沉默,是否便代表了默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