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小姐。”江小樹遠遠的瞧見今笙來了,趕緊迎了過來。
大少爺還沒有回府,笙小姐卻忽略來了,是有些意外。
今笙並沒有急着往屋裡去,反是在院裡停了下來。
進了冬季,哥哥院裡的花也蕭條起來,哥哥不在府上,仿若便少了些人氣。
他常用來練武的場子依舊橫在那邊,各種兵器都有,她的哥哥,也可謂是十八般兵器樣樣都精了,就是這樣英勇的一個人,當年怎麼就死了呢。
她走過去,逐個瞧了一眼那些兵器,伸手提了提上面的一把弓,足有十公斤重。
她小的時候也曾纏磨過哥哥要騎馬射箭的,但那個時候她連弓都拿不起來,連馬都爬不上去,又因爲她是女孩子,母親不許她學這些,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笙小姐,您也想學射箭麼。”江小樹跟在旁邊,呼閃着一雙明珠似的眼睛問她,因爲她拿弓和箭的神態,就是有些着迷的。
今笙便笑了笑:“我現在學這個,怕是晚了。”
“一點不晚,笙小姐要是想學,請大少爺教上幾回,練上幾日一準能成的,就算不能百發百中,打一般獵物還是沒問題的。”
“有這麼容易嗎?”今笙不由得笑了,這江小樹說得如此輕巧,像真一樣。
江小樹直點頭:“真的不難,只是這箭太重了,不適合小姐使用,您可以請大少爺給您做把輕巧一些的,以小姐的聰明,練上幾日一定可以的。”
“江小樹。”
她正說得高興,因爲笙小姐明顯聽得有了興致,便覺得自己說到小姐的心裡去了,本想再多說上幾句,鼓勵一下小姐,哪料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沉喝,就見顧燕京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大少爺。”江小樹忙行了一禮,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話了,怎麼惹得大少爺又不高興了?
“大哥,你回來了。”今笙笑着看他。
她的大哥,長得英俊,人也是八面威風的。
這樣的男子,應該有一個足夠聰明又足夠懂他,愛他的女子才配得上吧。
“笙兒,別聽她胡說。”顧燕京走了過來,先瞪了一眼江小樹,她乖乖的退到一旁,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又得罪大少爺了。
今笙依舊是含了笑:“大哥,她沒胡說呀,我覺得說得挺有道理的。”
“你現在的手,不適合舞刀弄劍,你的手是拿筆的。”
“……”
看她不懂,顧燕京直言:“你要是把手弄粗糙了,蘇大人就該不喜歡你了。”
今笙便噗的笑了,原來大哥擔心的是這個呀。
她小時候想要學的時候,大哥可沒考慮過她手會變粗的問題,若不是母親阻止得緊,他一準是會教她的。
自然,現在的她也已不是前世的她,她的心性變了,舞刀弄劍的,便也沒了興致。
兄妹倆朝屋裡走去,顧燕京問她:“怎麼轉我這兒來了。”
“忽略想哥哥了,就來看看哥哥。”
“你還有時間想我呀。”顧燕京回了她一句,話語裡好像另有含義。
今笙假裝聽不懂他話外之音,轉了話題:“哥,你在宮裡有常見着芊晨公主嗎?”
“不常見。”提及這個人,他明顯也少了些興致。
她喜歡的人又不是他,自然是不會刻意往他面前來的,而他,當然也不會上趕子往她跟前湊。
“芊晨公主人也挺好的,單純又善良,我覺得就像我小時候的樣子。”
“什麼像你小時候的樣子,你現在很大嗎?”
今笙笑笑,重活兩世的她看自己的過去,就是小時候。
“她生在皇家能有這樣的性子,也是難得了,女孩子家嘛,總歸是矜持的,哥哥你要主動一點,過了年你們就要成親了,孃親泉下有知,一定也會很高興的,最要緊的是,哥哥也馬上就有後了。”
“你說什麼呢你。”他的妹妹和他談什麼他該有後的事情,怎麼聽着就彆扭呢?
今笙在他客堂裡隨意坐下來,笑:“哥,你是在害羞嗎?”
“我害羞個屁。”
和芊晨公主有後?他是覺得隔應。
“粗俗。”今笙撇了嘴。
“你哥就是粗人,和你那蘇大人不一樣。”
“……”今笙便摸着自個下巴瞧着他不說話了,怎麼又上扯上蘇大人了?聽起來有股酸味,或者是別的什麼味。
“行了,看過我就回去吧。”顧燕京被她那表情瞅得叫一個不自在。
“哥,我還有個悄悄話想給你說。”她聲音帶了幾分的軟糯。
“……”聽起來像撒嬌。
“你過來。”今笙朝他勾勾手。
難得見她這種調調和表情,顧燕京立刻坐到他旁邊去,伸了耳朵:“洗耳恭聽。”
“哥,我想殺個人。”她小聲說。
他微怔,怔過後小聲問她:“誰啊?”
“云溪啊!”她耳語。
“……”顧燕京看着她,他是不太明白,云溪都到宮裡去了,宮裡的日子也不好過,爲什麼今笙還想要殺她。
“爲什麼呀?”他還是問了句原因。
“她若不死,我早晚得被她殺死,你常在宮裡見她,有沒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給弄死。”
顧燕京看着她,有好一會忽然覺得,不認識她了。
這還是他那個笙兒妹妹?談及要殺死自己的手足,竟是就像說殺死一條狗。
顧云溪固然可惡,顧東來也惹人討厭,但因着這份手足,他也從未想過要取之性命。
今笙知道他不理解,不能明白。
在她的心裡,與顧云溪之間,哪裡還有什麼手足之情,分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
以往顧云溪在府上的時候,顧及着她宮裡的勢力沒敢動她。現在她人去了宮裡,但明顯的,宮裡已沒了她的勢力,蕭貴妃不會幫助她,羨殿下也不會幫助她。
雖然兩個人都不會幫助她,她看起來也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了,她還是覺得不安,想來想去,覺得她還是非死不可。
她人藏在宮裡,蕭貴妃那邊的人不動手弄死她,她便一直活着,惟有哥哥了,哥哥常在宮裡見她,總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她的。
至於她,就算跑到宮裡見了她,也難得手,如果有一點的辦法,她也不會讓哥哥動手了。
顧燕京一時之間沒有說話,他明顯的是在考慮。
今笙嘆了口氣,小聲和他說:“你還記得上次的事情吧,她把我騙到宮裡去,要給我下毒,若非我反應快,機智了那麼一點,偷偷趁她不注意換了杯,那天就是我死不如死了。”
顧燕京聽聞這話眸色微動:“笙兒,這事哥哥去做便是。”
“謝謝哥哥,你要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
“放心吧,光明正大的弄死她,都不會有人相信。”
今笙低笑,哥哥這麼自信,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他雖是武將,但人並不魯莽,不然也不會得到太子瀚和皇上的信任與重用了,她自然是信得過的。
“還有一件事情。”
“這事您別讓蘇大人知道了。”
“放心吧,不給他說。”什麼不該說,他自然是有分寸的。
“嗯,哥,我先走了。”今笙站了起來。
顧燕京瞧她離去,閉了一會眼,忽又想起一件事來,喊:“江小樹,死進來。”
江小樹在外面待着,聽見喊她忙進來了。
“大少爺,您叫我呀。”她脆着聲音問,假裝沒聽懂他語氣裡的不善。
顧燕京無視那裝得天真無邪的臉,和她說:“這幾天爺會讓人給你打造一把適合你的弓箭出來,你每天給我射三百發箭,必須有一百發是射中耙心的,不然再加三百發。”
“大少爺,奴婢錯了,您饒了奴婢吧。”江小樹給跪了。
她怎麼可能會射中一百發,這不是故意爲難她嗎?
剛纔她就是順着笙小姐的心情來說的,哪曉得笙小姐高興了,大少爺不高興了,笙小姐在的時候他不說懲罰,笙小姐一走,他又提起這事來了。
“出去。”顧燕京沒打算饒她。
“大少爺,奴婢現在每天要做很多的事情,要寫字,要收拾大少爺的房間,還要學女紅,給大少爺做衣裳,奴婢實在沒時間學……”
“讓你做這麼多,是不是覺得挺委屈?”
“不委屈,奴婢一點不委屈。”
“不委屈還犟嘴。”
“奴婢不敢。”江小樹灰溜溜的走了。
因爲這件事情,江小樹又多了一件被懲罰的理由。
這事之後,又過了兩日。
重華宮。
羨殿下以往還由着她到處走,現在竟是直接讓人把她院子的門給鎖了起來,不許她外出了。
顧云溪躺在榻上發呆,一動不動,侍候她的婢女秋蟬平日裡就在外面,需要吃飯了,便送她些飯來吃,這日子和坐牢獄有什麼區別呢。
由於不受殿下的寵愛,到了冬季,這四面也是冷氣入侵,不要說給她供曖了,連個手爐都找不着,平日裡無處可去,她也只能躺在榻上曖着了。
她不想被凍死了,或是凍病了,若是那樣,倒是如了顧今笙的意了。
她必須活着,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纔會機會。
門吱的一聲開了,她以爲是秋蟬進來了,便躺着沒有動,但很快,她覺察出一絲的異樣,猛地便睜了眼,就見是羨殿下來了。
“殿下,殿下。”怔過之餘,她慌忙就爬起來了,沒想到,他來看她了。
她一直在等待,等待他過來的這一天。
她下意識的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摸摸自己的頭髮有沒有亂,就聽皇甫羨聲音冷淡的說了句:“我送你回去見見你的家人。”
聽了這話,顧云溪慢慢冷靜下來了。
送她回去見見家人?她還有家人嗎?
她忽然就笑了一下,說:“表哥,你到現在還對今笙念念不忘,你對她的這份癡情,我真羨慕她,我也同情你,你真的和我一樣可憐。”
“你給我閉嘴。”這個賤人,有什麼資格同情他,說他可憐。
顧云溪笑着搖頭:“你的默默付出有什麼用呢?她一點不知道,也許不會領情呢,你不過是多承受些相思之痛,最後還要眼睜睜的看着她與別的男人成親生子,行魚水之歡,那時候你受得了麼。”
他豈會不知道這些,這些話用得着她來說嗎?
若不是留着她還有些利用之處,他真想掐死她算了。
“表哥。”她聲音低了一些。
“你若是登基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豈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一個女人而已,你想奪過來,到時候辦法有的是,但是現在的你,也只能遠遠的看一眼了,甚至看一眼都不能。”
皇甫羨沒有說話,冷冷的看着她,顧云溪便知道他是聽到心裡了。
他們是同樣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表哥,眼下就有一個極好的辦法,廢瀚立羨的辦法,只要表哥答應我,事成之後封我爲貴妃,我保證這個辦法萬無一失。”
“你做夢。”皇甫羨的眸中有些的厭惡,她現在的樣子,真的令人很厭惡,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想威脅她他。
“對啊,我就是在做夢,就算表哥你不愛我,但我無論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在,依舊是那麼的愛你,我願意不惜一切代價的幫助你,只是爲了求你不要忘記我,哪怕這輩子你都不肯碰我,我在你的身邊只是個虛設,我都無所謂,我只要能夠看見你,就心滿意足了,你若答應我,我立刻把這計獻給你,你若聽了覺得不好,殺了我,我都毫無怨言,你若覺得好,事成之後,別忘了我,我就滿足了。”
皇甫羨沉默了一會,到底是說了句:“說來聽聽。”
顧云溪朝外看了看,小聲問:“外面有人嗎?”
“沒人。”他是自個來的,並沒帶什麼人,一個奴婢秋蟬躲在外面,又哪敢進來。
顧云溪便慢慢起了身,她的衣裳不整,因爲一整日都是躺在榻上的。
她自然也不在乎在他面前衣裳不整,如果這樣能夠吸引他的話。
雖然自己的臉可能沒有辦法吸引他了,但自認爲自己的身子還是有些優勢的,男人有幾個在看見女人的身體後能把持得住的。
皇甫羨別過了臉,卻不看她。
顧云溪見狀,忍下心裡的酸楚,再次說:“您發誓,事成之後,立我爲妃。”
“發這誓有用麼?你少在那兒自己欺哄自己了。”
顧云溪想想也就罷了,他願意聽她說,就是很大的改變了,只要她還有利用價值,他就不會不理她的,便和他說:“我身上還有一些藥,是以前我周運舅舅活着的時候送我的,那藥極其霸道,會令人生出幻覺,這件事情殿下也有體驗過,想必是知道其中的感受的。”
皇甫羨瞧她一眼,忍着要殺了她的衝動,她還敢提這事。
顧云溪無聲的笑笑:“我也是讓這事給害慘了,纔會出了這等事情,但我是清白的,殿下您要信我。”
“說重點。”他並不在乎她是否清白,與女人那樣,他還覺得更噁心,她若能接受得了,就不會殺了自己惟一可以使喚的婢女了。
顧云溪只好往下說:“這事還得由蕭貴妃出面幫忙,只要施個計策,把太子瀚引到您這裡來,令他服下這藥,再施個計策,把聖上引過來,來個抓姦,皇上必然會勃然大怒,廢瀚是必然之事。”
“你還真夠陰毒的了。”由貴妃出面,搞不好會連累到貴妃,他自然不願意的。
她給他獻了計,他竟然認爲她陰毒。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在他心裡無論如何她都是不好的,現在重要的是,他願意使用這個計策。
“殿下,無毒不丈夫,這個辦法可以令您以最快的時間達成您的目的,聖上只要立您爲太子,等聖上一去逝,您就可以登基了,到時候您是九五之尊,想怎麼樣便怎麼樣,誰能置喙,至於要怎麼得到顧今笙,就更容易了,眼下表哥先把第一件事情辦成了,到時候我自有辦法令顧今笙乖乖答應嫁與表哥。”
皇甫羨沒有說什麼,轉了身,準備走了。
看樣子,是聽進去了,便不打算再帶她去國安候府了。
“殿下。”
“都統大人,你怎麼來了。”
剛走出門口,就見顧燕京被宮女柚子領了過來。
柚子稟報:“殿下,都統大人說來看看妹妹,貴妃娘娘便令我帶都統大人過來了。”
皇甫羨瞭然:“云溪剛剛睡醒,我剛與她說了會話,她今天精神不是很好。”
“請。”
顧燕京走進屋,顧云溪正整理自己的衣裳,那樣子乍一瞧去,還以爲羨殿下剛寵過她呢。
“大哥,您來了。”顧云溪隨之高興的迎了出來,又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含羞帶怯的。
“來看看你。”顧燕京瞧了她一眼,又瞧了皇甫羨一眼,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還能寵幸她……
這倆人的關係,他自然是搞不懂的。
“大哥,你來看我,我真的太高興了,我給大哥丟了那麼大的臉,我以爲大哥再也不會理我了。”她說着這話,幾乎要哭起來,紅了眼,便拿手掩了一下面。
皇甫羨瞧了他們一眼,說了句:“你們兄妹且聊着,我到外面等你。”
顧燕京應了,皇甫羨便出去了。
顧云溪又忙說:“大哥,您快坐下來。”
顧燕京就坐了一會,看着她說:“你瘦了。”
顧云溪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說:“是瘦了些吧,這些日子也吃不下什麼,總是擔心大哥也會怪我,上次的事情,我雖是受害者,但不能強辯什麼,畢竟出了醜事的是我。”
她還受害者,說得好像有人要害她一樣。
顧云溪又嘆了口氣,有些可憐的說:“也是我自己大意了,不應該什麼人都往身邊帶,纔給了別人害我的機會,我也是人微言輕,能說什麼呢,好在羨殿下體諒我,最終是原諒了我,今天便來看了我。”
“大哥,笙姐姐上次來也沒有好好的陪過她,您回去看見她,再給我帶個話吧,讓她抽時間再到宮裡一趟,我想好好和她說說話。”
她說得半真半假,顧燕京也就虛應了她句:“嗯,我會把話帶到,你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來看你。”
他站了起來,準備要走了。
顧云溪也就忙送他一步:“大哥您來看我,我真是太高興了,大哥您慢走。”
顧燕京便走了。
他原是想着,羨殿下已經不會理會她的死活了,但眼下瞧着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羨殿下竟是來看了她,兩個人剛纔明顯的是剛**一番過了。
他走了出去,皇甫羨果然是在外面等着。
看見他出來了,便含了笑:“陪我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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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京也就陪他走了一段路,聽他說:“這過了年,你也該成親了吧。”
“嗯。”
“我還沒對你說過恭喜的吧,都統大人,這事真得好好恭喜你了。”
顧燕京也就跟着笑了一下:“那就謝了。”
兩人一併往外走,神態上頗有幾分的無拘,皇甫羨和他說:“云溪這個人呢有時候也挺可憐的,尤其入了宮後,身邊是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的,我也知道她以往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我看她是真心悔過了,如果可以,你就叫笙小姐入宮一趟,多陪陪說說話也好,也好讓云溪當面給她道個謙。”
說這話,是在告訴她,他還是在乎云溪的麼?雖然她出了一些醜事,他並沒有拋棄她。
“姐妹之間哪有隔夜仇,放心吧,這話我會帶給笙兒的。”
“那我就謝過你了。”
“客氣什麼。”
“也是,說到底我們也都是一家。”
兩個人說了幾句話,不知不覺也就出了重華宮了。
目送了顧燕京離開,皇甫羨眸色微動。
顧燕京爲什麼會忽然來看云溪呢,他自然不會認爲他是因爲顧念什麼兄妹情深。
云溪上次對今笙做出那種事情,最後雖然是那個賤人自食其果了,但也許,今笙把這事放在心上了,便授意他來了的吧。
他雖然也厭惡那個賤人,卻還不想她死,纔會刻意對顧燕京說了那樣一番話,讓他明白,他還是在意顧云溪的,不要去動她。
他默了一會,轉身回去了,來到貴妃的面前。
顧云溪那番話,他是聽進去了,但正的要操作起來,還是有些麻煩的。
父皇那邊倒是容易,就是太子瀚這裡,他本就對他有了些許的戒心,下藥這等事情,怕是不容易得手。
皇甫羨來到貴妃面前,貴妃正抱着手爐,坐在圓木桌前吃着茶,見他進來後悶悶的坐了下來,便問他:“剛纔都統大人來過了,你見過他了?”
“嗯,已經送走了。”
“他來作甚麼呀,該不是真的掂記着那個賤人吧。”
“誰知道呢。”
“誰惹你不開心了?怎麼不高興呢?”
皇甫羨便掃了一眼身邊的奴婢:“你們都下去。”
侍候的宮女們都退了下去。
“有件事情,可能還要請您幫忙。”
“什麼事啦?”瞧他把人都趕了下去,直覺不是小事。
皇甫羨便和她低言了幾句,蕭貴妃聽得臉色微微一變,低語:“計雖是好計,但……”
“有什麼問題嗎?”
“怕皇上心裡胳應,反而得不償失。”
皇甫羨微微抿脣,她這是不想幫他了。
“不過,我倒想起一個人來,興許可以呢。”
“誰呀。”
“芊晨公主呀。”她小聲言。
“好雖是好,但不如您親自出面的效果好。”
蕭貴妃自然也明白這個理,如果是芊晨公主,最多也就是一個兄妹**,但她是皇上寵妃,性質又不一樣,如果由她親自出面,到時候被皇上抓個正着,皇上一定大怒,當即廢瀚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但她卻怕皇上疑心於她,以爲她真與太子瀚有染呢,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成就了兒子,卻會毀了她。
蕭貴妃是有些猶豫的,皇甫羨也沒有逼她,只說:“您先考慮一下吧,若是不成,就當我沒說過,我先回去了。”他站了起來,離開。
蕭貴妃輕輕撫額,心裡有些亂。
拿自己去冒險麼?如果這樣可以成就兒子的話……
如果兒子爲帝,她就是太后了,再也不用看皇后的臉色了。
退一步來看,皇上就是當時心裡胳應,也不會真的把她怎麼樣的。
蕭貴妃想了一會,來到鏡前,看了看自己的容貌。
她雖沒有太子妃的年紀,她畢竟已經三十五歲了,但她依舊貌美,保養得體的她臉上並沒有細紋,在她的身上還自有一股子媚勁,她就是無聲無息的安靜在一處,那種媚也能從骨子裡散發出來,尤其是房中之術,她是有一些心得的,不然,又怎麼能夠令皇上這麼多年來依舊寵愛她呢。
她擡手給自己施了些胭脂,補了一下妝。
外面有些冷,她便又多加了件裘衣,穿在身上,雍容華貴。
太子殿下剛剛成親,她不是沒有聽說過,聽說那太子妃也甚懂房中之術,竟是令太子殿下夜夜睡在她那兒。
她有些心煩,也有些心亂,便朝外走了出去,她的宮女跟在後面,也是前呼後擁的好不氣派。
這大冷天的,遠遠的就看見芊晨公主在遊廊裡站着,一個人依在柱子上望着一個方向發呆,後來便看見那錦瑟走了過來,往她身邊擠了過去,不知道和她說了些什麼。
宮裡也就那點事情,她多少是知道些的。
什麼男歡女愛,不過都是爲了名爲了利罷了。
隱忍了大半輩子,是時候結束了。
如果這一搏可以成功的話,不管皇上怎麼想她,也是值得了。
爲了兒子的,爲了家族的榮耀,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默默的望着那兩個年輕的女子,誰沒有年輕過呢,誰沒有真愛過呢,不過都是過眼雲煙罷了,在這皇室之中,真愛是一文不值的。
扭身,她朝宸宮走去。
蕭貴妃來了嘛,皇上也就請她進去了,不料,皇后竟也是在此。
“臣妾見過皇上,見過皇后娘娘。”蕭貴妃心裡有些驚訝怎麼皇后這個時候還在皇上這兒,面上倒也不動聲色。
“蕭貴妃啊,你來得正好。”皇后便含了笑,說:“我正和皇上說起你和羨殿下呢,你就來了。”
蕭貴妃也含了笑:“說臣妾什麼呢。”
皇后便瞧了一眼皇上,想讓他說,皇上也就說:“皇后的意思是,羨殿下馬上也就到了弱冠之年了,就要成人了,也是時候該給封王封地了,您覺得呢。”
封王封地,不就是急着想把她兒子趕出皇宮麼?這事前些天太子瀚是有提過一次,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蕭貴妃也就說:“臣妾謝皇上和皇后的厚愛,只是臣妾有一事懇求。”
皇上應允:“說吧,朕都答應你。”
皇后看他,心裡冷笑,對蕭貴妃的寵愛,他現在也不加掩飾了,蕭貴妃還沒說什麼事呢,他就這麼急着答應了?
“皇上,能否等芊晨公主出嫁後再議這事?那時候羨殿下也到了弱冠之年了,我也好放心放他出府。”
“行。”皇上應了。
皇后便在一旁笑說:“你這個人呀,就是太慣着羨殿下了,到現在還把他當個孩子教養,出個門你要擔心他會迷了路。”所以這樣的羨殿下怎麼能有資格挑起大任,成不了器的。
蕭貴妃心裡一窒,她幾時把羨殿下當成孩子教養了。
她不過是想多留自己的孩子在宮裡幾日,一旦離了宮,想要日日相見便不容易了。
再則,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罷了,皇后喜歡處處壓她,由她再囂張幾日。
壓下心裡的不快,她也就笑了笑,不說什麼。
羨殿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皇上心裡明白就好,他並非是不能成器的孩子。
“行了,皇后你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皇上發了話,皇后心裡雖是不快,也就站了起來,行了禮:“皇上,臣妾告退了。”轉身,她離開,人還沒有完全退下,就聽那邊傳來了蕭貴妃軟糯的聲音,老遠就聞到一股狐狸的騷味。
“皇上。”她軟着聲音往皇上跟前靠,聲音嬌滴滴的。
皇后黑着臉出去,這倆人在一起什麼德性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了,這些年來他也是被掏空了身子,勉強留下那一點點的精力,也是爲了給蕭貴妃,這宮裡的嬪妃,現在哪個還受過他的寵幸,就是她這個皇后,一個月也難得被他寵幸一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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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宮之內,蕭貴妃還正和皇上委屈的訴說:“皇上,您知道的,羨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他很懂事的,他只是不愛表現,也不能表現。”
“我知道,我知道。”皇上攬着她往裡面走,在龍榻上坐下。
“皇上,您這幾日好些了麼?”
“好多了,無妨。”他前幾日又傷了風寒,病了幾日,吃了數日藥,確實漸漸控制住了。
蕭貴妃給伸出柔軟無骨如蔥般的手勾勒他的頸上,輕輕的往他身上壓,順勢騎上,扭動幾下,令龍顏甚是大悅。
“皇上,今日就讓臣妾服侍您吧,您躺着就好。”
她的嫵媚、風騷、這後宮之中,沒有一個女人能比得上,尤其這牀上功夫,身經百戰之後,完全可以把皇上侍候得神魂顛倒,她可以一邊扭動着,還能一邊擺出享受的表情,那份放得開,還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可以做得到的。
她雖在房事上放得開,但平常生活中,在皇后面前又處處透着謙讓,明事理,這便更讓皇上心悅了。
龍榻上的帳子落下,天還沒黑,裡面便是一室春色,她擺着腰姿扭着轉着圈圈,簡直要把人給轉動了,舒爽到了腳趾頭上,也許是上了些年紀,畢竟皇上也是四十歲的人了,再加上皇宮嬪妃衆多,年輕的時候耗盡了精力,到了這個年紀後,身體便大不如從前,蕭貴妃才磨了幾下,他便覺得一陣爽意涌了上來,蕭貴妃還沒有多大的感覺,他便已經完事了。
這種事情,蕭貴妃也早就習經爲常了,皇上不行,身體早就給掏空了,她有什麼辦法呢,勉強壓下心裡的失落,面上還是假裝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