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殿下前來提親,這事很快就傳遍了國安候府。
顧才華自然是高興得很,顧云溪懷孕之事雖然醜了些,但終究是不會太丟人了,他現在也是巴不得這個女兒趕緊嫁出去,能爲妾已經不錯了,畢竟她那張臉,好人家也是看不上的,現在跟着羨殿下,也算是她的福份了。
顧云溪那時在自己屋裡來回走了一會,片時,就見冬草匆忙跑了回來,高興的說:“小姐,小姐,羨殿下來了,朝候爺提親了。”
顧云溪壓在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纔算滾落下來,他來提親就好,她的孩子總算保住了,只要離開這裡,跟了羨殿下,它日……
顧今笙所欠她的,早晚有一天,她會討回來的。
顧云溪被提親一事,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這事既然在府上傳開了,謝姨娘現在也是知道了。她在屋裡來回不安的走着,晃得四小姐有幾分的不耐煩。
“姨娘,你走來走去的做甚麼?不能坐會嗎?”
謝姨娘嘆口氣:“這三小姐被羨殿下提親了,你說羨殿下怎麼會願意娶她這麼個醜八怪?”
“我哪知道。”
“這事有點邪門,我派出去的荷香到現都沒有回來,照理說,她是爲了掩人耳目把人給殺了,但羨殿下都朝她提親了,她還掩什麼耳目?”
她想不通,四小姐也沒想通,她現在的臉都沒有好,心情也不大好,才懶得想這些事情,依舊趴在牀上發呆。
“我出去一下。”謝姨娘是坐不住的,轉身走了。
她想找顧今笙,和她說說。
謝姨娘去了今笙兒,被請到了客堂坐了下來。
奴婢上了茶,謝姨娘說:“笙小姐,我今個是有一件事情要朝您說。”
“什麼事。”
“前幾天三小姐四小姐不是來過您過嗎?她們從你這回去之後,我聽四小姐說起了在這裡所發生的事情,圓姐兒衝撞了您,她萬不是故意的,還請您莫放在心上。”
“謝姨娘多慮了,這等小事我早就忘記了,自家姐妹哪有隔夜仇。”她若真有心代四小姐道謙,早來了,也不是過了幾日後了。
謝姨娘就這性子,說話喜歡繞彎彎。
顧今笙也不急於知道她今天來此的目的,反正她來了,繞個彎子後還是會說的。
她說得大度,謝姨娘也不管她有幾分的真假,她不過是繞了個彎子,順便提了一下前幾天的事情,代四小姐道個謙求個情。
謝姨娘含笑說:“您說得是,姐妹之間自是沒有隔夜仇的,前幾天我聽圓姐兒說過三小姐的事情後,前思後想,便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就跑過去朝三小姐詢問了幾句,問她是不是有很久沒來葵水了,您猜她最後幹什麼去了?”
今笙笑笑:“謝姨娘,我怎麼能猜得出來呢。”
謝姨娘嘆了口氣:“她所有的症狀都像極了懷孕初期的症狀,我讓她出去找個大夫檢查一下,她當時發了很大的火,但我前腳離去後,她後面就打扮成婢女的樣子,偷偷的溜了出去了。”
“懷孕嗎?”顧今笙心裡有些吃驚,她怎麼會懷孕的?誰的孩子?
謝姨娘忙應:“是的,千真萬確,她一定是懷孕了,所以一個人匆匆的跑了出去,連個奴婢都沒有帶在身邊,我爲了確認事情到底如何,便打發了我的婢女荷香偷偷跟着過去了,結果您猜怎麼着?”
今笙沒猜,她也猜不着,她又不是神仙,便望她笑笑,等她說下去。
謝姨娘嘆了口氣:“自那日偷偷跟着三小姐離去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本來心裡也猜想,是不是讓三小姐發現了,然後殺人滅口了?或者三小姐出去後把孩子已經便偷小產了?但今個聽說羨殿下竟來朝她提親了,我便知道事情不是那樣子了,荷香一定是被殺了滅口了,那是因爲荷香偷偷的跟着三小姐的時候,發現了與她苟且的男人竟然是羨殿下……”
顧今笙眸色已沉了下來,他們竟然在一起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會在一起的?
“笙小姐,羨殿下又來提親了,說明三小姐肚子裡是真有孩子的,那孩子還在,只是我又大膽的猜想,羨殿下一開始恐怕是不願意娶三小姐的,只是這笨腦子不夠用,許多的事情也想不明白,但有一樣我還是明白的,一旦三小姐真被羨殿下接走了,日後她的路子寬了,有了榮華富貴,恐怕不會放過笙小姐的。”
謝姨娘這樣說並不是因爲她關心顧今笙的安危,更多的是,她也見不得周姨娘的女兒有好日子過,還另外添了一件讓她堵心的事,她的婢女死了,她覺得一定是被顧云溪和羨殿下給殺死了。
謝姨娘的話無疑於也說到了顧今笙的心坎上去了,她淡淡的笑了一下,說:“謝姨娘你想多了,都是自家姐妹,云溪的想法應該和我一樣,自家姐妹不會有隔夜仇的,現在云溪要是能過得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奶孃,去廚房吩咐下去,一會做些酸梅湯給三小姐送過去,再煲個老雞,給三小姐好好補一補身子。”
奶孃應下。
謝姨娘心裡微怔,明明前幾日還不給三小姐酸梅湯呢,現在她爲什麼要對顧云溪好?怕了?
顧今笙又說:“走吧,我們一塊去瞧瞧云溪,都該去恭喜她一聲的,她現在指不定正高興着呢。”
顧今笙站了起來,謝姨娘也便立刻跟着她一塊往外走。
恭喜她,當然是不可能的。
她要確認的是,顧云溪到底有沒有懷孕,雖然心裡也已經十拿九穩了。
主僕一行,這便來到顧云溪院中。
乍瞧顧今笙來了,她倒也不意外,猜着她準是聽說了羨殿下提親的事了。
“笙姐姐,您怎麼親自過來了,若是有什麼事,差個奴婢喚我一聲,我過去便是了。”
今笙瞧了她一眼,自個坐了下來說:“你現在是兩個身子的人了,也坐着吧,別累壞了身子。”
顧云溪微微一怔,她知道他懷孕了?
想來,是蘇大人和她通過信了?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她馬上就會跟着羨殿下了,雖說未出閣就孕了不太好看,但她知道也無妨。
“謝笙姐姐體諒。”她坐了下來。
看來是承認自己懷孕了,她倒是大方得很呢,估計心裡正想着母憑子貴的吧。
顧今笙眉眼微笑:“幾個月了?”
“我,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有一個多月了吧。”她畢竟還小,沒這方面的經驗,也不會掐算時間,但想着自己上次和羨殿下在一起的時候,大概也就是端午節後不久,時間上應該就是差不太多的吧。
還真是夠厚顏無恥的了,未出閣就懷了身子,她半點的羞恥心都沒有。
顧今笙說:“你這懷的可是皇家的血脈,齋飯日後不吃也罷,佛主是會體諒你的,我已吩咐廚房下去,一會給你燉個老雞湯喝,日後想吃什麼,你便直接吩咐廚房給你做吧。”
突然待她這麼好?這翻臉真的是比翻書還快,前幾日一個酸梅都要不下來,她說的那些話,可是歷歷在目,顧云溪瞧了她一眼,笑了笑:“謝笙姐姐,您待我真好。”
一定是心裡害怕了吧?
她只要能跟着羨殿下,將來生個兒子出來,母憑子貴,就算不能成爲正妻,也足夠顧今笙見着她恭恭敬敬的了。
兩個人虛套幾句,顧今笙說:“自家姐妹,不待你好,待誰好呢。”
謝姨娘在心裡呸了一口,這顧今笙現在可是真虛僞,若是不知道她對顧云溪做的種種,她幾乎就要信以爲真的。
謝姨娘這時也含了笑說:“三小姐,恭喜你了,將來榮華富貴之時,我們還都仰仗着您的提攜呢。”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不以爲然,就她這德性,就不信羨殿下會真喜歡。
顧云溪也就繼續虛僞的說:“那是一定的。”說得好似她真的可以提攜旁人似的。
謝姨娘這時又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事似的,說:“對了,我那個婢女荷香,前幾日派她出去給我買些東西,到現在還沒有回府,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或者讓人害了去?這要是再不回來,我就真得去報官了,三小姐,您和羨殿下馬上就是一家人了,能和羨殿下說一聲,給那邊打個招呼?讓官府儘快給查明此案?”
顧云溪這纔想起荷香來,那個婢女是讓羨殿下給殺了。
這謝姨娘一定是想試探她的吧,她心裡冷笑,不自量力的賤人。
“謝姨娘,一個婢女罷了,沒了就沒了,羨殿下哪有那功夫爲一個婢女勞心勞力。”婢女的命是不值錢的,虧她謝姨娘說得出口。
謝姨娘臉色微僵,在云溪看來荷香不過是個婢女,但與謝姨娘一起做婢女的時候就是認識的荷香,忽然沒了,這事是一直堵在謝姨娘心裡的。
今笙便說:“謝姨娘這事可以報官了,不用麻煩羨殿下,到時候我和哥哥打聲招呼,讓他去官府說一聲,儘快找到荷香,這人總歸是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
謝姨娘忙道謝:“謝笙小姐。”
“自家人,都是應該的。”
顧云溪心裡冷哼,說得漂亮,還自家人呢。
顧今笙忽然又問了她:“云溪,羨殿下這次來提親,是要娶你爲正妻的吧?”
提到這事,顧云溪有片刻的尷尬,怎麼可能會是正妻,如果不是蘇大人幫忙,她連妾都撈不到。
只是,在顧今笙面前她不願意落下風:“當然,到時候母憑子貴,這還不是早晚之事。”又說:“對我來說,正妻或妾都不重要,能跟在羨殿下的身邊,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哪怕做個婢女也是幸福的。”
正說着這話,羨殿下忽然過來了,一塊來的還有顧才華。
瞧這倆人一塊來了,大家也就忙站了起來。
“見過殿下。”
“爹。”
顧今笙逐個行了禮後說:“聽說云溪妹妹懷孕了,我來瞧瞧她。”
顧才華只覺得眼皮一跳,這事好像都知道了呀,他原本想着不外傳,就極少的人知道的。
皇甫羨眸色淡淡的掃了一眼顧云溪,她是迫不及待的把這事告訴了笙兒了。
顧云溪垂了眸子,覺察到了他的不悅,她也只能閉嘴不語。
顧今笙張大眼睛瞧了一眼羨殿下,問他:“聽說殿下今個是來朝雲溪妹妹提親的,恭喜你們了,云溪妹妹能由你照顧,我們都放心。”
皇甫羨心裡堵得慌,還是應了她:“知道云溪懷了身子,我特意來接她跟我一塊回宮的。”又問云溪:“云溪,你現在願意跟我回宮住嗎?”
“我當然願意了。”云溪含了一抹嬌羞。
“那就走吧。”
“現在就走嗎?”顧云溪有些疑惑,這麼快。
“嗯,父皇特意交代,一定要把你接回宮好好安胎,皇家的子孫不能委屈了,你不願意嗎?”
“我願意,我先收拾點衣裳。”
“不用了,到了宮裡,會有新的衣裳,這些衣裳便穿不着了。”
也是,顧云溪立刻朝顧才華躹了一禮:“爹,我先跟羨殿下去宮裡了。”
顧才華只能點頭:去吧。
這女兒,不是嫁出去的。
未婚便懷了孕,與人爲妾,自然是沒有什麼風光的大嫁之禮。
羨殿下早上過來,不過是帶了些禮物,娶他女兒爲妾,由於她又懷了身子,便直接要把人帶回宮了。
顧今笙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去,爲什麼這一切都提前了。
她以爲,這一世羨殿下不會再娶云溪,可到了最後,甚至還沒有到最後,羨殿下便把云溪接回宮裡了。
難道,這便是宿命?不論她如何,都逃脫不了前世的宿命?
她望着他們漸遠的身影,目光迷離。
皇甫羨猛然回了身,他想再看她一眼。
這一走,恐怕是真的再也無法看到她了吧。
她的神情上竟是有着說不出來的悲涼,那眼神,竟是有些淒涼。
他並不懂,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神情。
難道,會是因爲他和顧云溪嗎?
她心裡嫉妒了麼?
怎麼可能呢,她已有了蘇大人,怎麼可能會在乎他喜歡哪個女人。
皇甫羨讓自己清醒了一些,轉身,大步流星的離去。
這個賤女人,以爲跟着他就可以飛上枝頭上了?
他會讓她知道,這個選擇會讓她後悔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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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一行,就這麼離開了國安候府。
顧云溪的兩個婢女冬草秋蟬常隨她左右,算是陪嫁過去的,便跟着她一塊走了。
沒有什麼大嫁的風光,也沒有什麼大紅衣裳,畢竟羨殿下連正妻都還沒有。
顧云溪就這樣跟着皇甫羨上了他的馬車,前往了宮中。
就在顧云溪離開後的不久,顧今笙也回去了,只是把自己關在了睡房裡,趴在牀上一動不動的閉了眼。
羨殿下把云溪帶走了,這對她的打擊,很大很大。
好像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的,人的宿命好像是無法改變的,即使重活一世。
爲什麼要重活一世,爲什麼要再次經歷前世的痛苦呢。
“小姐,蘇大人來了。”薄葉在外面喊她,她沒有吭聲,好像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薄葉在外面喊了幾聲,悄悄推了門,就見她趴在牀上一動不動,眼睛閉着,好像睡着了似的,但小姐睡覺應該不會趴着睡吧?這個姿勢多難受?
“小姐,蘇大人來了。”她輕聲叫。
若是往日,她聽見蘇大人來了,一定不會無動於衷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好像是從三小姐被帶走開始,她就很不對勁了。
薄葉默默的退了出去,難道是因爲三小姐去了宮裡,對小姐的打擊甚大?
莫非小姐以爲三小姐走了,以後就是真的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會報復她?
薄葉不知道她怎麼想的,胡亂的猜測着,然後來到客堂,和蘇長離稟報:“蘇大人,小姐好像不太高興,趴在牀上沒有動。”
“府上發生什麼事了嗎?”蘇長離詢問了一句。
薄葉想了想,還是如實的說:“之前羨殿下前來提親,把三小姐帶到了宮裡去了,三小姐走後,小姐就不對勁了,然後就回了屋,趴在牀上,到現在連姿勢都沒有換過。”
果然,是這件事情。
“我去看看。”蘇長離擡步往外走,去她閨房。
奴婢們站立在外面,默默相望。
蘇長離推了門進去,顧今笙正睡在靠邊的大牀上,帳子是白色的,整體的格調都是白色的,她是一個淡雅的女子,喜歡素淨的顏色。
房間的格調,其實和他是有幾分的相似的。
蘇長離沒心情看她房間的佈置,來到牀邊看她。
她果然是趴在牀上保持着一個姿勢不動,由於是閉着眼,也不知道是他來了。
蘇長離覺得胸口有些不暢,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喊她:“笙兒,怎麼了?哪不舒服了嗎?”
乍聽是蘇長離的聲音在身邊了,她猛的睜開了眼,慢慢坐了起來。
蘇長離看着她,她神色確實不太好,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爲死了男人了。
“發生什麼事了?”他故意又這麼問了句。
他想看看,她究竟會怎麼說。
顧今笙擡眸看他,三爺長得真好看。
這一生有他,真的是應了那句: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也許有一天,她還是會失去三爺的,畢竟,前世便不曾擁有過,這一世,恐怕也只是煙花一現。
猛然,她依了過去,雙臂環在他的頸項上,聲音帶了些無力的沙啞:“三爺,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
和他預期的答應是不一樣的,她忽然依過來抱緊他,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她問這樣的話,未免顯得多愁善感了些,擡手,他也伸出雙臂把她給抱住了:“傻話,爺會死在你前頭。”
顧今笙沒得着答案,有些不死心的再說,加重了語氣:“假如,我死在你前面呢,就在三四年之內,我忽然死了呢。”前世的時候,三爺早過了婚嫁的年紀,還一直未娶,這一世,因爲要等她,他還要再等個二年,也早過了婚嫁的年紀。
即使他們這一世早就相識了,但依舊逃不過前世的宿命,三爺還是沒能在他該婚娶的時候成婚。
若有一天,她真的死了,三爺會不會一直單着呢?
她不知道,她當然也不願意他孤孤單單一個人,所以纔會忽然有此一問。
蘇長離伸手拉開她的雙臂,看着她,她眸色微紅。
“突然說這種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今笙看着他,從未曾如此大膽的直視過他。
伸手,她摸上三爺棱角分明的臉,每一處都是雕刻出來的,觸碰在手上的肌膚也光滑,不像有的男人臉上坑窪不平,難看死了。但下巴上還是有些粗糙的鬍渣,三爺是有鬍鬚的人,可顯得更是有一番別的魅力。
蘇長離伸手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在臉上摸。
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都敢上他臉上摸了。
“三爺,我真的要謝謝你能喜歡我,但是,要是有一天我死了,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能結婚生子,而不是一個人。”說了這話,她往他脣上親,以往都是三爺主動訂她,她也想主動一回,親三爺柔軟的脣。
“顧今笙,你給我說清楚了,你忽然說這些鬼話是幾個意思?”蘇長離沒讓她親到,避了一下腦袋,抓住她雙臂的手緊了緊。
顧今笙覺得手臂上有些疼,再看蘇長離似乎動了怒的樣子,她微微清醒過來。
她剛纔都做了什麼?
還沒有走到最後呢,她就已經認輸了嗎?
不,她不會認輸的。
即使她躲到羨殿下的背後,她也必須要她死。
是的,顧云溪必須死,只要她死,她才能活。
前世的悲慘,她拒絕重複。
清醒過來,顧今笙也就笑了一下,輕聲說:“三爺,你弄疼我了。”瞬間,又恢復了往日,陰霾一掃而去。
蘇長離鬆開了她,只是繃着臉不善的瞅着她,一副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的姿態。
顧今笙嘆了口氣,依了過去拽着他胳膊說:“三爺,你別生氣啦,我就是剛纔做了個惡夢,夢見我死了,三爺一直沒成親,一直一個人,心裡有感而發。”
原來是這樣子,這個解釋蘇長離還是能接受的。
只是,瞧了瞧被抱住的胳膊,她一臉嬌態的依在他胳膊上,胸都擠壓到他的胳膊上了,她真是一點知覺都沒有的樣子,他卻是下意識的想要抽出胳膊,哪知她抱得緊了一些。
真是大膽得很,都會主動撩他了。
“三爺,再給你說個事,今天羨殿下來提親了,把云溪帶宮裡去了。”
“哦,那不挺好的麼,以後便少了個人在你面前煩你了。”
“可是云溪懷孕了,他們什麼時候在一塊的?”前世的時候根本沒懷孕之說。
“管他們呢。”蘇長離對他們的事沒興趣。
蘇長離沒興趣,顧今笙興致高呢,她就是想不通啊!
“三爺,照理說,羨殿下不可能喜歡顧云溪的,我聽謝姨娘說了,她派去的奴婢都失蹤了,到現在沒回府上。”她把自己的分析又說了一遍,和謝姨娘的想法差不多,就是想不通……
“照理說,羨殿下原本是沒想過要娶她的,只是最後迫於什麼壓力才娶了她,那就是云溪找了什麼人了,你說會是誰給了羨殿下壓力?難道是蕭貴妃嗎?”
她簡直是自言自語……
對人家的婚事這麼上心,蘇長離瞧她的眼神有了些的不善,直言:“是爺出了面,去求了皇上。”
“……”顧今笙有些震驚的看着他。
蘇長離不喜歡她這震驚的樣子,抽出胳膊說:“你猜的不錯,羨殿下沒想要娶她,甚至不想要這個孩子,但那日顧云溪找了我,我答應幫了她。”
“你,你爲什麼要幫她呀?”今笙只覺得胸口被點了一把火,沒想到背後使力的人竟然是三爺,如果沒有他的出手,顧云溪現在孩子都沒有了吧?更不要談被羨殿下帶回宮了。
“因爲他掂記爺的女人,爺就給他塞個他不喜歡的女人,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顧今笙想了想,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他是說羨殿下掂記她?所以三爺心裡惱羨殿下,就幫了云溪一把,找了皇上施壓,羨殿下不得不把顧云溪帶走。
三爺這都什麼邏輯?真是要氣死她了。
默默的嘆了口氣,她退到牀的一邊去坐了,離他遠一點。
三爺並不知道她的過往,她雖是氣,卻拿他沒辦法,還能罵他不成?
他是幫了云溪,但卻在她的路上放了一大塊絆腳石,搞不好,還能跌在上面摔死她。默默了咬了脣,雖是不怪他,看他的眼神還是帶了些許的幽怨。
“你這是什麼眼神?你在怪我?”蘇長離果然是看得她的眼神。
“不敢。”
“人家羨殿下和顧云溪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嗎?你該不是心裡嫉妒了吧?”
“你胡說什麼。”顧今笙的聲音抖的高了些。
“腦子裡除了男女之事,就不能往別處想一想。”
她還教訓起他來了,蘇長離看着她不說話了。
“她和我的積怨已深,已到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地步,若是日後讓她得了勢,以後不知道要怎麼報復我,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了。”
原來是怕這個,蘇長離心裡也就釋然了,和她說:“放心吧,有由爺護着你,爺不死,誰也不敢欺負你。”
“明着不敢欺負,暗着被人暗殺了呢?”她扭過臉不再看他,表示對他這件事情的做法不滿。
“……”
“爺派些人過來,全天十二個時辰的保護你。”
“算了吧,我就是說說而已。”
“爺是認真的,這事我會給你安排好。”
顧今笙沒再拒絕,默默嘆口氣,又爬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胳膊,腦袋擱他肩膀上去了。
“三爺,我們先說好了,她的事情,以後你不能再管了,你要是再幫她一次,就等於讓我死一回。”他常在宮裡,顧云溪又到了宮裡,指不定還有什麼求着他的呢。
蘇長離自然是點了頭:“爺聽你的。”又着重加一句:“放心吧,她去了宮裡,日子不會好過得了。”
他豈會不清楚她們倆人的恩怨,本就沒想幫她之意,只是想噁心一下羨殿下罷了。
顧今笙在他肩膀上重重的點頭,被她咬了一口的肩膀隱隱作疼,他忍着沒啃聲,只是伸手捏了她的下巴,讓她的下巴遠離自己受傷她傷害的肩膀。
~
與此同時,羨殿下的馬車也一路噠噠的往回趕路,顧云溪與他一塊坐在馬車裡,他一直都繃着臉,一字不語,也不看他。
顧云溪沉默了一會,低聲、怯怯的喊他:“表哥。”
皇甫羨這才瞧了她一眼,她裝得倒是可憐,但他再也不會爲之所動。
“表哥,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你想多了。”他語調放軟了一些。
“我就知道,表哥不會一直生我的氣。”她高興起來,小心翼翼的又帶着討好的看着他。
皇甫羨慢慢的平息下自己的情緒,給她一個淡淡的眼神。
她現在懷的可是皇室血脈。
不久之後,馬車回到宮裡。
重華宮。
這是羨殿下在宮裡時居住的地方,顧云溪來到後,便被安排到這裡的一個房間裡。
房間雖不算寬敞,但終究是皇宮,她終於來到這個無數女人都夢想能到的地方了。
壓下心裡的高興,就聽羨殿下和她說:“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一定也累了,喝口茶,休息一會,等會我傳太醫來給你診斷。”
“嗯。”她高興的點頭。
終於從顧今笙的魔掌下脫離出來了,等她得勢之日,她一定要讓生不如死。
“柚子,你留在這裡侍候。”柚子是常在他面前侍候的宮女,聽到吩咐便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應下。
交代完這裡的事情,皇甫羨也就擡步走了出去。
顧云溪見他走了,也就對柚子說:“我現在有些餓了,給我拿些吃的來吧,冬草秋蟬,你們兩個跟着柚子一塊過去,熟悉一下宮裡的路,再多拿些酸梅湯過來、還有葡萄也多拿些來,我最近喜歡吃酸的水果。”
“是。”冬草和秋蟬也忙應了下來,跟着柚子一塊去了。
從國安候府到宮裡,雖然主子只是妾的位置,但也比在國安候府做個人人都可以欺凌的庶女不知道好多少倍。
那時,羨殿下來到了蕭貴妃的面前,皇上也正在蕭貴妃那裡坐着說些話。
皇甫羨走了進來,倆人也就不說話了,向他瞧來。
“兒臣見過父皇。”皇甫羨行了禮。
“那事辦好了嗎?”皇上開口問了這事,看來還真是放心上了。
“父皇,兒臣已把人接到宮裡,安排好了,一會就傳太醫過去給看看。”
皇上點了頭,纔算滿意下來,和他講:“不過是宮裡多個人,不要落人口舌纔好。”
“先前是兒臣考慮不周了。”
態度不錯,皇上還算滿意:“這段時間就待在宮裡吧,外面那些個地方,就不要去住了,另外,你的婚事,也儘快給辦了,看中了哪家的小姐,你說一聲,朕下旨給你賜婚便是。”
“是。”
皇上便站了起來說:“好了,朕也回去了。”一堆的國事還要忙着來處理,現在還要處理孩子的事情。
蕭貴妃忙跟着往外送,嘴角含了笑:“皇上,臣妾送送您。”
倆人一塊朝外走了幾步,皇甫羨站了一會,等了一會,蕭貴妃也就回來了。
再次回來之時,蕭貴妃臉上已換了顏色,暗沉下來,冷笑一聲說:“這個顧云溪,我倒是小瞧她了,就憑她也憑生下皇室血脈。”
顧云溪的生母雖是她的庶妹,但嫡出的和庶出的之間又哪裡有多少真正的姐妹情,本想在她們面前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令她們仰望的,哪想到一不溜神,竟是讓這顧云溪懷了上皇家的血脈。
那個醜婦,臉都毀成那樣了,哪裡配得上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