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天,日落平西后,杜姨娘那邊傳來了消息。
薄葉前來稟報:“小姐,杜姨娘那邊出事了。”
今笙正在屋裡寫字,聽這話便擡了頭。
薄葉說:“杜姨娘說,前幾天她和謝姨娘說,最近睡覺不太安穩,謝姨娘就給她送了個枕頭,說是可以安神的,但睡了幾天後,身子越加的不適了,便叫了大夫來給她看看,大夫就聞到了枕頭裡面散發出來的東西,說那枕頭裡有一種可以令人小產的麝香。”
今笙眸色微動:“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候爺已經回來了,甚是震怒,立刻派人拿了謝姨娘,謝姨娘自是死不承認,但在她屋裡還搜尋出了扎有杜姨娘小人的巫術。候爺氣得不行,令人打了一百板子,關到最西邊那個院子裡去了。”
шшш _Tтkǎ n _¢ ○
今笙便站了起來:“去看看杜姨娘。”
~
主僕一行去了杜姨娘院子裡,她正靠在牀榻上,樣子有些虛弱。
瞧今笙進來了,她作勢要起來。
“杜姨娘,我都聽說了,您就躺着吧。”
杜姨娘便躺着沒動了,和她說:“真沒想那謝姨娘竟是對我存了狼子野心,明明平日裡總與我姐妹長短的……”說了這話,她眸中泛了紅。
“是啊,誰能想到呢,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杜姨娘你以後萬事小心,我不是和你交代過嗎,不要吃別人給的東西,就算是別人給的物品,也不要隨便用。”
杜姨娘便有些哽咽了:“謝姨娘常來陪我聊天,在我心裡,早把她當成自家姐姐一樣了,哪會疑有其它。”
“什麼自家姐妹呀,她和你有什麼血緣關係麼,同侍候一個男人,你又比她年輕貌美,她明着說你好,背後不知道怎麼恨你呢,這次幸好發現得及時,不然,這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杜姨娘哽了聲音說:“我現在是真知道了,就是一個肚皮了來的還隔着心呢,何況不是一個肚皮出來的。”
顧才華這時正站在外面,微微蹙了眉。
她這個女兒,過於成熟了些。
不過,轉而又想,再過一年她就及笄了,成熟點也是正常的。
轉身,他離開了,到外面站了一會。
府裡又發生這樣的事情,顧才華心情也甚是深重的,怎麼身邊的女人就沒一個省心的呢。
過了一會,今笙走了出來,喊他:“爹。”
“笙兒呀。”他回身看她一眼,發現女兒長高不少,到他肩膀頭了。
“爹,我都聽說了,過來看看杜姨娘,好在是有驚無險。”
顧才華點點頭,嘆了口氣,和她說:“這謝姨娘平日裡瞧着也是與人無爭的,沒想到竟是存了這種歹毒心腸,我真是看錯她了。”竟然連扎小人都用上了。
今笙望着他,他總說看錯了別人,甚至看錯了母親,其實,別人又何嘗不是看錯了他。
說到底,還是男人惹的禍,如果男人可以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的正妻,不再娶別的妾室,便不會引來爭風吃醋,自然就家和萬事興了。
心裡想着別的,今笙口上應他:“爹,現在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也不遲。”
“您進去陪陪杜姨娘吧。”
顧才華點頭,她便告退了。
顧今笙往回而返,不料,在院門口遇着了四小姐。
她是刻意過來找她的,也是等了一會了。
看到今笙終於回來了,她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問她:“是不是你指使杜姨娘害我謝姨娘的。”
今笙回她一句:“再胡言亂語,撕了你的嘴。”
“顧今笙,你已經害了我,我的臉就是被你給害的,你現在又要來害謝姨娘,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是你乾的,你就是看我和公主走得近了些,你心裡恨我,你不要以爲你可以在府上隻手遮天,你這樣對待謝姨娘,你會不得好死的。”
啪……
顧今笙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刮子。
忽然被打了一個耳光,四小姐倒也沒有震驚,打她一個耳光算什麼呢。
“圓妹妹,說話要拿出證據來,拿不出來就閉嘴,不然就是造謠,胡亂造謠,對你可沒有任何好處。”放下這話,顧今笙擡步離去,進了院子。
四小姐看她進去,恨恨的瞪她一眼,這才捂了自己被打疼的臉,轉過身,飛快的跑了出去。
如今,在這個府裡,除了公主,再無人可以幫她了。
看得出來,公主是想要府裡立威,甚至對顧今笙有些許的不喜。
這個時候,她第一個能找的人,便也就是公主了。
看到四小姐匆匆的跑過來,跑過來後二話不說就先對她跪了。
公主人正在客堂閒坐着,便挑了眉,問她:“你這是作甚麼?”
“公主,現在除了公主,再無人能救我了。”
“瞧你說的,你是府裡的小姐,誰還能把你殺了不成。”
府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了,不就是謝姨娘要害杜姨娘,被收拾了麼。
四小姐便有些哽咽,道:“公主,謝姨娘是被冤枉了,她沒有扎過小人,也沒有在枕頭裡放不該放的東西,都是顧今笙串通了杜姨娘要害謝姨娘,這一切都是因爲顧今笙記恨我常到您跟前。爲了給我一個警告,也爲了在府上孤立您,顧今笙她想要架空了您的權勢,雖然您是大少爺的夫人,但她纔是這個府裡掌家的,您一過來就要奪了她手中的權勢,她當然有心不甘,您又讓我們都來朝您請安,她更不開心了,您沒來之前,我們每日都要朝她請安的,我甚至抄了整整一年的經卷,吃了整一年的齋飯……”
芊晨公主蹙了眉,她本就有這方面的顧慮,現在被她這麼一說,便有些深信不疑了。
“您若不信,隨便問問府裡的哪個下人,都可以證實的,或者去宮裡問問三姐姐,她也可以作證的。”
“父親把謝姨娘打了個半死,估計都活不成了,至於我,她若想我死,隨便找個方法便可以把我給弄死了,現在留下我不死,不過是要沒事的時候故意欺負我,但下一個,她對付的一定是公主您,我知道您是個好人,沒有她那樣的心機,就冒死來告訴您,還請公主多加防備。”
的確是冒死來說的,因爲她看見顧燕京回來了。
“我知道了,你起來。”
四小姐便站了起來,試了一下眼淚。
“你哥回來了,你先回去待着吧。”
四小姐回身看了一眼,果然是見顧燕京回來了,便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在門口遇着顧燕京,她也沒敢擡頭,福了身,退下。
顧燕京也沒看她,只是瞧了一眼屋裡的人,見只有公主在,便徑直走了。
“大哥……”
六少爺迎面過來。
“我剛看見江小樹了,我發現她病了。”
“……病了就請大夫過來瞧瞧,和我說這個作甚麼。”難不成他是大夫,還能給她看病不成。
“大哥,我聽院裡的老媽子說,今天公主的一個鐲子不小心掉到池塘裡去了,公主非讓江小樹跳下去給她找回來,找了好半天,鐲子是找回來了……”但這四月份的天氣,水還是很涼的,所以江小樹現在病了啊!
顧燕京忽然就冷笑了一聲,問他:“她人現在在哪兒?”
“大哥我帶您去。”
他素來對江小樹事情熱心,上心,顧燕京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直接跟着他過去了。
顧燕京跟着顧詳雲一塊過去,這奴婢的院子裡忽然來了兩位少爺,婢女們都受寵若驚了,尤其是這兩位少爺還去了江小樹的房裡。
與江小樹同在一個房間的是如意和翠花……之前院子裡掃地的那兩位婢女。
“大少爺、六少爺……”兩個婢女忙行禮,震驚,兩位少爺怎麼會來這兒?
不過,再看躺在牀上的江小樹,很快就明白過來了。
“江小樹,大哥來看你了。”六少爺人已跑了過去,喊她。
江小樹人剛躺下來,實在是沒有一點精神,頭暈得不行。
她勉強打起精神,睜眼看了看,果然,看見一個又高又大的人站在她牀前,可不就是六少爺嗎?
她忙一骨碌爬了起來:“奴婢見過大少爺。”
“六少爺吉祥。”
顧燕京瞧了她一眼,瞧起來是不大精神,臉色異常,便吩咐了一聲:“如意翠花,你們兩個今天晚上辛苦些,多照顧一下江小樹,現在去請個大夫過來給她瞧瞧。”
“是,是。”兩個婢女忙應了聲,退下。
兩個婢女退下,顧燕京問了句:“你今天跳池塘給公主撈鐲子了?”
“回大少爺,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
“你是豬嗎?”
六少爺輕拽顧燕京的衣衫,小聲說:“大哥,她是婢女,公主的話她不敢不聽。”所以,跟在公主身邊,早晚讓她給玩死了。
顧燕京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大哥,您就幫幫江小樹吧。”六少爺跟了出去,小聲求他。
“你對她倒是挺上心的。”
“大哥,我發誓,我就是單純的看她可憐,想幫她。”
“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你怎麼不去幫別人?”
“大哥,可憐的人雖然多了去,但都沒有江小樹有趣,也沒有她生命力頑強啊!”
“這也是理由?”
“大哥……”
“她死不了,你不要忘記當初她往馬下鑽都沒死。”
這都多久的事情了,怎麼還記得啊!
六少爺又說:“可不道一夜夫妻日夜恩,你可便息怒停嗔。”
顧燕京伸手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你想多了。”
且不管六秒爺是否想多了,晚上那兩個婢女倒也是真的盡心盡力的侍候了江小樹,大夫過來給開了藥,她們給煎好了,再給她服下。
晚間起來侍候江小樹喝了幾次水,她捂在被子裡出了一身的汗,等到汗出過了,人也就舒服了。
這事,顧燕京沒再去問公主,只是依舊在書房歇下了。
他不主動回來,公主也不樂意再去請他。
公主有公主的清高,洗漱過後,她靠在榻上想事情。
小八悄悄進來和她說:“公主,都統大人和六少爺一塊去看了江小樹,還讓婢女請了大夫來給她看病。”
公主便微微斂了眉:“他的心裡還是想着這個小婢女的。”
“你說這六少爺怎麼也這麼關心那個小婢女?”
小八小聲說:“該不是兩位少爺都喜歡那個小婢女吧?”
芊晨公主心裡有些許的不舒服:“一個小婢女,有那麼大魅力嗎?”
小八輕聲說:“奴婢仔細觀察過那小婢女,她人雖小,但面帶媚骨,這種女人若是長大了,可不得了,您看宮裡的那些妃子,往往被皇上格外恩寵的,大都是這樣的女子。”
“那你說怎麼辦吧?”
“公主,既然都統大人喜歡,總不好與他對着來的,不然就適得其反了,反而讓都統大人對您心懷怨恨,不如這樣子……”她和公主耳語一番,芊晨公主聽了點頭。
“就照你的意思吧。”
自己的意見被公主採納了,小八也甚是高興。
“是。”又問她:“要請都統大人今晚過來住嗎?”
“暫時不用管他。”他給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上眼的,她還要巴着求他睡?
小八隻好應是,只是又低聲勸說:“公主,夫妻長久分開睡,時間久了,越發沒了感情,反而給別人可趁之機,您且不可妥得太久了。”
“你下去吧。”提到這事,她有些心煩,小八隻好退下。
~
到了第二日,江小樹天蒙亮就起了牀。
“江小樹,你躺着別動,你今天的活,我和翠花幫你幹了。”同一個屋的如意喊了她,這事她昨晚就和翠花商量好了。
在這府裡做了幾年的婢女了,什麼人她們沒見過。
那日江小樹一番的話,的確是說到她們心裡去了。
回去之後,兩個人悶了幾日,最後也就釋然了。
江小樹聽她們這樣說連連推辭了:“兩位姐姐,你們已經照顧了我一夜了,我心裡已經是感激不盡了,怎敢再勞煩兩位姐姐幫我打掃院子,我現在覺得精神多了,我沒問題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利索的起了牀,雖然熱是退了,身上確實還是少了點勁,但自己的活,如果可以幹得動,她還是要自己乾的。
“兩位姐姐,你們對江小樹的照顧,江小樹記在心裡了,我謝謝你們了。”她下了牀,對兩個人行了一禮,跑了出去。
翠花和如意相視一眼,小聲說句:“走吧走吧,我們幫她儘快把院子掃完了。”
的確,同爲婢女,誰也不比誰高貴到哪裡去,江小樹不論是在大少爺身邊做婢女,還是又被罰到院子裡掃地,她都是一個樣,既然不高傲也不自卑。
就拿昨日的事情來說,被公主求跳到池塘裡撈鐲子,她眉頭也沒有皺一下,竟真的跳了下去,在水裡摸索了好一會,最終是找到了鐲子。
她是鄉下來的野丫頭,從小就有在河裡玩過,也是識得水性的,不然,也準得淹死,那池塘的水可深着呢。
她上來的時候有些哆嗦,但愣是不啃一聲,一天過去了,她也隻字不提這事,臉上更沒有半點委屈,依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她雖不提這事,但江小樹被公主派到池塘撈鐲子一事卻是在私下裡悄悄傳開了。
再則,江小樹年紀並不大,現在也才十一歲,比起她們小了四五歲呢。
分明也就是一個孩子,遇事完全是臨危不亂。
就是這麼一個小孩子,那日還能對她們說出那樣的一番大道理,即使是活得比她年長一些,也是自愧真不如她的。
漸漸的,對江小樹就沒了敵意。
同是婢女,婢女何必爲難婢女,這話深入人心。
遠遠的,兩個人看見兩個人從對面幫着她一塊把院子裡各處掃乾淨,嘴角到底是噙了些許的笑,她知道,這個世上不光有壞人,還是有好人的。
人生依然是很美好的,一覺醒來,她的病好了,依舊可以吃吃喝喝。
過了二天,周姨娘因受傷過重,吐血不止而逝。
一個沒有任何家世又不受寵的姨娘而已,草草的埋了。
同月,月底,皇上下了一道詔書。
自古帝王繼天立極,爲長治久安,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之詳,慰臣民之望,朕纘膺鴻緒,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謨烈昭垂,付託至重,承祧衍慶。次子羨,日表英奇,天資粹美,立爲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系四海之心,大典告成……
自此,羨位移東宮。
瀚殿下幽禁在景陽宮,皇后氣得一口老血咽在喉中,她恨吶,狠狠的嚥了這血,大局瞧着已定,惟有按兵不動。
轉眼,迎來了又一年的端午節。
古音擅長各種美食,逢年過節的,都會給今笙送些她自己動手做食物過來,這不,今天又送來了糉子。
兩位小姐坐在一塊吃糉子,聽古音和她介紹說:“這個是水果糉子,這個是豆沙糉子,這個是甜棗糉子,這個是香芋糉子。”她每樣都做了一些,自然也是每樣都給她送了一些。
今笙笑嚐了個香芋糉子,和她講:“香嫩可口,我都捨不得一口吃下去了。”
古音笑說:“你喜歡吃就好。”轉又問她:“端午節了,要出去玩嗎?”
“還沒想好呢,你呢。”
這些天三爺一直忙着,少有往來,也沒和她說端午節要怎麼樣。
太子瀚被廢,現在羨被立爲太子,估計要忙的事情多呢。
“公主到。”
兩個人正在屋裡說着話,外面傳來婢女的通報聲。
古音和今笙便都起了身,芊晨公主人已進來了,笑着說:“老遠就聞到糉子的糯香味了。”
“嫂嫂,是古音來送來了糉子,你來得正好,坐下來一塊嚐嚐。”
“原來是古音來了,你真心夠偏心的了,來到府不先看我,倒是先把糉子送到嫂嫂這兒了。”
古音忙笑着說:“正準備往公主那兒去呢,您就來了。”
知道她這個人多半是有什麼就喜歡直接說出來的,是人讓尷尬了點,今笙忙笑說:“嫂嫂,您愛吃什麼糉子?這有水果、豆沙、香芋、紅棗糉子。”
“香芋糉子吧。”她坐了下來,今笙便喚了一聲:“小八,過來幫公主把糉子剝了。”
小八忙走了過來,動手給她剝糉子,把那層綠色的葉子一層層剝下來。
芊晨公主也就吃了一口,味道確實可口,就連說了兩聲:“好吃,真好吃,古音,你回頭也多送我些糉子,就這個香芋餡的就好,宮裡的御廚,也都不如你做的好吃,外面賣的就更不要說了,既不好吃,又不乾淨。”
古音連應:“好,一定,等做好了,一定立刻送過來。”
“今笙,你包糉子的活,真得多跟古音學學,你包的真不太乍滴,我吃了一個就吃不下了。”
今笙笑笑:“我正在學着呢,明天嫂嫂也跟着我一塊學學吧,我哥也愛吃糉子呢,他愛吃豆沙糉子,要是嫂嫂親自包給哥哥吃,他指不定要高興成什麼樣呢。”
她貴爲金枝玉葉,幾時下個廚房……
“好。”芊晨公主笑笑,暫且應了下來。
“蘇大人到。”外面又傳來了奴婢的稟報聲,今笙眸色微動,含笑,迎過去。
“三爺。”
蘇大人和裡拿了不少東西,本想說些什麼,忽然看見裡面還有旁人,那話就嚥了下去。
今笙笑着說:“古音剛送來了些糉子,嫂嫂也剛過來。”
古音便走過來笑着說:“重樓既然有客到,我就不作打擾了,改天我們再約。”又看了一眼公主,朝她道聲:“公主,等我做好了糉子就派人送來,我先告辭了。”
“好。”公主應了聲。
芊晨公主走身走了過來,看了看蘇長離手上的東西,笑着說:“蘇大人這裡面裝的多半也是糉子吧。”
過個端午節,個個都想着送她糉子吃,沒吃過似的。
“對。”蘇長離應了她一聲,這才把帶來的糉子放在了桌子上。
糉子是裝在一個竹製的籃子裡的,府裡做了些糉子,他嘗着不錯,特意挑了些送過來。
今笙跟着走到他旁邊,拿起一個糉子聞了聞,笑着說:“這個是紅棗糉子。”
“這個裡面放鹹蛋黃了,我最愛吃蛋黃了。”
“這都能聞得出來?”
“我鼻子靈呢。”
他低笑:“狗鼻子。”伸手捏在她的鼻子上。
“疼……”她帶着鼻音,聲音反而帶了嬌憨。
眼角的餘光瞧見公主正在看她,她立刻也就笑着喊她:“嫂嫂,你也帶些三爺和古音送的糉子回去吧,多呢。”
“都是送給你吃的,我哪好帶回去。”
“我吃不完的,放久了反而壞掉。”
“襲人,給嫂嫂拿些糉子送過去。”
襲人走了過來,挑了些糉子,送給公主的婢女拿着。
“那我就不客氣了。”公主也就收了,又說:“我來是和你說一聲,端午節那天我想出去玩玩,到時候你也一塊去吧,人多熱鬧,你也可以把古音一塊約上。”
“好啊。”今笙含笑應下,她也就走了。
笑還沒退去,嘴忽然就被噙住。
唔……
她伸出粉拳打他胸口,怎麼冷不防就親上了呢,還被他懲罰性的咬了一口,雖然不重,但一口咬在脣上,也是疼的。
“你就這麼答應人家一塊出去玩了?”他怎麼辦?他今天過來,就是特意告訴她,要帶她一塊玩的。
今笙莫名就知道他話裡的意識,摸了一下被咬疼的嘴,哭喪了一下臉,隨之拽着他的胳膊小聲說:“你可以悄悄跟着我的。”
“……”
“你悄悄跟着我,我們也是可以一塊玩的。”
“瞧把你給能的……”伸手給了她一個爆粟子,今笙只能摸摸被他敲疼了的腦袋,聽他說:“下不爲例,以後再遇着這樣的日子,先問過我再答應人家。”
“霸道。”連和自己的小姐妹一塊玩玩都得問問他,這過的什麼日子啊。
“你不滿意?”
“滿意,非常滿意。”她扭身坐下來,剝糉子。
又吃了一個蛋黃糉子,她主要是想吃裡面的蛋黃。
蘇長離瞧着她,她吃個糉子也是沒誰了,吃了一會就被噎住了,便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水,想她去年吃月餅被噎住的時候,還分外不好意思。
等她吃過,是真的吃太飽了,剛纔已經吃過一個糉子了,冷不防就打了個飽嗝。
“……”蘇長離看着她不說話。
今笙這次是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她真沒想到會打個飽嗝出來,才吃了二個糉子而已啊!
呃兒……
忽然又來了一聲打嗝之音。
蘇長離撫額,忍俊不禁。
今笙忙拿水就喝,想把這個嗝壓下去,但不管用。
蘇長離瞧她手忙腳亂的不停的給自己往肚子裡灌水,那嗝始終沒壓下去,她自己馬上水都要喝撐了。
他起身走了過去,在她耳邊忽然就喊了一聲:“顧今笙。”
“……”她正在喝水,冷不防他在自己耳邊喝了一嗓子,心裡一驚,口裡的水直接嗆出來了。
本來分外不好意思,這下子便找着了臺階下了。
“三爺,您叫這麼大聲幹什麼,我在正在喝水……”
“現在喝好了嗎?”
今笙放下杯子,拿了帕子往身上擦水:“我身上都讓您嚇得弄溼了。”
“你現在還打嗝嗎?”
“……”好像不打了。
“三爺,你真調皮,我去換個衣裳,您等我一會。”她面前的衣裳都溼了一片,便撥腿往外走了。
他眸色微動,被人用調皮兩個字形容,莫名的覺得也不錯。
~
今笙回了屋,飛快的換了件衣裳,對着鏡子照了照。
蘇長離等在外面,對,就等在她屋的外面,那道屏風外面。
顧小姐未來的姑爺嘛,這裡的常客了,不論他出入哪裡,總不會有人攔他。
他等了一會,裡面的人走了出來,從屏風後面出來了。
換了件白色的繡着淡粉荷花抹胸,腰繫百花裙,折纖腰以微步,頭上常常插着他送的那支金簪,香嬌玉嫩,人比花嬌。櫻脣不點而赤,嬌豔若滴。
“……”忽然瞧見他正坐在屋裡,片刻微愣。
“三爺,您腿還真快。”怎麼她才轉個身,他就跟過來了。
蘇長離沒說什麼,起身朝她走了過來,她下意的朝後退了退,莫名的知道他想幹什麼,果然,他逼了過來,把她往懷裡一拽。
她腮邊兩縷髮絲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被他拽到懷裡時眸色慧黠的轉動了幾下。
好一段時間沒好好碰過她了,最近朝中的大小事情甚多,來找她的次數也就少了,現在觸碰到她,他很自然的就親過來了。
親她,再親她。
她在他懷裡默默迴應,纏綿在他的懷中。
不抗拒還回應……?
過了一會,他氣息微重了些,在她耳邊低聲一句:“你是故意的吧?爺快要被憋死了。”
今笙早就感覺到他又有了變化,有意無意的碰過他好幾回了,其實自己也很不好意思的,但就是想讓他不好受。此時聽他這麼說,心裡默默回他一句:活該……
她機靈一把推開他,跑到一旁去給他倒水:“三爺你喝口水降降火吧,這水是涼的。”她一臉狡黠,誰讓他有事沒事就要拉着她親親親……
蘇長離沒有辦法,只好去喝水。
再忍一年半載,一定不忍了。
轉身再次坐了下來,喝了杯水,讓自己慢慢緩了過來,才和她說:“你之前說的那個夢境,你在夢裡被誰殺死了?”
今笙疑惑:“三爺,你怎麼想起來現在問這事了?”
想到她提到的一個又一個夢境,並且都在應驗着,現在羨也被立爲太子了,即使他有些懷疑這個夢境的真實性質到底有多少,但想到她說在夢境中被人殺死了,這事漸漸讓他有些許的不安了。
“問問,你再說說。”
三爺性子想法太多,真說出這個人的名字,還不知道他會怎麼想呢。
以前沒說出來,現在也沒必要說出來的。
現在羨爲太子,顧云溪是太子的人了,她與顧云溪的個人恩愛,犯不着把三爺一塊拽進來,搞不好,會連三爺一塊連累了。
她個人的事情,還是個人解決吧。
“也不一定真成,您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再說,您不是放了人在我院外保護我了麼。”
三爺能爲她做到這一步,她也滿足了,她對他並無什麼要求。
她的恩怨,與庶妹之間的恩怨,本不應該由三爺來承擔。
她不願意再多說,蘇長離挑了眉,說她:“別人的事情你說了一大堆,論到自己的事情,你一個字不朝我提,你這是幾個意思?對爺還有戒心?”
“三爺,你想多了。”
“我對你,舉雙手保證,一點戒心都沒有。”
她說得半真半假,他也只有低笑,忍不住拽下她的雙手,親了一口。
“三爺,我還有樣東西要送給你,你再等我一下。”
“……”
她扭身跑開,片時,拿了個香包過來。
“我今年就做了這一個。”所以,不會再和去年一樣,每人都有,只給他做了一個,把他特殊對待了些。
他嘴角噙了笑:“算你有良心,給爺戴上。”
今笙便給他佩戴在他身上,再次擡首之時,蘇長離順勢把她抱在懷中。
“以後每年這個時候,都給爺做一個。”
“嗯。”
“不許給別人做。”
“好。”她低笑,三爺真是霸道得不講理,但這個要求,她接受了。
------題外話------
有寶寶和私下裡說,這幾章拖章節,平淡了些?
嗚嗚……我要怎麼辦呢。
寫一個長篇小說,和三十萬字的短篇真不一樣,只需要寫兩個人的愛情,就完全可以達到三十萬字了。
寫一個長篇,真的有一些情節需要過渡一下的,有些人雖是配角但也總是要交代一下的,即使是配角,我也盡力想把她們寫得出彩一些,不枉大家追文一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