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帝對月嬋點點頭,對她的懂事很是讚賞。
黃貴妃這時候眼裡含了點點淚水,瞧了月嬋一眼,又嗚嗚哭了幾聲:“皇上,阿九什麼樣的脾氣臣妾知道,臣妾倒是不委屈,不過是替阿九媳婦抱不平罷了。”
她有些虛弱的站了起來,走到月嬋面前拉了月嬋的手:“月嬋這模樣長相、根基門第,哪一樣配不上阿九?可您聽聽阿九說的是什麼話?這孩子可是才成親呢,心裡必定不好受的。”
說完這句話,她對月嬋一笑:“丫頭啊,可千萬不要委屈,萬事有皇上和我替你做主,阿九也不敢如何。”
這是……
月嬋心下有些驚異,黃貴妃明顯的挑撥離間呢,這分明就是在挑撥她和高子軒的夫妻關係呢。
若她是那不懂事沒見過世面的,就高子軒那句話,她也早和這人生分了,再加上黃貴妃這麼一示好,指不定她就偏向黃貴妃這一邊呢。
不過,月嬋不是傻子,這樣的話她自然也聽得出來。
她後退一步:“娘娘,月嬋不敢,月嬋即嫁了王爺,那王爺說什麼便是什麼了,王爺看重月嬋知事懂禮,月嬋必定要好好守着規矩,把九王府打理好,讓王爺沒有後顧之憂,這纔不枉皇上和娘娘對月嬋的一番厚愛。”
她這一句話,讓天辰帝更加滿意。
不管是皇室還是平民,娶媳婦自然要娶賢惠端莊又知事的,瞧月嬋進退有度。說話不溫不火,又能受得住委屈。簡直就是一個最完美不過的媳婦,天辰帝自然是喜愛的。
天辰帝也知道自家阿九的脾氣不好,若是娶了那等嬌蠻女兒,怕不把九王府給折騰壞了,月嬋這樣大度的嫁給阿九正合適不過,又能包容阿九,又能替他擋事。
他笑着點了點頭:“月嬋丫頭這話好,不過,你也不能太由着阿九了。該勸和的還是得勸和,他以後要是不聽你的話。或欺負了你,你就該和朕說,朕替你做主。”
月嬋趕緊笑着行了禮:“臣妾謝皇上。”
高子軒瞧着,私心裡對月嬋的表現也很滿意,他也瞧出黃貴妃今日的確不安好心了,話裡話外的只想挑撥他和月嬋的關係,而月嬋的應對直接把黃貴妃的心思打掉,又不着痕跡的向天辰帝表了決心。向自己表了忠心。讓黃貴妃有苦說不出,又讓天辰帝瞧着滿意放心,把所有的事都緩和了過來。
“阿九!”天辰帝叫了高子軒一聲:“你這媳婦好。你可不要欺負她。”
“是!”高子軒裝着不耐煩的應了一聲,小聲道:“本王只說這大家小姐沒意思,確實如此……”
天辰帝聽了這句話,只氣的吹鬍子瞪眼,卻也拿他無可奈何。
高子軒瞧着黃貴妃還想要說話,他直接一拉月嬋:“父皇,兒子過來時間也不短了,耽誤了父皇的事情,兒子先告退了。”
說着話,他使勁一扯月嬋:“你還不走,留在這裡想要做甚?”
月嬋低頭撇了撇嘴,回頭瞧了天辰帝一眼,眼中有幾分委屈神色,卻還是極端莊的道:“妾身這便走。”
高子軒冷哼了一聲,一甩袍袖退出永辰宮,月嬋也只好乖乖行了禮,恭敬的退了出去。
他們兩個人一走,天辰帝哀嘆了幾聲。
黃貴妃坐在天辰帝身邊,跟着嘆了口氣:“皇上,臣妾瞧着阿九媳婦真是個好的,可惜了,瞧阿九的樣子似是不喜歡。”
天辰帝喝了口茶,皺起眉頭來:“倒是爲難了這孩子,阿九那脾氣……唉,只盼着她能多包容些了。”
黃貴妃一撇嘴:“阿九身在福中不知福呢,這般好的媳婦,要臣妾是男兒,怕不捧在手心裡疼呢。”
天辰帝瞧她一眼:“好了,你今兒話有些多了,朕乏了,你也告退吧。”
黃貴妃有些不甘心,不過她不敢駁天辰帝的話,只好站起來行禮告退。
先不說黃貴妃打了什麼樣的主意,只說高子軒和月嬋出了永辰宮,高子軒冷了臉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月嬋身子不舒服,早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可卻還得小跑步追上。
她一邊追一邊心裡暗罵高子軒,這人,到底心裡是如何想的,在永辰宮竟然那般怒喝黃貴妃,黃貴妃就是再不好,再打了什麼餿主意,到底是他的長輩,他那般行事,只會讓人認爲無禮。
還有,他對天辰帝說的那些話,一直在月嬋耳邊迴盪,月嬋只想着,怕不定就是實話呢,這人風流多情,怕娶了五王爺那般的正妃,再擋了他的路,壞了他的事,便想找個老實本分的王妃,幫他打理後院,又能安心守得住,所以,見月嬋好欺負,這才求娶了她的吧?
她這裡胡思亂想,跟着高子軒出了皇宮,便見府中車架已經侯在外邊了。
高子軒停住腳步,看了月嬋一眼,倒也是體貼的,扶着月嬋的手上了馬車,他也轉身跳將上去。
把厚重的車簾子放下,外邊一切隔絕了,高子軒這才穩坐當中,回頭看看月嬋臉色着實不好,頭上也直冒汗,便是滿眼的心疼。
不過,那神色一閃而過,他低頭咳了一聲,有些僵硬的說道:“本王的話你別往心裡去,本王是做給那個女人瞧的,不是真心話。”
月嬋低頭:“妾身知道了,妾身不敢怨怪。”
高子軒神色明顯有些尷尬,朝月嬋那邊挪了挪身子,抓住她的右手:“今兒確實對不住你了,你怨怪也是應該的。”
月嬋皺眉,心裡倒真是有些怨氣:“妾身不敢。”語氣中明顯的帶了幾分委屈。
這話倒讓高子軒笑了起來,一把把月嬋摟在懷裡:“本王知道你的委屈,也知道今兒那個樣子。你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本王只和你說。不管外邊如何,你心裡要有數,本王還是極敬愛你的,王府中的事情以後都由你做主,你想如何都成。”
他一番溫言軟語,倒讓月嬋的怨氣少了幾分,靠着高子軒,月嬋又有些困了,打個呵欠。小聲道:“妾身瞧着王爺是個有主意的,爲何在宮中那般行事。倒是讓人小瞧了您,還讓皇上對您……認爲您不爭氣。”
月嬋提出疑問,讓高子軒心裡一暖,自認爲月嬋又和他親近了幾分,便笑了起來:“這話說的,本王要是不那樣,要真是不粗聲大氣了,變的精明強幹起來。怕不定如何呢。這皇家向來是是非最多的地方啊。”
月嬋輕輕擡頭,看到高子軒眼中一閃而過的沉重哀痛,竟有些發起呆來。
她想到一句話。這人活在世上,便是做戲的,做的好了,能安穩一世,做不好,便被做的好的替代下去。
想來,高子軒並不是外邊所傳的那般粗魯不知事的,那一切不過是他的表相罷了,他也是爲了好好的活着,這才戴了面具過活的罷。
由已推人,月嬋想着,她在孟家的時候,又何嘗不是這樣呢,賢惠端莊,和氣大度,也不過是她的面具,爲了讓她能更好的活下去而已。
此時,月嬋倒是起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意思,回握住高子軒的手:“妾身知道了,以後妾身會幫着王爺打點的。”
這話讓高子軒安了心,想來月嬋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他也輕呼了一口氣。
剛纔從宮中出來時,他是極害怕的,就怕月嬋和他離了心,也不知道爲什麼,瞧着月嬋含着的淡淡輕笑,他總有一種感覺,似乎月嬋離他越來越遠,好像要隨時消失一樣,讓他心下緊張萬分,極想立刻把月嬋抓在懷裡緊緊抱住。
可那是在宮裡,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真情流露,若是讓人瞧到,以後月嬋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其實,在永辰宮高子軒是故意給月嬋難堪的,爲的就是讓天辰帝對月嬋能夠多一分憐惜,多一分愧疚。
月嬋於國有功,天辰帝答應了月嬋要讓她自主婚姻的,可臨了還是毀了諾言,天辰帝私心裡對月嬋是有愧的。
再加上瞧高子軒的樣子,對月嬋並不是多好,天辰帝這份愧疚便更無限的放大了,高子軒越是不好,就趁的月嬋越是懂事,越是賢惠,天辰帝由愧疚轉爲憐惜,轉爲疼愛。
要知道,一個帝王的愧疚疼愛之心若是深了,那對於那位被憐惜的人來說,可絕對是受用無窮的。
高子軒便是含了這般目的來行事的,如今瞧來,他倒是成功了,他也算是輕鬆一口氣,以後只要月嬋不做太過無理的事情,怕天辰帝會護着她一生一世的吧。
等馬車到得九王府門前時,高子軒卻見月嬋又睡着了,他不由的有幾分憐意,伸手把月嬋散落的長髮理順塞到耳後,看她蒼白睡顏,輕嘆了口氣。
掀開車簾下去,見和順笑着迎上前來,高子軒小聲道:“讓人擡了軟轎過來,王妃睡着了,輕緩一些。”
和順應了一聲下去,沒過一會兒就帶着幾個粗使婆子擡了軟轎過來。
高子軒回身,把月嬋抱下馬車,輕手輕腳的放進轎子裡,一擺手:“輕巧着些,走慢點……”
幾個婆子小聲應是,極小心的擡了月嬋往新房裡走去。
高子軒瞧着轎子走遠了,這纔回身去了書房。
一進書房的門,高子軒一手拍在案上:“爺的好五哥,看不得爺好,唆使黃貴妃挑撥離間,哼哼,爺豈能讓他們如了意。”
瞧了一眼在身後裝透明人的和順,高子軒道:“和順,吩咐下去,讓人把五王爺養外室的消息透露給五王妃聽,本王倒是要瞧瞧,本王那位好五嫂會不會鬧將起來。”
和順一聽,抹了一把汗,趕緊道:“爺,奴婢記下了,奴婢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