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汐嘴角斜勾,眼底是半夏從未見過的冰冷;淡定地從旁邊博古架上取下一個裝飾的玉瓶將漆黑的藥汁倒進去,“不妨,悄悄處理了就是。”
“可是小姐……”眼瞧着顧瑾汐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來個小瓶子倒滿原有的藥碗竟也是漆黑髮苦,半夏的心也猛然懸起,雙手死死地捂着脣生怕自己驚呼出聲;跟隨自家小姐身邊多年,怎麼不知道自家小姐還有這等本事?
“再有兩日便是尚書府花宴,聽聞這次花宴不少皇子公主都會出席,看來柳姨娘對這次花宴可重視得很吶。”顧瑾汐嘴角斜勾,這藥裡面根本沒有毒性,但裡面加的作料與原有的藥性相剋卻是能夠讓她的病情再次惡化,甚至……
能夠被留在顧瑾汐身邊伺候的,自然不是那等呆板愚笨的。半夏很快就聽清楚了自家小姐的話外之意,眼底竟是詫異,“可是小姐,夫人已經明令禁止旁人將消息透露給你,擺明是不許你參加這花宴的;不,不是……小姐,您說這藥是柳姨娘……”
“行了,心裡有數便可。”顧瑾汐薄脣微抿;前世的自己當真是太單純,以至於先身邊除了半夏便真的沒人可以相信了。
至於白芷三個,倒也說不上不相信。只前世她們早早的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被顧瑾瀾與秦襄或打發或打死;當下瞧着尚沒什麼問題,但有些事情還是先避開得好。
半夏怎麼肯,她死死地咬着牙,“難道小姐當真要這般忍氣吞聲?”
“無憑無據,你以爲她會承認?”顧瑾汐嘴角斜勾,帶着三分冷笑,“就算今日我端着這碗藥到她面前,你信不信她依然能置身事外。”
“……”
半夏終於沉默了,倒不是因爲其他;就算有證據又如何,老夫人護着柳姨娘的態度還不夠明顯嗎?更何況她們現在根本沒有任何證據。想通這茬,再看向自家小姐時,眼底閃爍着的竟是欣喜的光芒,小姐自醒來就在屋裡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離開,竟然會知道這藥中有問題,還提前想出了法子。
“那小姐,您打算如何應對?”
顧瑾汐嘴角斜斜的勾着,帶着三分邪肆又帶着罌粟般的魅惑,聲音幽幽卻字字都滲透人心,“她們越不想讓本小姐參加花宴,本小姐便越是要參加,所以這次花宴,本小姐去定了!”
一語落地,鏗鏘有聲。
話音剛落,猛然從窗外傳來一道戲謔中卻透着濃濃寵溺的嗓音,“小妹好氣勢!”。
這一聲讓猝不及防的顧瑾汐和半夏都不得由心上一緊,轉過頭去卻只見一名身着湖藍色錦衣華袍的男子,懶懶地雙手枕在腦後倚在樹枝上,卻是正對着屋內,不知來了多久。
直到看清來人,顧瑾汐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瞧着她那明顯是鬆了口氣的模樣,那男子足尖輕點,姿態優雅,宛若仙鶴般瞬間出現在兩人面前,上下打量着顧瑾汐,“嗯,瞧着這般精神,想來應是大好了。”
“三哥!”顧瑾汐撅着嘴,瞧着他那意氣風發的模樣,想到當初自己竟然幫着秦襄將不屑官場的三哥逼入那樣進退無路,最後還客死異鄉的處境;鼻頭一算,眼眶不由得又泛起了紅色。她緊緊地咬着脣,生怕自己忍不住會哭出聲來。
顧子騫見狀,心裡猛然一慌,趕緊將顧瑾汐摟入懷中,輕輕拍慰着,“剛纔不還好好的,怎麼說哭就哭起來了,娘說你是個小哭包我還不信,現在瞧着,當真是個哭包。”
“三哥,你欺負我。”顧瑾汐癟癟嘴,將頭埋在顧子騫的懷中,不同於秦襄喜歡奢華的龍誕香,顧子騫身上的味道很是好聞,透着陽光味道的青草香,讓人忍不住想一再的沉溺。
顧子騫聞言不由得啞然,擡手輕輕點了下顧瑾汐那小巧圓潤卻泛着分紅的鼻頭,語氣中透着無奈卻是帶着濃濃的寵溺,“三哥哪敢欺負你啊!”
“就是你欺負我了,就是你欺負我了。”顧瑾汐毫無預兆的撒嬌讓向來從容的顧子騫不由得有些手足無措,“好好好,是三哥欺負你了,咱家汐兒要不要欺負回來?”
“纔不要。”顧瑾汐靠在顧子騫的懷中,享受着這難能可貴的情誼。
前世,三位哥哥爲了自己當真是……可自己竟然會誤解他們,竟然……每每想到此處她就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今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顧瑾瀾,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沒有了她這個“惡毒”的姐姐,她倒要看看,她那張可憐委屈又透着無辜的表皮要怎麼維持下去。
“你呀!”顧子騫搖搖頭,眼底的寵溺卻不減半分。
白芷與紫蘇歸來時,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不過卻謹守奴婢本份,低着頭,“奴婢給三少爺請安,小姐,這是您愛吃的栗子糕和桂花糕,您先用些吧,這藥若是涼了就沒效了。”
“嗯,擱着吧。”顧瑾汐微微頷首,“我待會兒再用。”
紫蘇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半夏拉着,“小姐昏迷數日三少爺甚是擔憂,想必您們兄妹有許多話要說,奴婢們就先告退了。”
顧瑾汐瞧着心中倒是歡喜,這半夏素來是個知冷知熱的,前世,沒能保得住她;今生,無論如何她都會給她安排好,保她一生無憂。
“小妹這丫鬟倒是伶俐。”顧子騫順手操起一塊桂花糕喂到顧瑾汐脣邊,顧瑾汐小小咬了一口,眼底不由得又熱淚盈眶,撲倒在顧子騫懷中,“三哥。”
“好了,當真是個嬌氣的哭包;好在二哥沒回來,不然被他瞧了,三哥還不得給你二哥打死。”顧子騫臉上常年不褪的淡笑,可唯有在面對自家兄妹與雙親的時候纔會帶着真實。
顧瑾汐癟癟嘴,“明知道二哥回不來。”
“你這丫頭怎麼就那麼死心眼,那七皇子有什麼好的,讓你拖着病體都要去參加那勞什子的花宴。”顧子騫很是恨鐵不成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