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你猜這些東西都是誰送來的?”
從皇上那兒回來,才走進玉芙殿,太后就向我展示一桌子的寶貝,有珠寶衣料,古玩擺飾,也有人蔘等珍貴藥材。
最關鍵的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太后臉上的表情,如果我沒看花眼的話,太后在擠眉弄眼?
我走過去拿起一個裝人蔘的長條盒子,太后提示道:“這是高麗蔘,千年野山參哦,很稀罕的。”
我若有所悟,但不願明言,不然被太后誤會我惦記他就完了。因此我故意說:“既然有高麗蔘,那就是高麗國王派人送來向我們求和的了。”
“纔不是,你再猜嘛。”
周圍的宮女嬤嬤們都笑了起來,弄得我越發訕訕的。這些人,明知道我跟祁雲海沒什麼,還一個勁地跟着太后瞎起鬨。
我嘆了一口氣道:“女兒愚笨,猜不出來,還是請太后公佈謎底吧。”
太后附在我耳邊說了一個名字,我臉色猝變,忙向四周左右看了看。天那,剛剛還在跟皇上聲討他,怎麼一回來就收到他的禮物了?
“你們都出去吧。”太后朝下人們一揮手,然後親自關上房門,拿起那根高麗蔘說:“這個確實是祁雲海派人送來的,但其他的,有一大半是琰親王送的,我把它們混在一起,都算在祁雲海頭上,就是怕皇上多心。但最終肯定是瞞不住的,琰親王給太后和公主捎來了禮物,這宮裡早就傳遍了,所以我勸你還是早點想好說辭,皇上肯定要問起的。”
“他問起,照實說就是了。”
“你就不怕影響皇上的情緒?他最近已經滿頭包了。”
“母后您也說瞞不住的,若遮遮掩掩,或撒謊不承認。一旦被他查出來了,後果更嚴重。”
太后掩嘴而笑,似乎對皇上發飆的情景很是期待,我閉緊嘴巴不再吭聲,不想引發太后更多的聯想。
過了一會兒,等她笑夠了,纔開口說:“那隨你吧。現在母后想知道,對這兩個人的公然示好,你準備如何應對?要是你沒主意的話。別忘了這裡有現成地高參。”
她邊說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恨不得一個白眼翻過去:得了吧,想趁機看熱鬧就直說。
“怎麼,信不過你母后?女兒啊,你母后我別的不敢說,對男人那確實有一套。我是不想費那個神。要不然,這天下的男人,有誰逃得過我的手心?”
我搖頭嘆息:“對母后的本事女兒佩服得五體投地,問題是,這是一個當太后的人該說的話嗎?”
太后不以爲然地說:“這裡就咱們孃兒兩個,怕什麼?要是我在自己的親生女兒面前都不敢說真話,那我還活着幹什麼。”
我挨在她身邊坐下。開始言歸正傳:“要說祁雲海有示好之意。還有點靠譜,因爲離開京城前,他確實有過求婚地舉動。琰親王就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我想,他真正地意圖,是借我打擊皇上,擾亂他的情緒,讓他失去冷靜,最終失掉民心。”
太后卻說:“不見得吧。我倒覺得他是一箭雙鵰。音音。母后是過來人,琰親王裝得再淡定。他看你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我驚訝地望着太后:“那您倒是說說,在您這個過來人看來,他的眼神有什麼特別之處?”
“慾望”,太后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嚴橫和祁雲海呢?母后又從他們地眼裡看出什麼來了。”
“也有慾望,但沒有琰親王那麼強烈,而且他們的慾望不只是男女之慾,更多是權利慾。他們身邊有的是女人,肥紅綠瘦,應有盡有,再美的女人放到他們面前,都不會讓他們沉迷了。琰親王不同,他自視甚高,庸脂俗粉根本看不上眼,他會打單身到這個時候,除了胸懷大志,意在天下,不欲有所拖累之外,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我羞慚地說:“如果一般的庸脂俗粉入不了他地眼,女兒就更別提了。母后別忘了,你女兒可是嫁過人地,那些人再怎樣,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
太后撫着我背嘆息道:“要怎麼說你纔會明白,在那些好色的男人眼中,色纔是最重要的。照你的看法,先帝的後宮裡,劈頭蓋臉的盡是黃花閨女,先帝爲什麼獨寵你母后,甚至把皇后的寶座都搶過來給我坐了?不瞞你,先帝駕崩後,琰親王的確曾對我有過那種意思,被我裝聾作啞混過去了,他是個要面子地人,也就沒有強求。後來聽說我找回了失散多年地女兒,他特地千里迢迢趕去看你,你以爲他那次真的只是碰巧路過嗎?不是!”
我不解地問:“如果真如母后所說,他追求母后不成,轉而移情於我,那他應該有所表示纔對,怎麼後來又毫無動靜呢?”
“母后說過了,他是自視甚高地人。”
“自視甚高到不屑追女人?”
“他現在不是在追嗎?”太后朝桌上琳琅滿目的禮物努了努嘴。
“可是……”以前在京城,在眼皮底下不追,如今遠在千里之外,到殷殷惦念起來,這人的表達方式委實古怪,讓人難以理解。
太后突然一拍大腿:“對了,我約了那個倒黴的落花公主進宮,你要不要跟母后一起去會會她?”
“會她幹嘛?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狠心殺害,這樣冷血的人我不想見,沒的得慌。”
“你真相信是她殺的嗎?”
太后輕輕一句話讓我的腦子瞬間出現了空白,今天實在是遭遇了太多意外,我都有點招架不過來了。
我屏住呼吸問:“太后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猜測,不過等下應該就可以看到結論了。”
見我呆頭呆腦地坐在那兒不動,太后拉起我說:“走吧,我們去看好戲。要是我的猜測沒錯的話,落花的一切供詞都將被證僞。”
“那落葉一案不是要重審了?”
“怎麼會?我只是想證實一下心中的猜測而已,案子還是雷打不動的。那個傻女人自己要認罪,我們求之不得,不管是誰殺的,都不如她殺的來得好,堵住了多少人的嘴。”
走到太后平時會女客的小花廳前,一個矮矮肥肥的嬤嬤迎了出來,太后問她:“落花夫人到了沒有?”
“回太后,已經在裡面奉茶了。”
“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回太后,都準備好了。”
太后回頭衝我一笑,小小聲說:“等下你準會大吃一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