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國峰與洪大富的出現,讓嚴語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尤其是洪大富突然出手試探自己之後,就更是如此。
但於國峰二人提及,有人爲他嚴語作了擔保這件事,嚴語卻毫無頭緒,心中就更是疑惑了。
難道說又是趙同龢在背後搞的事?
他當初可是用嚴語身份這件事來脅迫嚴語,希望嚴語能夠協助他挖掘龍王廟,又怎麼會幫嚴語作保?
再說了,他雖然是龍浮山如今的實際管理人,但也僅僅只是宗教局的一個特別顧問,連個正式頭銜都沒有,哪來這麼大的面子,能夠爲嚴語作保?
如果不是趙同龢,那又是誰在爲他作保?
相較於洪大富準備假扮傅青芳,嚴語考慮更多的,是這個爲他作保的人。
此人既然爲他作保,估摸着與趙同龢一樣,都知道嚴語的真實身份,這本是嚴語最大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嚴語就越危險,他自然就更加上心了。
嚴語還在憂慮,於國峰卻已經有點坐不住了,朝嚴語說:“嚴老師,這個事情得抓緊,你先去做家屬的思想工作吧,這方面咱們是在不如你……”
嚴語也就不再多想,正要走出辦公室,此時王國慶卻是從外頭慌慌張張撞了進來!
“孟隊,出事了!”
孟解放這陣子也是焦頭爛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才剛剛有點眉目,雖然計劃有些偏激冒險,但好歹有於國峰坐鎮,也算是放心了一些。
沒想到屁股沒坐熱,又來事了?
於國峰也是苦笑:“還真是廟小妖風大,怎麼事情全都撞這裡來了,難不成真是龍王爺發怒了不成。”
雖然只是調侃,但也讓衆人感到壓抑。
“於隊也在啊……”王國慶也因爲自己的冒失莽撞而感到尷尬,孟解放不得不提醒一句:“又出什麼事了?”
王國慶這纔回過神來:“哦,是衛生院那邊請求咱們的協助……”
“衛生院?不會是傅青芳出事了吧?”衆人都緊張了起來,王國慶倒是沒遲疑:“不不,不是傅青芳,是考古隊那些人出事了!”
“考古隊出事了?”孟解放也是頓時頭大了起來,畢竟上頭要求他們儘量配合考古隊的工作。
只是最近出現了這麼多案子,人手全都調了回來,畢竟處理兇案纔是第一要務,沒曾想這才離開沒幾天,考古隊就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說清楚了!”孟解放一緊張,王國慶也不敢再含糊。
“考古隊好多人都得了怪病,眼下都快擠滿衛生院了!”
“得了怪病?得了怪病找咱們幹什麼……咱們又不是醫生……”於國峰也有些詫異。
王國慶也面露難色:“醫生說這病太過蹊蹺,說是讓咱們調查一下……”
“什麼病這麼蹊蹺?”孟解放也有些哭笑不得,得病就治病,就算是怪病,那也是醫生的事情,怎麼也輪不到所裡去調查啊……
王國慶也急了:“我也說不清楚,隊長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孟解放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也不好責罵王國慶,拿起他那根標誌性的紅白相間警棍,就要出門去。
於國峰站起來說:“我們也去看看,橫豎是要去醫院踩點的。”
跟上之後,他又朝嚴語說:“哦對了,嚴老師你也來,順便去做家屬的思想工作嘛,坐我們的車。”
嚴語也想看看,這考古隊到底得了什麼怪病,竟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便也跟了上去。
於國峰雖然沒有孟解放那麼嚴肅,但在車上並沒有太多話,只是靠着打起瞌睡,洪大富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只是他煙癮極大,一根接一根,車廂裡盡是煙霧,跟失火了也似的。
眼看着就要到衛生院,於國峰突然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哈欠,看着窗外愣了一會神,而後點了一根菸,又遞給了嚴語一根,朝嚴語說。
“嚴老師,我剛剛也說過,咱們市裡打算組建一支特別行動的隊伍,洪大富就是第一批隊員,如果你感興趣,可以來找我,我可以給你留一個名額。”
“特別行動隊?”
“嗯,其他省份都在搞特警,不少已經組建起來,咱們省裡的試點就放在我們市支隊,我算是半個負責人,怎麼樣?”
嚴語也沒想到於國峰會提出這樣的邀請,下意識問了一句:“這個特別行動隊有編制的?”
於國峰哈哈一笑,朝嚴語說:“嚴老師真是快人快語,這一點倒是與洪大富差不多,編制當然有,不過只能算特勤。”
嚴語也有認真考慮過,如果有了這層身份,無論是調查神秘人,還是往後要調查父親的事情,都極其便利。
但於國峰剛剛還在質疑自己的身份,洪大富似乎也在爲有人給嚴語作保而說些酸不溜秋的話,眼下又向自己發出這樣的邀請?
這不合常理。
思來想去,嚴語還是朝於國峰說:“感謝於隊擡愛了,我只是個教書的,等村子平靜下來,學堂會復課的,我還是繼續教書比較好。”
於國峰看了看嚴語,正要說話,車子戛然停了下來,外頭已經傳來衛生院熙熙攘攘的吵鬧聲。
這位隊長也不再多說,只是下車的時候,認真地朝嚴語說:“不急,你先考慮考慮,想加入的話隨時來找我,或者給我搖個電話。”
將菸頭一丟,於國峰便與孟解放等人走進了大門。
這纔剛剛進了大門,衛生院的大廳裡就好似菜市場一般,衛生院的條件本來就不算太好,此時推車早已用完,不少考古隊的人,都躺在地上,墊着草蓆。
也有人躺在門板上,有人躺在擔架上,衛生院幾乎“全軍出擊”,如同水草裡的魚羣一般穿梭在人羣當中。
他們非但要檢查患者,還要呵斥那些想要靠近,或者只是看熱鬧的村民。
考古隊的人手也不是很多,所以外圍的挖掘工作,就招募老河堡的村民,只是村民們得了秦大有的令,一個也不敢私下去接這樁差事。
考古隊只能從隔壁幾個村子招募人手,眼下也又有不少苦哈哈裝束的人,躺在地上嗷嗷叫着。
嚴語跟着於國峰孟解放來到了現場,衛生院這邊的負責人如見了救星一般,快步過來,急吼吼地說:“你們可算是來了,先幫着維持一下秩序,讓這些無關的人都出去,不然什麼都做不了……”
嚴語一看,此人正是在“手術室”外替他仗義執言,呵斥傅青芳那個“馬臉”兒子的醫生。
由於一直戴着口罩,嚴語也沒能見到他的尊容,此時看來,雖然說話中氣十足,但他的頭髮已經斑白,年紀應該是不小了的。
孟解放朝醫生說:“齊院長,這位是市支隊的於國峰於隊……”
未等孟解放說完,這位齊院長已經伸出手去,抓住於國峰的手,極其敷衍地招呼說:“於隊長你好。”
於國峰還未回話,他已經轉頭朝孟解放說:“孟隊,趕緊些,全亂套了,根本沒法幹活啊!”
孟解放也尷尬,只好走到前頭去,朝那些人說:“鄉親們……鄉親們,大家都安靜,安靜一下!”
他擡起手來往下壓,試圖控制局面,但他的聲音就好像泥牛入海,連一星半點的水花都沒濺得起來。
於國峰看這架勢,朝洪大富甩了甩頭:“去看看吧。”
洪大富叼着一根菸,像個掉毛的老狼王,只是往人堆裡一走,就好像一陣冰冷的狂風吹進了燭火堆裡,走到哪裡,哪裡就噤若寒蟬!
一名考古隊員帶了一隻土狗,一直汪汪汪吠着,洪大富走到那裡,連土狗都不敢再叫喚,乖乖趴伏了下來!
洪大富走一步,這些人退一步,幾個人想開口說話,可與洪大富的眸光對撞,馬上又慫了回去,直到他們全都退出大廳,洪大富就蹲在門口,默默抽着煙。
於國峰看着洪大富的背影,也露出得意的笑容,孟解放等人卻是看傻了眼。
“齊院長,你們可以做事了。”
齊院長真誠地握了握於國峰的手:“感謝了。”
嚴語意味深長地掃了洪大富一眼,這才走到前頭來,朝齊院長問:“院長,這些人什麼病?”
齊院長本有些不耐煩,可見得是嚴語,也就忍耐了下來,朝嚴語說:“古怪啊,有點像過敏,但這麼多人,估計是食物中毒,畢竟他們都吃考古隊的大鍋飯,可細節上又有點不像……”
嚴語也四處看了看,這些人渾身起疹,也有不少人渾身腫脹,一個個嗷嗷叫着,渾身疼痛,不少人視力減退,耳朵失聰,而且他們的皮膚極其蒼白,經脈呈現青紫之色,就好像……就好像在水裡泡了好多天!
“你們下到地下暗河去了?”嚴語抓住一名跟隨前來的考古隊員。
後者卻搖了搖頭:“沒有趙顧問的允許,咱們可不敢私自下去……”
嚴語認得他,是當日與趙同龢一起來的一個學生,只是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來。
齊院長卻敏銳地抓住了嚴語的關鍵:“嚴老師覺得是……”
嚴語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說:“我也不太確定,只是在一本西方雜誌上看過,好像叫什麼潛水減壓病……”
“潛水減壓病?”
齊院長也有些迷糊:“這是個什麼病?”
嚴語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正當此時,病房區裡走出來一個人,朝齊院長說:“應該是減壓病……”
嚴語擡起頭來一看,竟是蔣慧潔,攙扶着關銳,從病房走了出來。
齊院長也算是鬆了口氣:“蔣同志你留過學,見多識廣,快說說!”
蔣慧潔似乎還在氣惱嚴語之前吃粢飯時候的討厭表現,此時故意說:“嚴語老師沒留過學不也知道麼,讓他說好了!”
嚴語也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