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漱梅的辦公室並不算很大,擺設也一目瞭然,更沒有保險櫃之類的東西,嚴語快速翻找了一番,桌面上的文件也來不及細看。
他的目光集中在了書桌的抽屜上,如果有什麼值得隱藏,應該就藏在裡面了。
抽屜上還掛着鑰匙,燈光的照射之下,鑰匙發出濛濛的光,圓潤如玉,可見樑漱梅應該是隨身攜帶,彷彿還能夠感受到樑漱梅殘留在鑰匙上的體溫。
嚴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樑漱梅如此匆忙地離開,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給嚴語留下了極佳的機會。
然而當嚴語打開抽屜之後,在那一瞬間,他驚詫到呆住了!
抽屜裡靜靜躺着一物,在燈光的映照之下,散發着淡淡的金光,可不正是嚴語從神秘兇手臉上扒下來的那張鬼面麼!
這張面具上有獨特的天書刻紋,嚴語曾讓翁日優幫忙,可惜沒法解讀出來,最終還是拜託給了秦大有,沒想到竟到了樑漱梅的手中!
嚴語曾經產生過各種懷疑,擔憂秦大有會將面具交出去,但如何都沒想到,最後卻是落到了樑漱梅的手裡。
不過這起碼能說明一個問題,樑漱梅絕不可能只是精神科醫生這麼簡單!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證明,她確實是衝着嚴語來的!
嚴語尚且沒來得及多想,外頭已經響起了腳步聲!
“嚴語,我知道你在裡面,咱們該好好談談,你現在能冷靜嗎?”
樑漱梅的聲音仍舊如以往那般溫柔親和,但嚴語此時聽在耳中,卻半點真誠也無,充滿了矯揉造作,讓人厭惡!
嚴語走到門口,快速地探頭出去掃了一眼,五六個穿制服的同志手持警棍,站在了樑漱梅的前面。
樑漱梅或許在擔心嚴語會發瘋暴走,所以才確認嚴語的狀態,如果能和平解決,自是最好。
但對於嚴語來說,和平解決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出了逃跑的事情之後,如果嚴語現在“束手就擒”,往後就會喪失所有的自由,樑漱梅是萬萬不可能再放過他,嚴語只能穿着束縛衣,任由她擺佈,甚至看管得更加森嚴。
屆時嚴語就再沒有重見天日的可能了!
他尚未調查清楚,樑漱梅究竟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但有一點是可以明確的,樑漱梅真正需要的,或許不是嚴語,而是趙恪韓。
確切來說,不是樑漱梅想從嚴語身上得到什麼,而是她想從趙恪韓身上得到什麼!
但無論嚴語還是趙恪韓,兩個人格都是嚴語的一部分,是如何都不能再被關起來了。
房間很小,沒有藏身之處,即便有,也沒有任何意義。
嚴語正打算推開窗戶,畢竟是二樓,從窗戶跳下去的話,應該能承受。
可他剛剛靠近,強烈的燈光已經照射了過來,也不消多想,窗戶下方肯定也匯聚了人手。
嚴語頓時打消了跳窗的念頭,甚至連窗戶都懶得去開了。
“看來只能正面衝出去了!”
嚴語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因爲他不是崇尚暴力的人,如果沒有發生的這一切,他也希望能夠和平解決。
但眼下這個形勢,讓嚴語意識到,或許正是自己的忍讓,才導致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
趙恪韓有一點是沒有說錯的,嚴語或許並不像趙恪韓所斷言的那般懦弱,但他確實一直在逃避。
他或許早已意識到自己確實發生了問題,但一直在找藉口,而不願意正面去解決。
因爲一旦他去面對,就必須承認一個前提,承認趙恪韓的存在,就相當於承認自己真的有病。
可他已經發現,或許趙恪韓這個人格,都是樑漱梅硬生生激發出來的,而且惡意給嚴語服藥,來誘導趙恪韓這個人格的出現。
所以嚴語決定,這次不再逃避了!
房間裡也沒啥能趁手的傢伙,嚴語掃視了一下,抓起了桌面上一個菸灰缸,扯下衣帽架上樑漱梅的圍巾,將整個拳頭連同菸灰缸都包了起來。
他終究留有底限,能不傷害無辜之人,就必須儘量去避免。
正當他要走出去之時,門外那羣人卻突然涌了進來!
嚴語確實有些惱怒了,因爲他意識到,樑漱梅適才不是安撫他的情緒,而是在欺騙他!
她想讓嚴語放鬆警惕,爲的只是給門外這羣人爭取先手的機會!
或許他們太過相信樑漱梅,又或許嚴語毫無動靜,給了他們一些錯覺,幾個人見得嚴語露了後背,便撲了過來!
現實生活當中可不似電影,沒有那麼多花拳繡腿,一擁而上,將目標摁在地上,這是最爲行之有效的措施。
所以很多人看到新聞上的警察蜀黍通常都是幾個人撲倒一個,有些七手八腳,會下意識認爲警察蜀黍沒用,或者說沒有他們想象中單打獨鬥之時那麼勇猛。
但事實上這纔是最好的策略,纔是最有效,也是最安全的法子。
不過他們也忽略了一點,嚴語並非全無防備啊!
嚴語是不想傷及無辜,但更不想再落入樑漱梅的手裡,更不想一直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病房中,無法知曉對方的意圖,只能任人宰割!
他緊握菸灰缸,拳頭繃起來,彷彿要將圍巾都給撐爆開來,充滿了力量!
“咚!”
圍巾包裹着的菸灰缸猛然揮舞出去,砸在了其中一人的大腿上!
大腿雖然肉厚,但遭受猛擊會發酸發軟,那人登時倒在地上,想要站起來卻又重新倒了下去。
嚴語一腳踹了出去,正中一人的膝蓋側面,那人的膝蓋相互撞擊,下肢發麻,同樣倒了下去!
但他們也非常的無畏,連滾帶爬也要撲過來。
其餘兩人沒想到嚴語這麼猛,舉起警棍就往嚴語這邊打!
讓嚴語感到有些煩躁是,他們擊打的部位同樣是大腿之類的非致命之處。
或許樑漱梅曾經交代過,擔憂嚴語頭部遭受擊打會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也可能是他們不想傷害嚴語。
無論是哪一點,按說嚴語都該感到欣慰與慶幸,自己爲何會感到煩躁?
如果嚴語有足夠的思考時間,答案應該很簡單。
他們若是擊打嚴語的致命要害,嚴語反擊的話就不會心生愧疚,也不必像現在這般束手束腳,畢竟嚴語纔是陷入被動的那個人。
但他們沒有對嚴語下狠手,體現出了他們的善意,嚴語就更不能傷害他們了。
只是反過來也證明,嚴語還是有着不顧一切後果想要衝突出去的意願和衝動。
當然了,形勢緊迫,也不容嚴語多想這些,菸灰缸揮舞出去,嚴語又擊倒了一人,趁勢往前衝撞,頂在剩餘一人的懷中,將此人掀翻,撞飛到了走廊!
交手只在短短的瞬間,嚴語已經“幹翻”了五個!
樑漱梅見得此狀,或許會認爲嚴語已經陷入了發瘋暴走的狀態,但事實上卻並沒有!
走廊的那一頭,樑漱梅臉色極其難看,她的身邊還剩下三個人,見得嚴語衝撞出來,尤其是同伴狠狠摔倒在走廊上,也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嚴語想要往前衝,但突然又折回了辦公室。
地上的人還在努力站起來,甚至飛身撲向嚴語,但都被嚴語或躲避或擋了回去。
嚴語跑到辦公桌旁,將抽屜裡的鬼面拿了出來!
身上也沒什麼地方能裝這個鬼面,嚴語只好叼在了嘴裡,右手拳頭連同菸灰缸被圍巾包裹,嚴語左手撿起一根警棍,再度衝出了走廊。
這才一冒頭,兩個人便夾攻了過來!
樑漱梅已經意識到嚴語的強大,這一次沒有讓他們留手,其中一人當頭打了一棍,嚴語偏頭躲過,警棍敲在了嚴語的肩膀上。
也虧得嚴語不是嬌生慣養,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他的肩膀尚且算是厚實,但遭受猛擊,脖子和太陽穴一陣刺痛,半個身子都有點發麻了。
左手的警棍差點就失手掉落,幸好嚴語忍了過去,右手的菸灰缸“咚”一聲砸在了那人的右臂上,那人警棍都飛了出去,砸在牆上,反彈回來,打在那人鼻樑上,鮮血頓時噴濺而起!
只是嚴語到底失了先手,雖然瞬間解決一人,但還是被另一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那人一頭撞在嚴語的身上,硬生生將嚴語掀翻在地!
嚴語的後腦勺“咚”一聲磕在地板上,就好像有個巨靈神砸碎了天空的蛋殼一般!
也虧得嚴語有着先見之明,因爲那張鬼面太重要,嚴語不能鬆口,一旦鬆口,鬼面就會掉落。
正是靠着這股子念想,嚴語緊咬着牙根,死死支撐着,才能夠保持清醒!
而撞擊嚴語的那人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的面門磕在了地板上,門牙都斷了,鼻子更是血肉模糊,塗了一臉!
但這人也是個狠角色,猛地搖晃着腦袋,儘量保持清醒,頭這麼一甩,倒是甩了嚴語一臉的鮮血。
他一把抓住了嚴語的頭髮!
“咚!”
他將嚴語的頭,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嚴語原本還能保持清醒,被他這麼一砸,牙關一鬆,鬼面哐當掉落在地,嚴語感覺自己的雙眸在充血,整個視野都變得血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