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夜話
石壁在手電的強光下散發着暗紅的顏色,一滴滴血珠從周圍的岩石中滲透出來,順着石壁流淌在我們腳下,匯成一道溪水,朝着山洞的更深處流淌而去。
血水顏色十分濃重,將我們的鞋子都染成了血紅的顏色,讓人觸目驚心。
石頭怎麼會冒血?
我和何陰陽沒見過這種奇怪的事情,頓時有點驚住了。
“冬哥,你聽沒聽說過黑山‘兩鬼’?”
聽何陰陽這麼說,我怔了怔,“你是說…”
“沒錯!這應該便是鬼石!”何陰陽肯定道。
所謂‘黑山兩鬼’,是我們那一帶民間的說法,在瀛洲境內有一座山叫做黑山,黑山之中有兩種奇怪的東西被人稱爲‘黑山兩鬼’。
這兩鬼分別爲鬼樹,和鬼石。
鬼樹其實就是一種槐樹,與一般槐樹不同的是,撥開樹皮,樹幹裡會有像血一樣的液體流淌出來,這原本是一些楊樹應該具有的特點,卻離奇地發生在槐樹上,所有當地人管這種槐樹叫做鬼樹。
而鬼石也是一種奇怪的石頭,當人們剝開石皮的時候,也會有不明的紅色液體從其中滲透出來,多見於山腹之中,十分怪異。
這奇特的一樹一石便被大夥稱爲‘黑山兩鬼’。
而如今這黑山鬼石出現在這裡,頓時讓我們有些摸不着頭腦,兩地相距幾百公里,連地氣都接不上,這冒血的石頭到底是不是鬼石,還真有點讓人無法確定。
傳說黑山在古時候是一座魔都,其中妖神鬼怪層出不窮,小時候長輩們哄小孩兒睡覺的時候都用黑山老妖來嚇唬我們,這麼恐怖的地方,我小時候聽怕了,實在不願意將兩者扯在一起。
“冬哥,假如這就是鬼石的話…”何陰陽不依不饒。
我瞪了他一眼,你還想說什麼,沒等到地方先被嚇死了。
不過他說的有道理,假如這就是鬼石的話,那此處必有妖孽藏於山石之中!
這一點我絲毫不懷疑,槐樹之所以被稱爲鬼樹,便是因爲它能夠作爲鬼魂的載體,而鬼石也同樣是如此,有妖怪可藏於鬼石之中,這些都是小時候我們如雷貫耳的牀頭故事!
小時候我和何陰陽都聽長輩講過東北馬仙在黑山除魔的故事,其中便提到山中有鬼,藏於鬼石之中。
我和何陰陽還記得,那是一種山裡的鬼怪,叫做“山魈”!
山魈什麼樣我們以前沒見過,故事中提到,說它長得像猴子,卻擁有一張人的臉,爪子如同鐵鉤一般鋒利。與山海經上勾勒的鬼怪不差毫釐,而且據說它還有一種特別的本領,可以讓人在山中迷路。能夠迷惑人心,讓人產生幻覺。
我倆突然想起剛纔看到的那隻‘猴子’,又想想咱倆來時迷路的情景,這一下子就對上了,頓時一股寒意直往上涌,傳說中的妖怪竟然讓我們給遇到了,這點子也忒寸了!
點寸的不光如此,就在咱倆討論馬仙故事的時候,何陰陽的破手電筒竟然他孃的緩緩暗了下去,最後竟然徹底熄滅了。
我倆眼前頓時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怎麼回事,不是狼牙手電嗎,怎麼說滅就滅了!”我摸索着拍了他一後腦勺。
“他孃的!”黑暗中何陰陽抱怨了一句,“沒電了,賣我手電筒的說送我一節電池,誰知道他孃的是用過的!新電池在我包裡呢!”
隨後我就聽到他翻包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我後腦勺突然捱了一下。
“你大爺的何陰陽,你竟然敢還手!”我驚詫萬分,我拍這小子後腦勺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敢還手,這會兒抹黑削我一下,膽兒肥了是吧!
“你怎麼知道是我打的?”
“不是你打的誰打的?還能找出第三個人嗎!”
“可是冬哥,真不是我打的!”
聽他委屈的語氣我頓時怔住了,何陰陽這小子不會撒謊,他要是撒謊我一下子就能聽出來了,這次他真沒撒謊。
可是他奶奶地到底是誰打我?我的心臟頓時咚咚跳了起來,一種詭異的感覺瞬間襲遍了全身。
呼!
我後脖頸突然吹來一陣陰風,渾身上下瞬間拔涼拔涼的,我連忙催促道:“何陰陽,你他孃的按完電池沒有!”
“好了好了!”他應了一聲,唰的一聲打開了手電筒。
映着光亮,我倆登時便看到,一張恐怖地人臉從殷虹的牆壁裡緩緩探了出來,鬼石的血珠灑落在那張鬼臉上顯得異常猙獰可怖,而此刻,這鬼東西竟然張着大嘴朝我們喘着粗氣,腥臭地涎水滴滴落在腳下,將石頭都腐蝕了大片。
奶奶的,瞅這傢伙饞這樣,要是手電在晚一會,恐怕它就已經照着我倆的脖子咬下來了!
“弄死它!”我大喝一聲,攥在手裡火符嗖地一聲祭了出去,何陰陽也一陣排山倒海,剛剛練成的陽拳一下子就對着鬼臉轟了過去,這一拳頭下去,這張可惡的臉鐵定變成癟犢子!
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那人臉瞬間就撤回了牆壁裡,只得砰的一聲,何陰陽一拳頭就砸在了牆壁上!
我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這尼瑪得多疼!下一秒,何陰陽果不其然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哀嚎聲。
“你還笑!有多疼你知道不!”何陰陽對我的偷笑表示不滿。
我瞥了他一眼,“你丫那根本就不念疼!”
“那念什麼?”
“那叫虎!”
“你才虎呢!”
“你虎!”
“你虎!”
咱倆就這麼一句接一句的對罵着,一團陰氣緩緩地出現在我們頭頂,我倆等得就是這個時候,分分大喝一聲,陰陽雙拳狠狠地朝着頭上攻了過去!
呀咯咯!
我倆一人一拳轟碎了頭頂的陰氣,鬼臉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瞬間便縮進了石頭裡。
這下它傷得不輕,在遠處‘撲通’一聲從洞頂上掉了下來,山魈的真身頓時裸露在我們眼前。
與傳說中的山魈一模一樣,猴身人臉,更奇特的是它只有一條腿,這鬼東西並非是殘疾,而是本身就是這副鬼樣子,腳掌寬大有力,一隻腿就足以支撐它快若閃電!
就在我倆剛要追去的時候,鬼東西一蹬腿,一個躬身就射進了牆裡,水痕一路向遠處滑去,竟然是朝着山洞深處跑了!
“追!”
我和何陰陽連忙追了過去。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毛爺爺這句話說得太他媽有道理了,它已經受了傷,現在不打它,它一會就開始打我們了!
我和何陰陽踏着飛濺的血水,大腳丫子啪啪地追那鬼東西,可是他孃的這山洞就像萬里長城似得怎麼也跑不完。
馬拉松不是俺倆的強項,士氣一過就扶着牆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
何陰陽喘着粗氣道:“冬哥!這鬼東西他孃的真不好對付,就算是追上它了,它往石頭裡一貓,咱倆也拿它沒辦法啊!”
我也知道這個理,原本以爲跑了這麼遠應該脫離鬼石的範圍了,可是跑了這麼遠之後,還是滿地的血水,上下左右滿眼的紅色,讓人觸目驚心,這他孃的是什麼山,怎麼整個都是鬼石做的!
“冬哥,要不咱回吧!我怎麼越往裡走越感覺裡面是魔窟!外一里面…”
“閉上你那烏鴉嘴!”我連忙捂上了他的嘴,就他這張臭嘴比烏鴉還臭,每次說出的話都會應驗,這回不知道又要說什麼,硬是讓我給堵了回去。
望着黝黑的山洞,我嘆了口氣道:“往回走吧!”
這種情況,爲了我倆的小命着想也不能以身犯險,今天遇到這事太沒溜了!到處都是鬼石,難不成有人把黑山搬來了不成?
來的時候我打頭,回去的時候何陰陽打頭,他背個包擎着小手電頗有點查水錶的架勢。
回頭的路走得挺急,誰知道那鬼東西會不會追來,當務之急是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讓老子出去了,對付它的手段有的是,實在不行,放點炸藥,把整個山都給炸了!
往回走了大概有十分鐘,我和何陰陽估摸着應該走了將近來時的一半路程,可就在遇到一個轉彎的時候,何陰陽突然停了下來,我沒剎住閘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
“合計啥呢,趕緊走!”我捅了他一下。
“冬哥,走不了了!”何陰陽把身子讓了出來,我頓時便看到,一面堅實地牆壁出現在我們眼前,狠狠地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怎麼會這樣?
我連忙上去摸了摸那牆壁,滑滑的,跟周圍的石頭沒什麼兩樣,竟然也是鬼石。大爺的,我敢肯定來時的時候還沒有這堵牆,不然我們又是怎麼來的。
我弓起手指敲了敲石頭,給我手指頭敲得生疼,這牆不是假的,居然還他孃的是實心的!這也太邪門了吧!就是現砌一堵牆也不可能這麼快吧!
我冷哼了一聲,“看樣子這鬼東西是要跟我們死磕到底了!”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就是這鬼東西沒有走遠,一直躲在鬼石裡跟着我們,山魈有迷惑人心、操縱幻覺的本事,我們來的時候迷了路,八成是它搞的鬼,而這會兒居然又故伎重演,真是小瞧了我們。
我對何陰陽低聲道:“不要相信你的眼睛,閉上眼睛,扶着牆,慢慢摸索!出口一定就在這附近!”
何陰陽按照我的指示閉上眼睛像熊瞎子一樣在石壁上摸索着,我並沒有跟他一起找,因爲我要提防着那鬼東西偷襲。
“找到了!”何陰陽興奮地叫了一聲。
果然如我所料,這洞口的確就在附近,何陰陽右手觸探到牆體某一塊,牆體頓時像海綿一樣凹了下去,一個岔道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這個應該便是真正的道路了,我推搡着何陰陽連忙走了進去。
再回頭看時,剛纔的路已經不見,牆壁如同長了苔蘚一般慢慢地癒合。只不過讓我們納悶的是,此刻周圍的空氣似乎比剛纔變得更加的潮溼了,冰冷的氣息越發劇烈,在手電光下,哈了口氣,白色的霧氣不斷地盤旋而上。
我和何陰陽不禁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冬哥!這是來時的那條路嗎?”
“應該是吧!”
我也不確定,因爲與剛纔的溫差實在太大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冷。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嘩啦啦地流水聲,往腳下一看,竟然是一汪汪殷虹的血水,此刻血水已經沒過了鞋尖。
何陰陽怕又是遇到了幻覺,連忙閉着眼睛抱着整面牆挨個地方啃,但這次卻是沒有找到虛幻點。
望着越積越深的血水,我狠狠地敲了敲腦袋,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怒罵道:“咱倆根本就沒他媽往回去的路上走,山魈在咱倆決定往回走的時候就已經迷惑了咱!你發現不了虛幻點那是因爲錯的不是路,錯的方向!咱倆都上了它的套!”
想到這裡,我狠狠地錘了一下石頭,這鬼東西,太他媽擬人了!比人都精!
它把我們引到深處指定不會是爲了讓我們歇腳,想到這裡,我冷汗瞬間流淌留下,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