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陰陽打小闖蕩江湖,妖魔鬼怪也不是沒見過,但要說不怕鬼,那是不可能的,這世上沒人不怕鬼,除非心裡沒鬼。
特別是遇到陳年老屍這類東西,那簡直比鬼魂還恐怖,這‘老棒子’在地底下泡了這麼多年,誰知道會生出什麼幺蛾子來!
我們管王家老爺子叫‘老棒子’是因爲王家一家子都是鮮族人,我們這都管鮮族人叫‘高麗棒子’,所以就叫他老棒子了。
我和何陰陽再加上那兩個見錢眼開的傢伙躡手躡腳地就走了上去,準備將老棒子擡出來,先將兩根扁擔固定在棺材的前後,一人一面,緩緩地將棺材從土坑裡擡了起來。
冷!好冷!
那棺材裡的煞氣越來越重,如同人的呼吸一般,又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跳脫出來一般!我怵然感覺身後有人在衝我的脖頸上吹冷氣,讓我從頭涼到腳!
滴答滴答,一滴滴渾水的污水夾雜着腐臭的味道從棺底滴落,看到這一幕,我眼睛瞪得老大,心跳也加快起來。
水滴落地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後竟然化成了一股水流從棺材之中流了出來,灑進了土坑裡!
而就在這是,一股強烈的陰風從棺材裡颳了起來,棺蓋咯噔一聲彈了起來,嵌出一條縫隙來!
救命啊!
我們幾個臉都已經嚇綠了!扔下棺材板就往外跑!誰他娘地見過這麼邪門的事!
看着我們跑,大夥都跟着跑,我和何陰陽從坑裡跳出來的時候已經見不到何大先生的影子,這老小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我和何陰陽回頭看了看,棺材又重新回到了土坑裡,我倆不敢過去看,只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夾雜着‘嘩啦’的流水聲從裡面傳來,夜裡發出如此滲人的聲音讓我們嚇破了膽子,感情這老棒子在裡面一邊洗澡一邊啃棺材板。
這事我們管不了,也不想管,誰知道這王局長做了多少損陰德的事情,讓得祖墳生泉眼。驚魂未定的我倆連忙向山下跑去。
我們在山下的樹林裡找到了何大先生和王局長一家人,這樹林裡有一座小院子,是王局長家的老宅。大夥點了燈都哆哆嗦嗦地圍着土炕坐在了一起。
“大仙!我家祖墳到底犯了啥子衝,竟鬧出了這種邪門的事!”王局長一臉的愁容。
我心想,你此刻也不管你爹搬不搬家了,把你爹扔在山上,自己卻躲到屋裡來了,這晚上要是冒出來幾頭狼崽子,你爹不掐死你!
何大先生接過王局長遞來的中華煙,優哉遊哉地抽了兩口,道:“沒的事!我剛纔算了一下,時辰不對!你家老爺子告訴我明天才是他的喬遷之喜!”
我喝了口水差點沒噴出來,都這時候了你他孃的還忽悠,這臉皮厚也忒厚了,不愧是神棍!他孃的,閒着沒事你大晚上遷墳,要不是你,能整出這事來?
何大先生這麼說沒人反對,不管心裡怎麼想,嘴上都不能說出來,今天晚上誰也不敢再上山了。
就這麼捱到了半夜,外面突然颳起風來,稀稀落落下了點小雨,後來雨越下越大,最後閃電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
何大先生被雷聲給吵醒了,看到外面的大雨,臉色頓時慘白,就在這時,王家老宅破舊的大門被風吹開了,吊在那裡叮噹作響,所有的窗戶也被一陣猛烈的強風打開了,在陰風中嘩啦啦作響,陰風從窗戶灌進了屋裡,將屋裡的東西吹得東倒西歪,王家老爺子的遺像突然從泛黃的牆壁上掉了下來,玻璃碎了一地!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住了,紛紛從沉睡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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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老爺子回來了?”王家的親戚被遷墳的事鬧得已經如同驚弓之鳥,不由自主地就聯繫到了遷墳的事。
何大先生的表情嚴肅至極,對着我和何陰陽說道:“孫子,小冬子!你倆跟我上山!”
我一聽,這指定是出大事了,要不這老神棍不能這麼着急,只見他手裡的陰陽鏡上的羅盤滴溜溜地轉,幾乎要從他的手裡掙脫一般,我眼睛也不禁跟着跳了跳,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和何陰陽跟着老神棍冒着雨來到了山上,這雨下的老大,地上都快冒泡了,隱約辨認着王家祖墳的位子,爬上了背坡。
當我們來到墳坑的時候,不禁呆住了。
只見,原本虛掩在棺身上的棺蓋此刻早已經不翼而飛,墳坑裡汪了一汪渾水,沉入到了棺材裡面,與棺材裡的污水混在了一起發出一種其臭無比的味道,而老棒子的屍體早已不見了蹤影!
一個死了這麼久的人就這麼不見了!難道他飛昇了不成?老王家的陰德還沒好到那種程度,這種假設顯然不成立。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屍變!又叫做“詐屍”!
我和何陰陽看着何大先生陰沉的臉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何大先生陰陽鏡上的羅盤陡然轉了起來!指針地方位朝着某個方向猛然頓住了!
迎着閃電,我們隱約看見一道黑影突然朝着山上的林子裡竄了進去。
何大先生驚喝一聲:“不好!快追上他,否則讓它熬過了今晚必將釀成一場屍禍!”
話音剛落,何大先生已經朝着黑黝黝地林子跑去,這老傢伙顯然是着急了!
我和何陰陽對視了一眼,翻過那座山可就是沒開發的原始森林了,裡面不知道有啥兇獸出沒,這黑燈瞎火的,我倆擔心老頭別被野豬拱嘍,連忙追着他跑了進去。
別看這老神棍老胳膊老腿的,跑得比兔子還快,等我倆進入林子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影子。
我倆選了一個方向,繼續追趕,在森林裡越走越遠,最後連我倆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方。我們迷路了。
估摸着大概也有一兩點鐘了,雨已經停了,陰雲擋住了月光,森林裡伸手不見五指。我和何陰陽互相倚在樹底下大口的喘氣。
何陰陽擔心他爺爺的安危,緊張的四處張望,我安慰他說:“老神棍他最怕死了,肯定沒事,你放心吧!”
何陰陽聽我這麼說竟然真就不再緊張了,讓我一陣無語。
雖然下完了雨,但林子裡依然悶的慌,被我倆這麼一驚,夜蟲都不叫了,林子裡頓時鳥悄的,讓我倆慎得慌。
“冬哥冬哥!”何陰陽捅了捅我。
“哎呀!老神棍沒事的!你就放心吧啊!”我累得夠嗆懶得搭理他,換了個姿勢繼續躺着,反正也迷路了,還不如睡到天亮再說。
何陰陽不禁緊張了,他一緊張說話就一股子港臺腔:“我不息說我爺爺,我息說我看見…看見…”
“你看見什麼了?”我翻了個身,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頓時‘蹭’得一下坐了起來!
只見,黑暗之中有一雙同齡大的眼睛陰冷地盯着我們,隱隱噴發着油綠的光芒。
“鬼啊!”
我倆嚇得抱作一團,緊張地盯着那兩個‘燈籠’。
“怎麼只有兩個燈籠?”何陰陽這二貨考慮問題令我十分不理解。等他說完這話之後,一雙雙綠油油地眼睛果然接二連三地從黑暗中冒了出來,散發着懾人的寒芒!
“我日你大爺!閉上你的烏鴉嘴!”我氣急敗壞道,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張丙午元陽火符。耀眼的火光在森林裡蹭地亮了起來。
嗷~~!
一道道淒厲的嚎叫從四處傳來,我和何陰陽驚恐地看着那些‘燈籠’的主人,居然是一羣虎視眈眈地野狼!
那羣野狼被我的火光所驚,連忙散了去,然而當火光熄滅的時候他們又漸漸湊了上來。
完了完了!我心想,今天這條小命算是交代這裡了,對於我們來說,這羣狼比鬼要可怕的多,因爲我們對於鬼的手段還是有的,但是對於狼來說,我們就是粘板上的魚肉,我似乎已經看到我們的身體被餓狼撕爛的血肉模糊。
“冬哥!狼會上樹嗎?”
“應該不會吧,電視裡都這麼演!”我有些模棱兩可,但下一刻我突然明白何陰陽想表達的意思,不禁高看了他幾眼,沒想到這小子關鍵時刻還是能擠出屁來的!
我倆漸漸朝着後身的大樹靠了靠。
我說:“一會等我火符燒起來你先上去,你上去之後再拉我上去!”
何陰陽聽我這麼說不禁怔住了,搖了搖頭道:“你先踩着我上去。”
“爲啥!”我問。
他傻傻地笑了笑說:“因爲我比你高!”
長這麼大這廝頭一次反駁我,記得小時候我倆趴牆頭偷看寡婦洗澡,何陰陽也總問:“爲啥每次都是我蹲着你上啊。”
“因爲你長得比我高!”我說完這話這小子就美滋滋地讓我踩着了。
小時候的那一幕瞬間涌上了我的心頭,我感動的差點哭了出來,這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兄弟,真兄弟!
我踢了他一腳說道:“別他孃的跟我爭,都什麼時候了,快上去!”
此刻那些畜生已經逼上來了,我連忙祭出了火符。
火光劃過了黑暗,將狼羣暫時阻擋了一下,但它們已經適應了火光,我毫不懷疑待得火光燃盡之時便是它們兇猛的反撲!
快,快啊!我推搡着何陰陽往樹上爬去,這傢伙也知道此時不是謙讓的時候,拿出了小時候掏鳥蛋的技術,踩着我連手帶腳地爬到了樹杈上。
此刻火光已經開始漸漸熄滅,那羣餓狼張牙舞爪地朝我撲來,我似乎感覺到了後背的腥風,嚇得屁滾尿流,連忙拽着何陰陽探下來的手蹬了上去。
就在我蹬到樹杈上的時候忽然感覺腳下一涼,我心裡咯噔一聲,向下看去,不禁鬆了口氣,我的鞋被一隻餓狼叼了去,我丫還以爲小爺的腳沒了呢!
那餓狼把我的鞋含在嘴裡嚼了嚼,然後猛然吐了出去,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我心想,你就嚼吧,我他孃的一個星期沒洗腳了,臭死你!
那餓狼顯然是被我氣到了,帶領着狼羣嗷嗷往上跳,鋒利的爪子鉤住了樹皮,兩三個猛子就逼近了我們!
是哪個王八蛋說的狼不會爬樹!我和何陰陽連滾帶爬地往上竄,又爬了一些高度才鬆了口氣。
那些狼見夠不着我們了,一個勁地往上竄,一條條大舌頭銜着哈喇子,就像我們多好吃似的。
我不知道我們好不好吃,只知道我們下不去了,過了老半天那羣狼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就算是離開了,也在周圍轉悠,然後又回到了樹底下,一番鬥智鬥勇之後竟然乾脆集體躺在樹底下打起盹來!
我和何陰陽叫苦不迭,我讓他打110,求救,沒想到這小子電話沒電了,什麼破玩意,不是號稱待機一個月嗎!
奶奶的!小爺我就跟你耗着了!餓了我就啃樹皮,學學紅軍不怕遠征難!
就在我和何陰陽以爲將要跟這羣畜生熬通宵的時候,林子裡陡然颳起一道陰風,差點將我和何陰陽從樹上吹下來。
煞氣!我倆對煞氣何其敏感,一下子就感覺到了!
我和何陰陽把住樹幹內牛滿面,還真他孃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前有狼,後有虎,我毫不懷疑這千年老林裡隱藏着不出世的千年老妖!
然而就在我們以爲那老妖是衝着我們來的時候,下面的狼羣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哀嚎,一捧鮮血就濺到了樹幹上,我們只看到一個黑影叼起一條餓狼就竄到了樹林深處!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連狼羣都沒有反應過來,我們自恃還沒有狼的敏銳。
被叼走的那條狼對狼羣似乎很重要的,估計不是狼頭的娘就是狼頭的媳婦,他朝着我們嘶吼了一聲便帶着狼羣竄進林子裡,估計是追那黑影去了。
我和何陰陽怕中了狼羣的圈套,又挺了一會,才躡手躡腳地從樹上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