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父子決裂

李晡懸弧之慶“主場”自然是他自己院中的晚宴,李曜只好在午間設宴,提前把兄弟二人說和的事情辦妥,以免晚宴時自己過去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唐人宴會的形勢多種多樣,什麼宜春宴、曲江遊宴、探春宴、裙幄宴、船宴、燒尾宴……五花八門,套路無數。李曜搞不清這許多花樣,乾脆一併交給趙穎兒等人打理,自己心安理得地做了甩手掌櫃。

離預定的開宴時間約莫還有一刻,大兄李暄便與今個的壽星李晡聯袂前來。李曜聞報,親自往院門相迎。

李暄今日是做說和佬,自然搶先開言,笑呵呵地擺手讓李曜不必多禮:“自家兄弟,恁多禮數?……五郎啊,三郎的水引可備妥了?”

所謂水引,是唐時稱呼,也叫湯餅,但其實並不是什麼餅,而是湯麪,也就是後世說的長壽麪。麪條在中國食品中最爲綿長,壽日吃麪,表示延年益壽,是以但凡作壽,一定要吃壽麪,且壽麪要求其長三尺,每束須百根以上,盤成塔形,用紅綠鏤紙拉花罩上面作爲壽禮,敬獻壽星。另外一個講究便是必備雙份,祝壽時置於壽案之上。可以說,吃壽麪是過生時最要緊的飲食。(注:吳玉貴先生《中國風俗通史》6,隋唐五代卷,第一章“飲食風俗”內有詳論。)

李曜笑着道:“哪裡能缺了此物?三兄懸弧之慶,小弟便是再窮,也不能連份水引也備不齊呀……大兄、三兄,請!”

李晡聽他說窮,頓時想起李克恭所賞賜的那萬貫之財,就算被李曜“亂花”了大半,現在也該還有三千多貫,忍不住酸溜溜地道:“五郎若說窮困,爲兄只合上街賣菜了。”

李曜心中鄙夷,面上卻是大笑:“三兄說笑了,莫非要去賣黃金羊腿?”

“三郎總愛胡說。”李暄生怕此時二人便吵將起來,今日之謀不得而成,立刻出言阻止李晡,道:“吾家豈有窮人?五郎也莫要說笑,你三兄此言,想是指賣才與帝王家罷了……來來來,我等權且入席就座則個。”

唐時即便會餐,乃行分食制,並不同與後來一家人圍着桌子,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而是各有食案,分別放置各類菜餚。分食制本是先進而衛生的用餐制度,可惜後來中國數次被夷狄反據,分食制便沒落了下來,而西方原本落後的國家因爲東土文明的影響,反而進化到了分食制,其中種種,實爲人所痛惜。

李曜三兄弟分而就座,李曜親自將壽麪端到李晡面前,說了幾句恭賀的客氣話,李晡早有所謀,也沒找什麼茬,痛痛快快吃了一些——這東西主要是個意思,倒是不必吃完。

然後便開始閒談,左右不過揀些趣事說來,活躍氣氛而已。

不多時,張氏便送了菜食過來,由趙穎兒分別以食盤就之,送與三位郎君享用。

這分食制的菜式,大夥兒拿到的都是一樣,只是被分作三分而已。李曜不吃肚腸類的食物,那羊腸湯等兩三樣,被他放在食案最邊上。

李晡與李暄對望一眼,卻是不約而同的將那羊腸湯端起來,放在面前輕輕一嗅,果然有些苦味,不禁都露出了一絲笑來,各自喝了三口。

三口羊腸湯下肚,李晡的心情似乎變得極好,笑嘻嘻地跟李曜打趣,也決口不提過去二人之間的齟齬,只是交口稱讚李曜對李家所立大功。

而李暄又在一旁說些潤場的話,一時間氣氛大好,連李曜自己都覺得,莫非李晡這小子真的打算跟哥握手言和?這沒道理啊……一個人的胸襟,豈是一天兩天就能突然變大無數倍的?

唐人好酒,雖是家宴,也必然要飲酒,好在李曜喝酒的本事着實不差——差了也幹不了供銷處長——此番喝的是河東葡萄酒。葡萄酒本是西域之物,唐初西域絲綢之路打開,葡萄酒的釀造方法也因而傳入中土,河東又有許多原本西域之部族內遷安居,釀造的葡萄酒十分美味,乃是一絕。

李曜對唐時的白酒——也就是所謂清酒、濁酒——是沒有興趣的,而黃酒也遠不及後世香醇,因此獨愛葡萄酒。他甚至偶爾會想,在唐朝飲酒,也就只有這葡萄美酒能給自己帶來一點“小資情調”了。

以唐酒的度數而言,李曜喝來就如同喝飲料,比後世啤酒的度數還有不如,因此他喝起酒來,那是格外豪爽。李暄與李晡兩兄弟心中有事,更要借喝酒來掩蓋,自然也是來者不拒,於是很快便已酒過三巡。

李曜正欲再次舉杯,忽然見到李晡臉色一變,面現痛苦之色,捂着肚子捲成一團。當下一怔,杯停空中,問道:“三兄這是怎的?”

李暄卻比他更急切,連忙搶步上前,扶住李晡,驚問:“三郎?三郎,你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李晡臉上肌肉一抽搐,痛苦不堪地道:“腹痛……腹痛如絞……這,這酒菜,有,有古怪!”

此言一出,李曜也驚立起來,走過去道:“酒菜怎會有古怪?某與大兄爲何無事……”

話未落音,卻見李暄也忽然捧腹摔倒,口中荷荷有聲,掙扎道:“有毒,酒菜有毒……”說着艱難地轉過身,對他和李晡帶來,正在門口侍立一旁的丫鬟家僕道:“快,快請阿郎!”

門口那些下人見了,早已慌作一團,去的去找李衎,來的來扶二位郎君。

李曜就算對這兩位兄長毫無好感,此時也不得不來查探他們的傷勢。再說,李曜雖然不喜李晡,但對李暄其實並沒多少惡意,並不會覺得他們死掉會給自己帶來什麼驚喜。

哪知道這兩人卻根本扶不穩,只是疼在滿身冷汗,在地上不斷打滾。

李晡忽然忍住疼,一指李曜鼻尖,嘶吼道:“五郎!某與你就算有再大的齟齬,畢竟兄弟一場,你怎能下此毒手,欲置我於死地!”

李曜驚怒交加:“我何曾下毒了!”

李晡猛地擦去冷汗,嘶聲道:“如今你還解釋什麼?某與大兄一死,你便是獨子!你,你狼子野心,就算某與你不和,你要殺我,我認了!可大兄對你莫非不公正了?兄友而弟不恭……好,好你個正人君子,仁人善士!”

李曜又驚又怒,剛要反駁,便聽見外面一陣喧譁,似乎還有李衎的聲音,心中暗道一聲不妙。

這時候李暄也忍住疼,一臉痛惜地指着李曜:“五郎,五郎!某憐你爲幼弟,怕你受三郎欺負,這纔來勸你二人和解,你卻喪盡天良,居然連某也不放過,這……這毒,該是斷腸草吧?哈,哈哈,斷腸草,斷腸草!兄弟不睦,以弟殺兄,某……某痛如腸斷!”

便在此時,李衎猛地衝了進來,一見房中情形,又急又怒:“五郎!你設的好宴!”

李曜一見,心中反而靜了下來,不是無所謂的靜,而是強行逼着自己冷靜的靜。最近幾日的事情,猶如放電影一般在他腦中播放:李晡陷害不成,李暄代爲說和,李衎命自己設宴,李暄兄弟欣然赴宴……

李曜心中忽然有了一絲明悟,但還沒來得及開口,李衎便已經看過了李暄兄弟的模樣,大罵道:“五……李曜!你這孽子!某本爲憐你,才爲你兄弟三人和解創造機會,誰知道你竟然能幹出這等殺兄之事!你,你是不是打算殺了他們之後,再殺了某這個耶耶,好獨霸某這家業!你,你還有半點人性嗎!”

李曜深吸一口氣,道:“耶耶諸事不問,便要先定下兒的罪來不成?”

“問?某還有什麼要問!”李衎怒目直視李曜的雙眼:“你大兄三兄都已這般模樣,你難道還要否認不成?”

李曜面色平靜:“兒根本沒有毒害二位兄長的意思……張氏何在?”

張氏見李晡和李暄接連倒地,又聽聞兩位郎君說酒菜有毒,早已唬得魂不附體,這時一聽李曜叫喚,嚇得一下就跪到地上。

可還沒等得及說話喊冤,李衎那邊已然大罵:“孽子!做甚姿態!若非你指使,張氏豈敢下毒!此刻你還欲諉過他人不成!”

張氏一聽自己的罪名也定了,顧不得害怕李衎的威勢,慌忙道:“奴家沒有,沒有下毒啊!阿郎明鑑,奴家哪有這般大膽……”

“孽子!竟是親手下毒不成!你,你真是喪心病狂!某今日便打死你個孽畜!”說着,眼色通紅地站起來。

李曜心中忿怒,卻知道此時不是衝突的時候,正要說話,外頭卻有一聲音慌慌張張大喊:“阿郎!五郎君!太原王氏王秦郎君前來拜訪五郎君!”

李曜愕然一愣,李衎一聽太原王氏,心中本也吃了一驚,可立即被悲憤佔據了上風,怒吼:“什麼太原王氏!什麼王秦郎君!某家中沒有李曜這一號人!叫他走!”

那報訊之人卻仍是慌慌張張衝了進來,急切萬分道:“可是不光是王郎君!來的還有劉明府!說是奉節帥王府和刺史府之命,來請五郎君至刺史府一敘的!”

李衎面色連變,喝問道:“劉明府?”

李曜這纔看清那報訊之人,卻是自家門子。那門子見李暄、李晡兩兄弟在地上疼得直滾,正嚇了一跳,聽李衎問起,忙道:“是啊,是啊,阿郎,劉明府親自來了!”

明府,乃是對縣令的尊稱,劉明府就是代州縣令了。代州並非大城,代州城中除了代州刺史之外,還有一名主官,便是代州縣令,所轄之地基本上也就是這個代州城。

李衎怒視李曜,忽然冷笑一聲:“某卻是小瞧你了,設計得如此之準,這邊方將出事,那邊太原王氏和代州縣令便同時來搭救你了,哼哼,果然有能耐得很!不過你卻莫要忘了,這是某家宅邸,某不欲相見,他們也進來不得!……十三,給某掛出避客牌!今日某家……不——見——客!”

李曜心中一沉,他雖然不知道王秦此來作甚,但想到王弘臨死前的話,直覺認爲王秦定然是在家中有了不好解決的麻煩,這纔來找自己,可問題是自己眼下出了這麼一檔子莫名其妙的事,只怕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如何幫得上他?

意外的是,李衎這麼說了,那名叫做十三的門子卻仍然不走,反而差點沒哭出來:“可是阿郎,那王郎君好大排場,不光是帶了奴僕數十人,彷彿……彷彿還有兵丁隨行!其中有一人,身高八尺,殺氣凜凜,僕……僕以爲若是不開門迎客,這,這些人只怕能闖門而入啊!阿郎!阿郎三思啊!”

李衎也是大驚,急急上前兩步,抓住十三的手:“你道怎的!還有兵丁?!”

那十三一臉驚惶:“是啊,是啊,而且……而且那兵丁好像……”

“好像什麼!”李衎又急又怒。

“那些兵丁全身黑衣黑甲,全是騎軍,看着……看着好像是節帥麾下精銳義兒軍……黑鴉軍!”十三說得嘴都有點發抖了。

李衎大驚失色:“黑鴉義兒軍!某家又不是要謀反,怎的連黑鴉軍都動了!”然後又覺得不對,驚疑不定:“黑鴉義兒軍常駐太原,怎會突然來代州?”

他頓時一臉驚疑地李曜望來,李曜卻也莫名其妙,他跟黑鴉軍哪有半毛錢關係?穿越這麼久,連這支傳說中擋者披靡的李克用牙軍半根人毛都沒見過呢!

父子二人都是一頭霧水,又同時不知今日是禍是福,正相顧無言,忽然外間又是一陣喧譁,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好個壯士!存孝吾兄曾言李五郎身邊有一壯士,望之乃有虎羆之勇,便是你吧?”

只聽得一個甕聲甕氣地聲音回話道:“俺家郎君正有麻煩,你們不要添亂,不然俺是要動棍子的,那就不像剛纔這一下了。”

那洪亮的聲音哈哈一笑:“壯士果然虎膽,可知某是何人,竟敢放此大言?”

那甕聲甕氣的聲音自然只有憨娃兒了,他依舊毫不畏懼,大大咧咧道:“管你是誰,只須是擾了我家郎君,俺都是要一棒打殺的。”

那聲音不僅不怒,反而笑得越發大聲了:“好好好,是個好漢!——某家李嗣昭,自藝成起,從軍數載,河東十萬大軍之中,敢與某這般說話的,你是第三個!”

憨娃兒不僅不喜,反而道:“你在俺見過的人裡,卻只好排個第四。”

李嗣昭似乎一愣,然後笑道:“這倒怪了,你見過存孝吾兄,他是勝得過某的,這算一個,可你還見過誰比某厲害?莫非你還見過嗣源吾弟?怎的沒聽他說起?”

憨娃兒道:“俺沒見過什麼是圓是方,俺說的這三人,一個是俺家郎君的師父,一個是俺家郎君,再一個是在太原給事帳中府見過的那個耍槍瘦子。”

李嗣昭道:“你說的那耍槍瘦子,必是存孝吾兄,他乃天下神勇,某實不及。他也曾提到過你,說你有生裂虎豹之力,只是卻是沒說起你家郎君如何……你嘛,某已見了,確實不凡,然則你家郎君莫非比你還要了得?”

憨娃兒毫不猶豫:“那是自然,俺的這幾手把式,都是俺家郎君學剩了的,俺遇到學不會的,還要等着請教俺家郎君哩!”

李嗣昭很是吃了一驚:“此話當真?”

憨娃兒果斷地道:“自然當真,俺憨……俺朱八戒從不撒謊。”這夯小子居然也知道對面這人是個人物,不肯說自己的小名,以免弱了名頭,故而把李曜賜給他的大名亮了出來。幸好李嗣昭不知道“豬八戒”的鼎鼎大名,否則怕不要被震得摔一跟頭。

這時候另一個聲音輕咳一聲:“李將軍,正事要緊。”

這個聲音的主人或許年紀甚輕,說話之際雖然已經故意壓低了聲音,可仍然有些尖細了一些,彷彿還未變聲的童子似的。

李嗣昭卻偏偏對這少年的話頗爲重視,當下便道:“朱……老弟,某此來是有喜事告之你家郎君,你快喚你家郎君出來。”

哪知道憨娃兒卻道:“你帶着兵衝進來找俺家郎君,還說是有喜事,當俺憨……當俺朱八戒沒長腦子麼?要不是王秦郎君在此,俺都懶得跟你說話。”

李曜在裡頭再也聽不下去了,臉色都漲紅了,一是因爲憨娃兒剛纔吹噓他吹噓得過甚,二是這夯貨本來就跟沒長腦子差不離了,偏偏還冒出這麼一句來,簡直連他李五郎的臉都跟着丟了。

李曜剛要喝令憨娃兒讓行,卻聽見憨娃兒繼續道:“王郎君,俺是個呆人,不會說話,說錯了你不要怪俺。”

王秦微微帶笑,說道:“朱小兄性情耿直,某深知之,豈有怪罪之理?”

憨娃兒就道:“俺家郎君待你極好,那五千貫錢,俺吃肉都能吃幾十年了,你耶耶過世,俺家郎君二話不說就給他買下了那陰沉木棺,回來之後還爲這件事被三郎君罵了……他這般對你,你卻帶着兵來,俺是蠢人,不知道這卻是作何道理,請王郎君教我。”

王秦一下子臉色都漲紅了,這憨娃兒一口一個自己是蠢人,要請教自己,可自己若真是這般做的,那便只有當衆抹脖子以謝天下才足以贖罪了。

她連忙解釋道:“朱小兄誤會了,此來的確是喜事,只是事關軍旅,纔有李將軍隨行。哦不,此事李將軍纔是正主,某是隨行,某是隨行……朱小兄,你家郎君此刻安好?”

憨娃兒還欲再說,李曜在裡頭忍不住了,大聲喊道:“是燕然兄弟嗎?某這裡正出了一檔子麻煩事,要請你妙手回春!”

王秦一聽,一顆心一下子就提了上來,暗道:“不好,他說要我妙手回春,只怕已然中了毒了!就是不知道我預先配下的解毒之藥是否對症,萬一不對症可就麻煩了!李正陽與我家實有大恩厚德,若叫他毒發死與我眼前,今後我有何面目去見耶耶?”

她心中大急,慌忙道:“正陽兄怎的,可是中毒了?兄長無須驚慌,某帶了解毒之藥!”

王秦此言一出,房中諸人都是一怔。

李曜心中大奇:“他家是學醫的,又不是學易的,難道還能未卜先知不成?居然還帶了解毒的藥!不過他的易學好像還不是很到家,中毒的可不是我啊……”

李衎則一怔之下立刻大怒:“這孽畜還說自己未曾下毒,他根本就連自己的退路都準備好了!這分明就是擔心自己也意外中毒,才備下的解藥,如此居心,如何瞞得過某去!該死,孽畜該死!”

他既然有了這般成見,當下便是冷笑:“好個孽畜,好個未曾下毒!如今救兵也搬來了,解毒藥也準備好了,當真是策劃周全。我李衎養了你十七年,從來只當你寬厚仁孝,哪知道卻是這般貌似忠良、心如蛇蠍!”

李曜的脾氣本來就不是那個真李曜那麼好,連着被他罵作“孽子”、“孽畜”,此時也忍不住怒了:“你們父子三人都是這般莫名其妙,好似我多看得上你這些家業似的!我實話跟你說了吧,就這點家當,我李正陽還真不看在眼裡!我心中志向,爾等燕雀之輩,只怕連想都不敢去想!”

李衎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聽見這種話,尤其是這句話還是從李曜這個從來就唯唯諾諾的庶子口中說出,一時竟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李曜:“你,你,好,好……孽畜,孽畜!”

李曜最受不了這句話:“別以爲你是我老子就可以不問青紅皁白只管罵得高興!孽畜?我若是畜生,你這個‘畜生他爹’很光榮麼!我李曜做事,自問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良心!我若真要對付誰,多得是光明正大的本事,何須用下毒這等下三濫的伎倆!”

這時候王笉已然搶進門來,急急道:“你中了毒怎麼還說這麼多話?……呃?這是……?”

第022章 戰術大師第215章 北都風雲(一)第170章 安民置軍第210章 力挽天傾(八)第046章 太原王氏第205章 金蟬脫殼(下)第147章 下知千年第085章 兵臨府谷第100章 攻守夜襲(上)第214章 秦王之尊(卅九)第215章 北都風雲(十五)第116章 兄弟情誼第211章 掌控四鎮(四)第214章 秦王之尊(三十)第215章 北都風雲(四)第209章 出鎮河中(六)第207章 邢洺之亂(二)第206章 淮揚風雲(五)第211章 掌控四鎮(十三)第047章 白衣郎君第210章 力挽天傾(九)第210章 力挽天傾(六)第152章 雲州之行(四)第038章 各有所議第213章 王業之基(八)第157章 萬家生佛(三)第046章 太原王氏第213章 王業之基(六)第215章 北都風雲(十四)第070章 陣俘孫揆第208章 再定關中(八)第195章 晉李汴寇第215章 北都風雲(一)第206章 淮揚風雲(三)第158章 紛亂景福第214章 秦王之尊(十四)第211章 掌控四鎮(十八)第019章 君子之風第045章 李暄定毒隋唐五代歷史研究著作推薦第213章 王業之基(六)第144章 李曜舉賢(中)第213章 王業之基(一)第105章 兩雄爭鋒第111章 擴軍飛騰第212章 秦王變法(二)第005章 今非昔比第204章 十六應真第152章 雲州之行(四)第059章 詩激克用第210章 力挽天傾(二十)第194章 車中之思第210章 力挽天傾(廿七)第207章 邢洺之亂(一)第051章 吟滹沱河第214章 秦王之尊(卅三)第079章 隨軍北伐第032章 深林遇虎第210章 力挽天傾(四)第210章 力挽天傾(叄四)第215章 北都風雲(十八)第078章 飛騰初成第214章 秦王之尊(五)第141章 林甫之後第150章 雲州之行(二)第162章 接連失利(四)第116章 兄弟情誼第210章 力挽天傾(叄三)第075章 此媒難說第164章 接連失利(六)第049章 五郎斷案第162章 接連失利(四)第213章 王業之基(十)第133章 蓋寓試探第211章 掌控四鎮(二十)第208章 再定關中(一)第190章 欲往何處?第212章 秦王變法(八)第167章 洺州刺史(三)第215章 北都風雲(十三)第004章 五郎大才第177章 我嫁給他第162章 接連失利(四)第209章 出鎮河中(廿四)第206章 淮揚風雲(四)第021章 執迷不悟第209章 出鎮河中(七)第208章 再定關中(五)第120章 求見大王第015章 一柱擎天第181章 出使揚州第063章 克用定計第130章 在外候着第214章 秦王之尊(十七)第214章 秦王之尊(卅八)第040章 怒闖香閨第125章 存信親信第188章 金珠何來第154章 雲州之行(六)
第022章 戰術大師第215章 北都風雲(一)第170章 安民置軍第210章 力挽天傾(八)第046章 太原王氏第205章 金蟬脫殼(下)第147章 下知千年第085章 兵臨府谷第100章 攻守夜襲(上)第214章 秦王之尊(卅九)第215章 北都風雲(十五)第116章 兄弟情誼第211章 掌控四鎮(四)第214章 秦王之尊(三十)第215章 北都風雲(四)第209章 出鎮河中(六)第207章 邢洺之亂(二)第206章 淮揚風雲(五)第211章 掌控四鎮(十三)第047章 白衣郎君第210章 力挽天傾(九)第210章 力挽天傾(六)第152章 雲州之行(四)第038章 各有所議第213章 王業之基(八)第157章 萬家生佛(三)第046章 太原王氏第213章 王業之基(六)第215章 北都風雲(十四)第070章 陣俘孫揆第208章 再定關中(八)第195章 晉李汴寇第215章 北都風雲(一)第206章 淮揚風雲(三)第158章 紛亂景福第214章 秦王之尊(十四)第211章 掌控四鎮(十八)第019章 君子之風第045章 李暄定毒隋唐五代歷史研究著作推薦第213章 王業之基(六)第144章 李曜舉賢(中)第213章 王業之基(一)第105章 兩雄爭鋒第111章 擴軍飛騰第212章 秦王變法(二)第005章 今非昔比第204章 十六應真第152章 雲州之行(四)第059章 詩激克用第210章 力挽天傾(二十)第194章 車中之思第210章 力挽天傾(廿七)第207章 邢洺之亂(一)第051章 吟滹沱河第214章 秦王之尊(卅三)第079章 隨軍北伐第032章 深林遇虎第210章 力挽天傾(四)第210章 力挽天傾(叄四)第215章 北都風雲(十八)第078章 飛騰初成第214章 秦王之尊(五)第141章 林甫之後第150章 雲州之行(二)第162章 接連失利(四)第116章 兄弟情誼第210章 力挽天傾(叄三)第075章 此媒難說第164章 接連失利(六)第049章 五郎斷案第162章 接連失利(四)第213章 王業之基(十)第133章 蓋寓試探第211章 掌控四鎮(二十)第208章 再定關中(一)第190章 欲往何處?第212章 秦王變法(八)第167章 洺州刺史(三)第215章 北都風雲(十三)第004章 五郎大才第177章 我嫁給他第162章 接連失利(四)第209章 出鎮河中(廿四)第206章 淮揚風雲(四)第021章 執迷不悟第209章 出鎮河中(七)第208章 再定關中(五)第120章 求見大王第015章 一柱擎天第181章 出使揚州第063章 克用定計第130章 在外候着第214章 秦王之尊(十七)第214章 秦王之尊(卅八)第040章 怒闖香閨第125章 存信親信第188章 金珠何來第154章 雲州之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