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叮嚀是在醫院醒來的,睜開眼的一瞬間,只覺得頭疼欲裂,額頭髮燙至全身,那種火辣辣的感覺,燒得她一陣噁心想吐。
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陸叮嚀艱難的從牀上坐了起來,身子無力,顯得萬分吃力。
剛進病房的李格格快速跑到她面前,將她按在牀上,擔心的說,“你別下牀,醫生說了,你重感冒,再折騰下去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我要去找他。”
“總之你現在不能動,乖乖在牀上待着,他要是真的在乎你,就不會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
“你胡說,一定是天養告訴你的對不對,天養他是在騙我的,他不會不要我。”儘管聲音嘶啞的厲害,語氣虛弱的無力,可她還是奮力的提高音調來否決這個事實。
只要翟岐山不親口告訴她,她死也不會相信。
陸叮嚀的脾性如何,李格格再瞭解不過了,不親眼看到,不親耳聽到,她是不會死心的。
何況陸叮嚀身體虛弱,再這樣折騰下去,就真的要出大事了,李格格心一橫,將她用力按在牀上。
“好,你不相信是嗎,我就讓你徹底死心。”
這話不是說說而已,李格格說完,轉身就將病房裡的掛壁電視打來,調到娛樂新聞頻道。
此時的新聞上,好死不死,正在播送時康集團的消息。
更準確的說,是翟家的消息。
畫面上,許許多多的記者都圍在殯儀館的外面,“長槍短炮”都準在了裡面,可是卻不見翟家一個人出現。
記者一一開始報道起來。
“時康集團前主席翟老先生昨天不幸重病去世,如今翟家的人已經將翟老先生送到了殯儀館,明天就會下喪,各方人士都表示了慰問,而此次翟老先生的去世,也給時康集團帶來了不少的風波動盪,而據知情人士報道,時康集團現任董事長翟岐山也將會在自己父親下葬之後不久舉行婚禮,對方是宏志集團的千金,但衆所周知,翟岐山早就是已婚人物,如果此次事情屬實,也就說明翟岐山與她的妻子陸叮嚀很有可能早就已經離婚了,具體事情,我們將跟蹤報道。”
記者的話像一根根尖銳的針一樣,什麼叫和別人舉行婚禮?什麼叫她陸叮嚀已經和他離婚了?
陸叮嚀目光緊緊的盯着畫面上,雙手緊緊的捏着白色的牀單,心裡的失落和空檔感一陣陣悶疼。
可是,這只是記者一方面的報道,至少現在,翟岐山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做。
苦澀一笑,陸叮嚀搖頭,說,“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沒有親口告訴我,我是不會相信的。”
李格格原本心疼她,現在卻是一種氣憤感,指着電視說憤憤不平的說,“你都聽到了,現在連外界都知道了,你爲什麼還不相信?如果這些都是假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一天了,那他人呢?他爲什麼不找你?爲什麼不出來否認這些?難道就是因爲他爸死了,他傷心的就把你給忘了嗎?叮嚀,這些根本就是事實。”
“你別會說,我不想聽。”
陸叮嚀捂住自己的耳朵,搖着頭,一臉逃避。
李格格伸手將她的手用力拉下
,掰住她抖顫的肩膀說,“你不要再逃避了,這就是事實,你不相信也要相信。”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可能這樣對我,不是……”
話突然一頓,目光再次落在電視上,那一刻,陸叮嚀徹底愣住了。
畫面上,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停在了殯儀館的外面,車上下來的翟岐山戴着墨鏡,一身黑色簡潔的西裝,卻沒有打領帶,臉色陰沉冰冷,隱隱還透露了一股醉意,儘管戴着墨鏡,可那副滄桑的面容依舊遮擋不住,一天時間不到,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然而,此時此刻,陪同他從裡面出來的人,不是祖天養,不是葛東,而是一個陌生女人。
那個女人是一同從保姆車上下來的,戴着墨鏡,長髮及腰,身材高挑纖細,渾身都透露着書香儒雅的氣息,顯得很是清雅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姿態。
翟岐山緊緊的牽着她的手,將她護在身邊,而她跟着他的步子,乖乖的依在他的身旁,如此,不是情侶,是什麼?
記者也不放過任何機會,蜂擁而至,將手裡收音筒對準了這對“登對的璧人”。
“翟先生,請問這位是不是就宏志集團的千金餘白淺?”
“翟先生,你們是不是真的要在翟老先生西下葬後就舉行婚禮?那你和陸小姐是真的已經離婚了?可以跟我說一下嗎?”
“據知情人士透漏,你迎娶宏志集團的千金是爲了商業聯姻,是不是真的?”
“你是爲了保住公司,繼續做你的董事長,所以纔會答應你父親迎娶餘小姐,是不是?”
……
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在保鏢的護送下,迅速的進了殯儀館。
那一刻,陸叮嚀終於安靜了,事實,這就是她想要的事實?
翟岐山,真的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門進來,男人一身規整的西裝,手裡的抱着一個公文包,,看上去十分的正派。
李格格看他進來,問,“你是?”
男人客氣一笑,“請問是陸小姐嗎?”
“我不是。”李格格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坐在牀上完全呆愣的陸叮嚀。
男人不緊不慢的從自己的公文包裡抽出一份文件,小心的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後對陸叮嚀的說,“陸小姐,我是翟先生聘請的離婚律師,將全權代理處理他的離婚事項,他個人不會與你見面,而且這份離婚協議書翟先生已經簽字,所有離婚資產和賠償都在這份協議書上,你要是沒有其他的異議就麻煩你簽字,如果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隨時找我。”
說完,他又將自己的名片放在了離婚協議書上面。
離婚協議書,又是離婚協議書,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陸叮嚀沒有說話,一雙眼,帶着無盡的空洞感。
可是一旁的李格格卻是如何也坐立不住,氣沖沖的對着那個律師所說,“請你出去,他不是想離婚嗎?你告訴他,他要是真的對不起叮嚀,他準備不得好死,你們男人沒一個好的,都TM是混蛋,滾啊!”
“這位小姐,我只是作爲代理律師來辦公事,請你不要激動。”
“什麼公事私事,他就是個沒有人性的混蛋,像你這種人也是混蛋,滾出去啊!”
李格格拉扯着那個人,直接將他給攆出去了,將門砰的一聲給關上了。
那男人吃了閉門羹,一臉發青,不過,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如今離婚協議書已經送到,接下來的事項再一步步處理。
病房裡,李格格將門關上的那一刻,折回進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陸叮嚀將拿起了那份離婚協議書,相比之前的激動,她安靜了很多。
紙面上的內容她一個字也沒看,只有落款處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簽字。
翟岐山!
第二份離婚協議書,這就是翟岐山給她的答案。
兜兜轉轉,彷彿又回到了之前!
李格格走到她身旁,試圖將她手裡的離婚協議書取掉,可她拽得太緊了,緊到那份文件被她微微泛白的指尖緊緊的捏着。
“叮嚀……”
“我想一個人待會。”她出聲。
李格格有些猶豫,她實在是擔心陸叮嚀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可這個時候,陸叮嚀的確需要一個人靜靜。
“那好,我就在外面,你隨時叫我。”
李格格出去後,陸叮嚀就一直看着那份離婚協議書,呆呆的坐着,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這是心,隱隱的被誰掏空了,
那種感覺,遠遠超出當時蔣遠舟出賣自己時的感覺,大概,這就是愛吧。
而她習慣了不去了搶奪,不去爭取,那種順從,一次次的奪走了她珍惜的一切,以至於現在,她連自己的愛都無法保留住。
……
另一邊,翟岐山和餘白淺進到殯儀館之後,翟岐山將握住她的手鬆開,與剛纔那種親密感截然不同,兩人之間,像是隔了一堵堅實的牆,誰也推不動。
翟岐山去和殯儀館的主事商討自己父親明天下葬墓園的事情,而餘白淺就留在了外面。
這個時候,祖天養也已經來了,看了一眼餘白淺,什麼也沒說就進去了。
在商討下喪事宜的過程中,翟岐山和祖天養一句話也沒說,甚至是眼神也是毫無交流,等到事情結束後,祖天養起身就走,但是被翟岐山叫住了。
“她現在還好嗎?”
祖天養背對着他,原本平靜的面容上頓時竄了一股怒氣,附在兩旁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最後,那團怒火還是被他極力給壓制下去了。
他回了他一句,“這是最後一次,請你以後,不要再傷害她。”
“我不想傷害她。”翟岐山語氣十分的蒼涼,卻帶着慢慢的愧疚。
不想傷害她?祖天養冷冷一笑,轉身看他,“當你答應爸要幫他守住公司的時候,你有想過她的感受嗎?當一個女人爲了你付出一切,甚至爲了你失去過孩子,這樣愛,就算讓你爲她去死也是值得的,可是你呢?爲了一個破公司,爲了你的名利和地位,竟然連自己最愛的人都可以不要,你這樣的豁達,我祖天養一輩子都學不來。”
多麼諷刺的話,如刀子一般狠狠割在翟岐山的心臟上。
如今,鮮血滿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