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叮嚀匆匆趕到培訓室,平時一同學畫的十幾個人都已經到齊了,而她一坐下來沒多久,就被教授叫了出去。
“叮嚀,我剛纔向那個日本大師推薦了你,他看了你的畫之後很感興趣,這個機會你得抓住,現在他在休息室,我帶你去見見他。”教授是個老實巴交的六十多歲的老頭,說話總透着墨水味。
陸叮嚀很感激他,這段時間,他也交了自己不少畫畫上的技巧。
跟着他去休息室了,門一開,裡面幾個人坐在沙發上正在討論着什麼,走進去,陸叮嚀的目光稍微頓住。
“樑先生?”她詫異的看着坐在沙發上正在品茶的樑友生,與此同時,正好碰上他的視線。
樑友生沒有意外,揉着官方式的笑容,一塵不變的紳士風姿,“陸小姐,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吧。”
“是吧,樑先生這是……”
“我日本一個朋友今天要來這裡,剛好聽說陸小姐你這這裡,而我又有時間就跟着一起過來了。”他慢條斯理的解釋了,轉而便對另外一名留着鬍子的男人說,“山門先生,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陸小姐。”
被稱作爲山門先生的男人饒有興趣的打量起了陸叮嚀,起身,朝陸叮嚀伸出了手,帶着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客氣的說。
“你好陸小姐,我叫中井山門,樑先生跟我說起你,你的畫我也很感興趣。”
陸叮嚀很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樑友生,這才伸手在那位山門先生的指尖上碰了碰下就迅速收了回來。
“多謝山門先生的欣賞。”
“陸小姐是個很有潛力的插畫師,不瞞你說,你的畫作風格非常獨特,也正是我所欣賞的,樑先生也極力的誇讚你,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支持並且幫助你。”
他的橄欖枝朝陸叮嚀準確無誤的拋了過去。
陸叮嚀的表情依舊不大自然,甚至有些彆扭,微笑着,不打算在房子裡繼續待下去,委婉的拒絕道。
“謝山門先生的好意,只不過我的畫作還不是太成熟,可能會浪費你的時間跟精力。”
“陸小姐的意思?”
“山門先生,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轉身要離開,樑友生聽拉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提醒,“陸小姐,這個機會很難得,你可以拒絕我幫你出國的忙,但是這次,完全是對方真心欣賞你。”
抽回被樑友生拉住的手,陸叮嚀單單用餘光看了他一眼,“那就當我固執好了。”
甩下這番話,陸叮嚀頭也不回的出去了,說實話,她原本就是一個固執的人,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就像她說過的一樣,她想要的,不需要別人給。
而從休息室裡出來,她沒有立馬離開,在外面等了一會,就主動給樑友生髮了一條短信,不下兩分鐘的時間,男人從裡面出來,面色依舊很平靜。
“耽誤樑先生十分鐘,方便聊一下嗎?”
“當然方便。”
兩人就在旁邊的亭子裡坐了下來,陸叮嚀十分嚴肅的說,“樑先生,我想我之前跟你說的事你大概是沒能完全理解,甚至是誤解,那好,我再跟您說一遍,我不需要幫忙,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我要的,會憑自己的本事去拿,興許你會覺得我太自以爲是了,但是抱歉,我陸叮嚀原本就是這
樣的人,所以還請樑先生收回你的好心,不要在我身上來浪費時間。”
一番話,不能說言簡意賅,卻也是清楚明瞭。
對面的樑友生不漏聲色的看了一眼遠處,稍稍深吸了一口氣,才感慨萬分的搖了一下頭。
“陸小姐,成功對於一些人來說只是一種方式,而對於另外一些人,則是機會,你三番五次的拒絕我的好意,我就算臉皮再厚也不能勉強你,既然你把話說的這麼明白,好,這份心意,我收回。”
“謝謝。”她真心感激,在頓了一下後,視線堅定地碰上樑友生那雙深沉的雙目,問,“樑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點了頭,表示同意。
“你跟翟岐山的父親是多年的好友,既然如此,爲何又要暗地裡絆他一腳呢?”陸叮嚀直截了當的問了他。
興許是沒想到陸叮嚀的話題轉移的這麼快吧,更何況還是這樣一個問題,樑友生保持着一貫的微笑,“我不大明白陸小姐的意思?”
“雖然跟你接觸的時間並不長,可我也認爲樑先生是個有風度的人,也懂得人爲處事,可您挖走時康集團開發案的合作商,這樣做,會不會顯得太不夠人道了?”
面對陸叮嚀的質問,樑友生並沒有因此覺得自己不是,臉上袒露着一副理所當然的微笑,在欣賞陸叮嚀的同時又不免覺得她的話有幾分可笑。
他說,“陸小姐,這就是生意,不談感情,不談交情,何況人人都想賺錢,又都怕風險,轉移投資沒有錯。”
“樑先生的道理我不懂,大概我不是這個圈子裡的人,所以不懂錢比人情更重要的道理吧,可樑先生這樣做,就不怕樹立敵人嗎”
“敵人?你說的是翟岐山?”
陸叮嚀沒有否認,繼續帶着她一貫冰冷的語氣,“你回國發展,翟岐山幫了你一把,你卻反過來截他的胡,在公在私,這樣處事的方式,也是把自己的退步封死了。”
她的一席話,換來了樑友生的一聲嗤笑,“陸小姐的話的確有意思。”
“我希望我的話能給樑先生一點警惕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陸叮嚀冷漠着一雙眸子,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要走。
正要出亭子,樑友生卻叫住了,“陸小姐想拜託人,就只拿出這點誠意嗎?”
腳步頓住,陸叮嚀轉身看他,等他繼續說話。
“我的條件不高,只要陸小姐陪我一個晚上,這次開發案的事,我就不爲難翟岐山了,怎麼了?”
他開出了一個條件,只要陸叮嚀點頭即可,若她不答應,他也毫無損失。
陸叮嚀心底卻恨極了樑友生,匆匆一瞥,微笑着。
“你的條件很誘人,但也太過混蛋了,樑先生,我不吃你這一套。”
最後一個字“砸”過去的同時她就已經轉身離開了,腳步加快,沒猶豫。
男人看着她,不由得牽起了一抹笑,果然,這個女人不一樣。
而兩個小時後,一通電話打進了翟岐山的辦公室,沒一會,秘書小姐捧着幾份文件匆忙進來,略帶着幾份驚喜。
“解決了,開發案那邊的合作商突然決定和我們籤合同,算是落實了。”秘書小姐把文件放下。
翟岐山輕“嗯”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
了,卻沒什麼意外,頭也不擡的簽署着文件,說,“葛東說了,是樑先生那邊臨時放棄這個開發案,合作商才突然轉回來的。”
“啊?樑先生不是……”想和我們爭嗎?那幾個字,秘書小姐沒說。
對於樑友生突然改變主意的舉動,大多數人是表示不明白的,翟岐山也沒說什麼。
陸叮嚀回到家,傢俱都已經搬了進來,一切都換了新的模樣,上樓換了一身衣服,瞥見了那罐湯,她記得,她早上離開的時候退還給了樑亞玲,怎麼在這裡?打開一看,裡面的湯早早涼了,根本沒動過,盒上蓋子,她拿了下去,
樑亞玲把鑰匙退還給了陸叮嚀的同時,她把湯也還給了她,樑亞玲像被發現了小秘密似的顯得不好意思,縮了縮手,僵硬的笑着。
“樑小姐,謝謝你,這房子裝修的很漂亮,是我喜歡的風格。”她對湯的事情隻字不提。
“滿足客戶的要求本來就是我們需要做的,陸小姐你喜歡就好。”
“這是尾款,麻煩你了。”陸叮嚀把一張支票遞給了她。
小心翼翼的接過支票,樑亞玲看了一眼就收好了。
“以後如果有時間,我們可以約出來喝點東西。”陸叮嚀開口說,卻暗地裡開始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的表情來。
樑亞玲明顯驚喜了一番,又有些逃避陸叮嚀的視線,點着頭,“好啊。”
相對於她逃避的眼神,陸叮嚀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就顯得篤定多了,她沒有拆穿她,也不善於去拆穿這個謊言,女人嘛,總是會有些小心思的。
送走了樑亞玲,她躺在換新的沙發上,百無聊賴的切換着電視節目,等到晚上,翟岐山打來電話告訴他公司忙,今晚可能回不來,她沒說什麼,轉而給李格格打了電話,兩人約着吃了晚飯。
李格格似乎心情不大好,吃了沒多少就放下了筷子,嘆了一聲氣,可憐兮兮的看着陸叮嚀,說,“叮嚀,你說,我是不是中毒了?”
“怎麼了?沒見你這樣過。”
“祖天養,你知道的。”李格格提起他,突然又一臉憤恨。
沒搞懂狀況的陸叮嚀奇怪的看着她,“說吧,到底怎麼了?”
“上次他爲了打聽你在哪裡而特意約我出來吃飯,後來,我打了幾個電話給他,都是女人接的,你說說看,哪有人這樣的?”
還以爲是什麼大事,陸叮嚀毫無掩飾的笑道,“我跟你說過,他不是你玩的起的。”
“我知道,我不會再跟他聯繫了。”難得的李格格這麼聽話,往嘴裡塞了一口飯,死命的嚥了下去。轉而間,又擡頭問陸叮嚀,“對了,你的事情怎麼樣?跟你的隱婚老公如何?”
隱婚老公,這四個字倒是讓陸叮嚀覺得挺新鮮的,無奈的笑了一下,“就這樣吧,先處着。”
她沒提及那份離婚協議書的事情。
兩人吃了飯出去已經很晚了,天也下起了雨,在外面小站着,陸叮嚀由心而發的說,“還記得以前有一次咱們也是這樣,下着雨沒帶傘,在餐廳外等了很久。”
“是啊,那場雨下個不停,也沒打到車,就直接淋雨回去了,我還記得,你感冒了,整整一個月纔好,你說你身體怎麼就這麼弱呢。”
兩人相視一笑,一掃剛纔飯桌上陰霾的氣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