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小時後,安錦良捧着一束花到了病房,看到牀上臉色蒼白的陸叮嚀,他心隱隱一顫,卻又染着一絲憤怒。
李格格接過了安錦良手裡的花,插在了花瓶裡之後就出去了。
安錦良坐向牀邊,說,“你知不知道,《天夜》這首輕音樂有一個很動人的故事?”
“作曲的是一位法國的音樂家,這首曲子是他十年前創作的,講述了一個鞋匠,他日日夜夜的等着自己心愛的女孩回來,時間一久,他卻忘了她的摸樣,只認得那雙他親自爲他做的鞋子,於是只能看每一個經過的人的鞋子,希望能等到那個女孩回來,但是他心裡很明白,不管自己等多久,那個女孩離開了,就是離開了,她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陸叮嚀靜靜地聽着,沒說話。
“這個故事跟你之前跟我講述的那副《深海》的故事很像,但都是一個道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安錦良的話非常的溫沉,彷彿看穿了陸叮嚀心底的那道防線,於是刻意說了這番話,試圖讓她接受這個事實。
陸叮嚀的眼角泛着淚光,嘴角牽強的往上一揚。
“安先生,謝謝你。”她的手緊拽着被單,深吸了一口氣,帶着堅定地語氣說,“我已經決定……跟翟岐山離婚了。”
其實從陸叮嚀給安錦良打電話的時候,他大概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陸叮嚀的語態會這麼堅決。
安錦良問,“你需要我幫你什麼?”
陸叮嚀微微眯起雙眼,脖子一緊,“我想委託安先生做我的離婚律師。”
“好,我幫你。”他當即應下,面帶嚴肅,“這件事我會處理,如果你不想見他,我可以向法庭申請禁止令來保護你的權利。”
“不用這麼麻煩。”她側過身去,拉了拉被子蓋到了自己的耳邊,“我有些累了。”
安錦良沒再開口說話,看着那扇被窗簾厚厚遮住的窗戶,再看一眼背對着自己的陸叮嚀,他暗暗的心疼了一把,轉身給他一直相熟的心理醫生髮了一條短信……
而此時,李格格焦急的等在門外,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遍,也不知道安錦良跟陸叮嚀談得怎麼樣了。
正好祖天養來看陸叮嚀,這幾天下來,他基本上都是這個時候來,爲了不和他碰面,李格格基本上這個時候就會離開一會,只是擔心陸叮嚀,所以纔沒走。
“你怎麼不進去?”祖天養問她。
“有人在裡面。”李格格刻意往旁邊走去,眼神也不看他。
往裡頭看了一眼,祖天養一臉疑惑的準備進去,卻被李格格給攔了下來,告訴他,“她們在裡面談事情,你還是別進去了。”
“誰啊?”
“安錦良大律師,他們在談什麼,想必我也不用多說了吧。”
“叮嚀……決定了?”他問得小心翼翼。
“大概吧。”李格格似乎不想跟他多說話,扭過身去,沒回答他,說到底,她心裡的疙瘩一直沒放,對祖天養的恨意也沒減少一分。
當然,祖天養不是傻子,他稍稍走近兩步,帶着歉疚的語氣說,“格格,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傷害過你,真的很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我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你想罵我就罵吧。”
冷冷一笑,李格格暗自捏起了拳頭,轉身看着他,“祖天養,其實你跟你哥一樣,你們都是一類人,從來都是想着自己,傷着別人,也總以爲一句對不起就
能解決一切的事情,我們女人不是你們的發泄品,不是你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
她有些激動,又極力的剋制着自己的聲音和動作,以至於漲紅了臉怒氣衝衝。
“格格,我承認,我跟我哥一樣是個混蛋,但我真的不想傷害,也無心去傷害你,弄成今天這樣,你恨我是應該的,我無話可說。”
“夠了,別再跟我說這些,我現在只關心叮嚀,我不想她出事,別的事情我不想談。”
正好安錦良出來,看到兩人的表情都很不對勁,輕咳了一下。
李格格拋開剛纔的不愉快,問。
“安先生,叮嚀跟你說了什麼?”
安錦良看了一眼祖天養,才說,“她決定要離婚,委託我做她的離婚律師。”
同一時間,李格格和祖天養互看了一眼,這個答案一點兒也不意外。
李格格轉身進了病房,祖天養則與安錦良到了樓下的一處亭子裡。
安錦良說,“祖先生,你最近不忙嗎?我聽我父親說,這次的合作案是跟你合作的,好像正在收尾,這段時間你應該很忙纔對。”
“你覺得叮嚀出了這樣的事,我能安心工作嗎?”祖天養反問他。
點點頭,安錦良雙手插兜,“也是,祖先生對陸小姐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這麼緊張她也是一定的,說實話,我倒覺得更適合陸小姐的人,是你。”
“安先生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見鍾情,不瞞你說,我第一眼看到陸小姐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她,但是君子不奪人所愛,也絕不會強人所難,我更希望,我跟陸小姐能成爲最好的朋友,而將來照顧陸小姐的那個人,也應該是你祖先生纔對。”安錦良說的很認真。
祖天養沒有迴應,似乎是默認了他的話。
安錦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他,說,“這位心理醫生是我的朋友,在國內外都很有知名度,我已經把陸小姐的情況告訴了她,明天她就會過來看一看陸小姐,我想對她會有所幫助。”
接過名片,祖天養禮貌性的回了一句“謝謝”。
“這次陸小姐決定跟翟先生離婚,我一定會幫她。”
“安先生,非常感謝。”
安錦良點頭微笑,拍了拍祖天養的肩膀後便離開了。
祖天養沒一會也接到了電話,說是公司出了事,讓他趕緊回公司,他先是回了一趟病房,確定陸叮嚀沒事後纔回了公司。
才進公司大廳,趙安樂焦急的走了過來,“祖先生,樑先生現在在樓上,說是要見翟先生,但是我聯繫不上他。”
“到底發生什麼事?”
“公司幾個股東暗中轉移了手上的股份,全都被東昇集團的樑先生收購了,現在樑先生親自過來,說是想跟翟先生談這件事。”秘書小姐把來龍去脈大概的說了一遍。
祖天養臉色很難看,到了會議室們門口,就看到坐在裡面的樑友生,他跟趙安樂說了幾句,就自己進去了。
看到進來的人不是翟岐山,樑友生似乎有些失望,卻依舊擰着生意人的面貌,起身朝祖天養伸了手。
“好久不見了祖先生。”
只是伸手碰了碰。祖天養就把手收了回來,坐下,目光望他面前那份股份收購書看了一眼,冷笑一聲,“原來樑先生也有興趣成爲我們時康集團的一員啊。”
“只是無意間收購了一些股份,沒想到貴公司的那個股東竟然這麼幹脆,願意比市價低百分之五買給我,這個便宜,沒理由不賺。”
“樑先生,你就開門見山吧。”
“我想我應該跟翟先生談纔對。”
“我哥最近可能會很忙,我也可以做主。”祖天養把最後一句話說得用力了點。
樑友生向來是個紳士的人,他回了一個客氣的笑容,伸手將面前的那份股份轉讓書翻過來壓在桌上,雙腿交疊,十指相交的放在大腿上,臉色也因爲冷肅下來,開口問他。
“她還好嗎?”
她,指得自然是陸叮嚀。
祖天養挪開目光,眼臉微微一垂,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樑先生的手似乎伸得有些長。”
“祖先生的意思?”
“我說的這麼明白,你沒理由不懂,叮嚀跟你沒有關係,樑先生還是多關心下自己吧。”
“我只是以朋友的角度關心她而已,祖先生沒有必要這麼敵對我,要知道,現在應該站在統一戰線的人,是我跟你。”樑友生有意的朝他投了一個誠意的目光,十指扣住之下,大拇指輕輕地敲着,似有深意。
聽完他的話,祖天養的臉色更加陰沉,深沉了一口氣,又冷笑了一下,似乎一切都看穿了。
他說,“你弄錯了樑先生,我跟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戰線的。”
“祖先生不用把話說得這麼絕。”他嘴角一勾,說,“據我所知,一直以來,時康集團都是翟先生在打理,而祖先生進公司半年不到,雖然是副總經理,但是任何決定,做主的都是翟先生,甚至還因爲私人理由故意將祖先生你支開到國外談生意。”
“你到底想說什麼?”
“而且祖先生一直都很喜歡陸小姐,只是礙於陸小姐已經嫁給了翟先生,所以一直默默的關心陸小姐,但是沒想到陸小姐會弄成今天這樣,相比我,你應該更恨翟先生吧。”
“夠了,你別再亂猜了,如果你是想談工作上的事,我不介意跟你坐下來繼續談,如果是私人問題,那就請你另找時間了。”祖天養站起,準備離開。
後一秒樑友生就叫住了他,並且拿起那份股份轉讓書,揚在手裡,說,“這些股份轉讓書,價值兩個億,如果祖先生願意合作,我相信我們可以收購更多的股份,區區一個董事長的位置,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坐,你也不想一直都被他壓在底下吧,就連自己喜歡的女人也要眼睜睜的看着他搶走,祖先生,你真的甘心嗎?”
這隻老狐狸總算是掀開了自己的真面目,此刻面色猙獰,一雙眼神,充斥着一股怒意。
聽到這番話,祖天養有些震驚,他楞楞的轉身看向樑友生,這個男人,除了一身的戾氣,根本看不出半點紳士的儒雅氣質。
祖天養看着他揚在手裡的股份轉讓書,對上樑友生的目光,堅定地說,“樑先生,你弄錯了,我沒有不甘心,對於生意,我向來不感興趣,我哥也從來沒有跟我搶女人,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你想挑撥我跟我哥之間的關係,可能不會如你所願。”
“陸小姐現在躺在醫院,孩子也沒有,你就真的一點也不生氣嗎?”
“那又怎麼樣?我是氣他傷害了叮嚀一次又一次,但是要我跟你合作,抱歉樑先生,不可能。”祖天養的態度很堅決。
樑友生一笑,滿是勝券的姿態,“既然祖先生不願意合作,那就當我今天什麼也沒說。”
“你到底想要什麼?”祖天養質問他。
大概是祖天養突然問了要點上,樑友生把手裡的文件放下,食指輕輕地敲打在桌上,往前走了一步,說。
“我要他身敗名裂。”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