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叮嚀進了廚房,就看到他還是一張冷淡的模樣,勤快麻利的洗菜切菜,不聲不吭。
“真的生氣了?”
陸叮嚀走到他身後,伸手摟住他的腰,腦袋探到前面,說,“我只是怕你太忙了,所以纔沒有告訴你,我知道你說過要跟我一起去南寧,可是這段時間你工作上的事情已經很多了,我真的不想讓你太累。”
翟岐山切菜的動作停了下來,先是沉默了一小下,原本抿緊的脣微勾,側過目光看着陸叮嚀。
“我沒生氣。”
“真的?”她不信。
“真的,你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又不喜歡吃飛機餐,一定很餓了吧。”
陸叮嚀的心裡當下就暖和了,抱得他得手更加緊了些,靠在她堅實得後背上,說。
“岐山,我真的不想再離開你了,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其實我真的很怕那種感覺,那種沒有你在我身邊的感覺。”
“我今天是被幸運之神眷顧了嗎?”翟岐山突然說。
嗯?
陸叮嚀不明意思,“爲什麼這樣說。”
他轉過身裡,低頭深情喜悅得看着他,“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好像……從來也沒有說過這樣得話。”他在腦子裡飛速的搜索了一遍,又十分肯定的說,“對,你從來都沒有說話,那麼肉麻的話,真是你陸叮嚀說的嗎?”
“你又打趣了。”
“我沒有在打趣你,叮嚀,我喜歡你說這樣的話,我想聽一輩子。”
陸叮嚀臉色緋紅,低垂下眼,微微一笑,好看極了,推開翟岐山,似有嬌嫩的模樣,只說,“我先出去了,你趕緊做飯吧。”
“別走。”
哪裡知道翟岐山一把揪住她,壞壞的笑了笑,“看你今天這麼乖,我賞你一點東西。”
“什麼?”
“閉上眼睛。”
陸叮嚀想了想,還是乖乖閉上了。
一個吻?還是別的?
滿心期待中,手中似乎多了點東西,一睜眼,是幾個疊起來的盤子,頓時驚訝。
翟岐山的奸謀得逞,推着她到洗碗池,“就當時給你的懲罰,既然你不想出去乖乖坐好,那就洗碗吧。”
此時,陸叮嚀欲哭無淚,她最怕,無疑就是洗碗,之前自己做早餐,都是把碗留着等翟岐山回來刷。
這賞賜,真夠大的。
幾個盤子,陸叮嚀刷了不少時間,期間,和翟岐山時不時的鬥嘴,陸叮嚀沒少給他丟白眼,他一一接下,反而是樂不思蜀了。
等一個坐好的晚飯,一個刷完碗,剛忙完出來,翟岐山接到了一個電話,臉色大變,手機險些沒有砸到地上。
陸叮嚀趕緊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爸進醫院了。”
陸叮嚀也愣了一下,便趕緊拉着翟岐山去了一趟醫院。
兩人到了醫院,翟國航剛剛從手術室裡推進病房,祖天養也趕了過來,進去看翟國航的時候,陸叮嚀卻被翟太太攔在了門外。
郎樂的事,翟太太的心裡一直都有一個疙瘩。
“你來做什麼?外界不知道你和岐山已經離
婚的事,但是我們知道,你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請你離開。”
是啊,這次兩人復婚的事情,翟太太並不知道,陸叮嚀也不想解釋,只是擔心的說,“我只是想進去看看翟老先生,沒有別的意思。”
翟太太冷笑,“陸小姐,我這麼跟你說吧,國航以前的身體很好,自從你出現後,我們翟家就沒有一天安心過,因爲你的事,公司出了幾次事故,也因爲你,差點就把我翟家的聲譽毀得一乾二淨,國航被氣得進了好幾次醫院,現在弄得中風了,你開心了?而且,郎樂也因爲你死了,你這個女人,爲什麼還有臉皮跑到這裡來?我要是你,早就滾遠了。”
儘管翟太太氣怒,但知道這裡是醫院,而且翟岐山和祖天養都在裡面,聲音自然壓低了些。
陸叮嚀對她說出來的話已經習以爲常了。
“翟太太,郎樂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對於這件事,我很抱歉。”
“人都已經死了,你認爲抱歉有用嗎?”
陸叮嚀竟然無言以對,病房的門打開,翟岐山面色清冷的走了出來,正好就看到陸叮嚀和翟太太此時的僵局畫面。
“你爸怎麼樣?”陸叮嚀趕緊問他。
翟岐山握住陸叮嚀的手,那張只有會議室出現的恐嗜的目光滾到了翟太太的身上,說,“叮嚀不是外人,她永遠都是我的妻子,如果你再因爲郎樂的事情爲難她,那我也不會對你客氣。”
“岐山……”
“別這樣叫我,但你可以叫我翟先生。”
翟太太被嗆得一句話說出來,眼巴巴的看着翟岐山牽着陸叮嚀的手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翟岐山一言不發,陸叮嚀張了張嘴想問問他,最後還是把話給嚥了回去。
入了夜,翟岐山躺在牀上看書,對自己父親的事依舊隻字不提。
陸叮嚀躺上牀,將頭枕在他的的胸膛上,看着他手裡的書,依舊是關於經濟類的書籍,陸叮嚀看了幾眼,倒還明白些,畢竟之前在樑友生公館的那幾天裡,她也看過不少,不說都懂,大概的還是能明白的。
“這樣的書,看多了真的有用嗎?”陸叮嚀問他。
他思忖了下,搖頭。
“那你還看?”
“就是隨便看看,上面的錯別字挺多的,是盜版吧。”他緊皺眉頭。
陸叮嚀白了他一眼,擡着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你父親他……很嚴重嗎?”
“嗯。”他點頭。
“今天你應該留在醫院照顧他。”
“不用。”
“你真的不在乎嗎?”
當陸叮嚀問到這裡,翟岐山的目光從書本上明顯脫了焦,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將書合上,淡淡的說“醫院裡有人照顧,我去了沒用。”
等到陸叮嚀還要想說些什麼時候的時候,翟岐山已經關上了牀頭邊上的燈,沉沉睡去。
陸叮嚀知道,他心裡是擔心自己父親的,只是習慣於掩藏自己的心思,在他的心中,他永遠也無法忘記當年自己母親去世的時候,父親不在身邊的景象,以至於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疏遠自己的父親,心裡的怨恨,也從未減少過。
然而就在第二天,陸叮嚀瞞着翟岐山,去了一趟醫院。
清冷的病房裡,只有機器作響的聲音在滴滴答答的響着。
牀上的翟國航臉色蒼白,原本一雙桀驁的雙眼此時顯得十分無力失神,見到陸叮嚀的時候,他張了張嘴,但因爲中風的緣故,根本說不上話來。
陸叮嚀將自己帶來的粥打開,盛了一碗出來,坐在牀邊。
“翟老先生,我自己熬了一點粥,味道可能不怎麼樣,你就隨便喝一點吧。”
當勺子送到翟國航的嘴邊時,他卻不肯張嘴喝一口。
陸叮嚀收回了勺子,將碗放下了,沉默了一小下,陸叮嚀深重的說,“我的出現給你和整個翟家都帶來了很大的麻煩,甚至影響到了公司,翟先生,真的很抱歉。”
牀上的翟國航努力的張了張嘴,擡着發顫的雙手,艱難的說道。
“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怪你。”
聽到這樣的話,陸叮嚀眼裡微微有些泛紅,她再次拿起勺子往他嘴邊送粥,翟老先生也張嘴喝下了。
陸叮嚀在病房呆的時間不長,跟翟國航說了一會兒話就離開了。
這纔出醫院,就看到了翟太太拉着三寶從車上下來,爲了不再起衝突,陸叮嚀避開了,等她上去後才離開的醫院。
那天后,陸叮嚀每天清晨都會去一趟醫院,儘量不和翟太太撞到一起,而自己去看翟國航的事情,陸叮嚀也沒有告訴翟岐山。
剛從醫院到畫廊,陸叮嚀在辦公室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小言就進來說,“陸小姐,下面有人找你,說是給你送畫來了。”
“畫?”她一想,大概自己參賽的那幅畫從紐約寄回來了,於是說,“你幫我收下就好,放進倉庫裡。”
“可是……那個人說要親自送給你。”
“什麼人啊?”
“不知道,是位先生。”
陸叮嚀一臉疑惑,便下了樓,小陳說人在休息室裡等着。她推門進來,就看到一幅包裹完好的紙箱放在茶几上,而休息室裡的一幅畫前,站着一個男人。
那道背影,陸叮嚀認得。
朝行。
“朝行學長?”陸叮嚀的心砰砰的跳,她屏住呼吸,竟然有些緊張。
男人轉身,那張俊朗的容顏似乎一點也沒變,那是那年校園裡讓人癡迷的帥氣學長,渾身上下都透露着藝術的氣息,讓人挪不開眼。
他對她微微一笑,還是那麼的溫柔。
“叮嚀,好久不見了。”
她有些發愣,回過神來,也迴應了一個笑,“是啊,好久不見了。”
“五年了吧。”
她點頭。
冥冥間,當年彼此熟悉的兩人,之間卻變得有些生硬了。
朝行走向她,挺拔的身姿當下就蓋過了她的頭,伸手在她的頭上輕輕揉了揉。
“丫頭,你長高了,而且長得更漂亮了。”
這樣的畫面,一下子就好像回到那一年的夏天,和現在一樣,在樟樹下,她抱着畫本,朝行從遠處走來,立在她面前,伸手揉着她的頭。
一幕一幕劃過眼前,卻又越發模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