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嫵笑道:“我想也是有用的,對於他那麼驕傲的帝王,最好用的便是激將法。招數雖然老套,但貴在好用。”
霍十九就笑着攬過她來,打趣道:“其實我還有個更有用的法子呢。”
“什麼法子?”蔣嫵樓着他的腰靠在他懷裡,呼吸他身上熟悉的清爽氣息。
霍十九就道:“其實你都不必費那麼多筆墨,只要寫上他若不回來,你就親自去接他,他保準會聽的。”
說這句話,其實霍十九還是有些吃味兒的成分。就是再大度的人,自己的妻子被另一個男人那樣全心愛護着,偏對方又不是那樣讓人生厭的人,無法發作出來,也會覺得心裡不舒坦的。
蔣嫵也聽出他的意思了,不過仔細一想,這樣或許還真的有用,變又去寫了這一句交給霍十九,“墨染這會兒不知出發了不曾,你就命人去瞧瞧,若是墨染啓程了,就再吩咐個可靠的人將信送去。”
霍十九……
蔣嫵笑眯眯的欣賞他的俊顏,不知爲何,卻覺得他現在蹙着眉微抿着脣一副委屈的模樣,叫她特別想掐掐他的臉。
既然這樣想了,蔣嫵也就大大方方這樣做了,擡起手時寬修下滑,露出她皓白纖細的手臂,柔嫩的指腹遊走在他的臉上。
他臉頰上的皮膚光滑,初冒出少許胡茬,有些扎手,卻覺得很好玩。
霍十九哭笑不得,被自家媳婦兒擺着幅登徒子的嘴臉調戲了,別人通常是怎麼辦的?
反正他是想將她就地辦了。
“小丫頭,等以後再收拾你。”壓着邪火,霍十九鬱悶的出門去吩咐人送信了。
蔣嫵看着他的背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愉快的扶着腰起身,在屋裡散步。
而霍十九這廂到了外院,吩咐人將信送出,纔在圈椅坐下,望着窗外漸暗的天色嘆了口氣。
其實他明白,蔣嫵的心裡什麼事兒都是明鏡兒一般。如若不是文達佳琿對霍家有救命之恩。或許她早就對他疏遠了。她現在之所以對他的事情上心,大部分原因是爲了報恩。
這個恩,還是爲了霍家人報的。
說到底。所有一切的起因也都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他惹了那麼大的一個爛攤子,家裡人就不會遇到危險,也就不必勞動文達佳琿三番兩次的出手幫助,蔣嫵又何來需要報答他的事兒?
歸根究底他也沒有立場去怪她。這個道理心裡清楚。纔會無從怨怪。
霍十九在書房看了一會兒書,不多時四喜在外頭回話:“公爺。”
“進來說吧。”
“是。”四喜垂首進了屋。先行了禮,隨即將一封信呈上,道:“公爺,是纔剛宮裡頭來了位小內侍。給您送了這個來。”
“哦?”霍十九接過信封拆開來快速瀏覽了一遍。
信是小皇帝的親筆,紙是上等的雪花箋,大致意思是說。九月二十那日是他的壽辰,自踐祚開始就沒辦過萬壽節。今年想好生操辦一番,問他的意見。
他這些日子很少入宮,也難怪小皇帝要拆人送信來問他的意思。可今日皇上怎麼是隨意派了個小內侍,沒派景同呢?
霍十九食指敲打着桌面,想了片刻,無聲笑着搖了搖頭。
看來小皇帝還是不願意放他走,即便是已經冷處理了這兩個月了。
景同若來,他少不得要詢問一番皇上的狀況,許有什麼話也會讓景同帶到,雖然這樣做法身爲臣子是不妥的,可他也不是沒做過。
皇上這是完全沒給他躲清閒的機會,乾脆派了別人來,送了信腳步不停的回宮去,一則他就算懸心皇上的情況也無從問起,二則更不可能隨意讓別人帶封信回去,這話他必定是要入宮回的。
“預備車馬吧。我要入宮。”霍十九起身,撣了撣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塵。
四喜驚訝的道:“公爺,這個時辰宮裡也快落鑰了。”
“無礙的。”小皇帝既然這樣做了,就必定會給他留門的。
景同道“是”退下,心道公爺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不同的,要入宮去自然有法子進去。
霍十九徑出府去,路上隨手抓了個還沒留頭的小丫頭,吩咐道:“你去告訴夫人一聲,我入宮去,不一定幾時回來,叫她別等我,累了就先歇着。”
小丫頭自到了府裡來,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霍十九,平日裡只遠遠瞧着就覺得這人好看的像是畫裡走下來的,又高不可攀冷冷淡淡的,沒想到竟然還會回爲了這種事情特意差人去告訴夫人一聲。可見外頭傳言不假,公爺其實是個很溫柔的好人。
小丫頭連連甜頭,甜笑着道:“是,婢子這就去。”隨即行了一禮,飛奔着往垂花門去了。
霍十九莞爾一笑,想着若是嫵兒這一胎能給他生個機靈可愛的女兒倒也不錯,一想到這個,心情大好,笑着出府去了。
蔣嫵這裡聽了小丫頭子回話,讓落蕊隨手賞了她一個小巧的銀戒指,一把藕絲糖,喜得小丫頭連連道謝的退下了。
落蕊服侍蔣嫵批了件小襖,道:“夫人,公爺待您就是用心。我瞧着京都城裡怕都再找不出第二個這般位高權重又能對家室這樣體貼的了。”
蔣嫵想起霍十九待她種種的好,扶着腰坐下笑道:“他是很細心的。待會兒你去小廚房,告訴他們預備些宵夜。阿英喜歡吃的那種鱔絲面。”
“知道了。這就去。”
蔣嫵原本還想着等霍十九一會兒,偏她現在身子重,看了一會兒話本不知不覺就睡了。
霍十九夜裡回府時吃上熱乎乎的鱔絲面,聽落蕊低聲回是蔣嫵吩咐人一直預備着的,心裡喜歡的很,一口氣吃了兩大碗才罷休。
次日。小皇帝九月二十要大辦萬壽節普天同慶的消息便散播開了。蔣學文聽聞消息,歡喜的夜裡都睡不着覺。
自皇帝踐祚至今已有七年,這還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將主權完全緊握在手心裡,且能歡歡喜喜的辦個萬壽節。
這功勞,都多虧了霍十九忠心耿耿多年的隱忍。
蔣學文悶在房裡幾日,寫了一篇文采飛揚的長文來歌頌小皇帝的隱忍和功績,又策略的稍提了霍十九幾句。
這篇文章小皇帝吩咐人寫了大字抄成了一整卷。就掛在了御書房的一面牆壁上。每當他心情鬱悶了,就會看上一陣,立即就覺得渾身又充滿了幹勁兒。
在京都城緊鑼密鼓的預備着皇上的萬壽節時。寧遠西南方一處偏僻的小山村裡,曹玉緩步走到一處臨山傍水的草屋前。
腳步停下,仔細聽了周圍的動靜,確信無人跟蹤後輕輕有節律的叩響了柴門。
斑駁的拆門內。納穆聽到那敲門的節律才鬆了口氣,收了柴刀拉開了門。
見來人是曹玉。驚訝的道:“怎麼是你?”
這人是霍十九身邊最得力的人,從來都不會離開他跟前的,怎麼如今竟親自來了此處?
曹玉閃身進門,將柴門關好後拱手行禮。隨後道:“在下奉命前來探望達公子。”
納穆笑道:“主子在裡屋,請進來吧。”
二人一前一後的穿過前廳,撩起藍花軟布的門簾就到了裡屋。
屋內光線昏暗。右手側臨窗一面大炕,左側是個水缸。裡頭還有半缸水,地上橫豎丟着幾個小板凳,角落裡一個穿了身粗布衣裳的漢子正站起身,戒備的望着曹玉。
納穆就以金語對那人說了句話。那人才放鬆了警惕。
文達佳琿正盤膝靠着牆看書,見來人是曹玉,驚訝的道:“霍英怎麼捨得讓你來?”
“怎麼不捨得?知道您不肯回去養傷,爺很焦急,夫人又說您這裡許有危險,京都城現在許也無恙的,就讓我來了。”曹玉並不蠢笨,知道在文達佳琿跟前說什麼才能觸動他的心。
果然,聽到了蔣嫵的消息,文達佳琿眼神瞬間柔和下來,隨即就有許多情緒隱沒其中,形成一汪深不見底的泉。
“他們都好吧?”
“都好。只是擔心您這裡。聽我一句勸,您在這裡並不是長久之計,貴國那些探子許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短暫的平靜被打破,您養傷都成了問題。不如立即回京都去,一則他們念着那是天子腳下,會束縛一些手腳,二則您現在也需要公爺的幫助。”
文達佳琿調整了個舒適的坐姿,心中卻是油烹一般。現在他可是能深切的體會到霍十九被小皇帝追殺了家人時的感覺。他如今比霍十九那時的情況還不如。起碼小皇帝與霍十九之間除了親情還橫着個君臣利用的關係。他可是被血濃於水的親生兒子給算計了。
當初爲了這個皇位,他的二弟算計他。
現在爲了這個皇位,他的兒子都能算計他。
那個才十三歲的孩子,平日追着他身後學騎射,請教問題,處處都透着孩子對父親的依戀,又有一股子少年人不服輸的氣勢,很是像他小的時候。
現在回想,焉知那些討好中存了多少真情多少假意?
“不必了。我會想法子的。”文達佳琿的聲音有些沙啞。
曹玉見果真文達佳琿還是同一種說法,就從懷裡掏出個信封遞給他。
“這是夫人給您的。無論您怎麼決定,還是先看信吧。”
文達佳琿愣了一下,伸出手去,卻發現指尖不自覺的發抖。
他如今這麼落魄,會被嘲笑吧?
信封上的字跡雋秀之中又透着一股子飛揚灑脫,很像她那個人,文達佳琿也顧不上思考信裡寫了什麼,就迫不及待的拆開信封。
那言簡意賅的一句句落在他眼中,雖是罵他,卻透着濃濃的關切。
文達佳琿閉了閉眼,握着信的手垂在身側。
曹玉其實很好奇蔣嫵寫了什麼,但看文達佳琿那悲愴的表情。卻也不好意思多問了。
“您也知道現在留在此處並非是最佳選擇,如今貴國已經出了那樣的亂子,您身上又帶着傷,不如就回京都吧,好生養傷,再想想今後該怎麼辦。我們公爺是足智多謀的人,您又幾次三番對霍家有救命之恩。公爺一定會報答您的。”
“我不需要他的報答。”文達佳琿看了那信。又羞又窘,冷着臉道:“當初施以援手也不是爲了霍英。而是爲了幫蔣嫵。我只要蔣嫵領情便可,他感激與否。還是說袖手旁觀,我都不在乎。”
這人還真是頑固啊。
曹玉見文達佳琿如此,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勸解。
正當這時,曹玉突然感覺有人在靠近。他精神一凜,閃身至外間。納穆也隨後跟了出去。
二人戒備的一人在門口一人在窗前,眼見有人影靠近,隨後門被有節律的叩響。
是自己人。
曹玉上前,謹慎的開了門。確定來人無害後纔將門敞開放人進來。
那人行了禮,道:“曹公子,這是夫人讓送來的。”
裡間的文達佳琿耳朵動了動。又是蔣嫵送來的?不知是給它帶了什麼。
曹玉進屋時,手上又多了封信。
文達佳琿有些疑惑。話怎麼沒一氣兒說完?畢竟這麼遠的距離,吩咐信使來回跑腿兒,人吃馬嚼的也很費力,看這人來的時間,應當與曹玉出門是前後腳的功夫。
拆了信,看了上頭那句話,文達佳琿瞬間覺得頭大如鬥。
“她現在也該快有五個月了吧?”
曹玉聞言,心裡很是不喜,一個爺們兒家的怎麼打聽起人家媳婦來,還計算的挺準!
他不喜歡,是以語氣也冷淡了許多,只點了下頭:“嗯。”
文達佳琿哭笑不得的道:“她說我若不跟你回去,就親自來接我。”
“額……好主意。”曹玉見文達佳琿那妥協了的模樣,禁不住笑了。
文達佳琿黑着臉,不滿的道:“什麼好主意?她一個孕婦,還想千里迢迢的折騰到這裡來?也未免太勉強了吧!真是不懂得愛惜自己身子,那霍英也允許?”
“您不要着急,夫人還沒啓程呢。只要您答應我護送您進京。”
文達佳琿咬牙切齒。他很想拒絕。可若是現在拒絕了,蔣嫵說不準真的會親自趕來。她是一言九鼎的人,到時不論霍十九是否允許,她都會義無反顧的。
那樣不但會對她身子有礙,許還會影響她與霍十九的感情。
照理說,他是樂於見到霍十九淡出她的心裡的。可現在他早已經看透,能讓她歡喜、傷心的人都是霍十九。她的情緒根本都是因那個人的人來的。
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爲霍十九讓她傷了心,他就能走進蔣嫵的心了。
所以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他是斷乎不能做的。
“罷了。”文達佳琿將信折起,珍而重之的揣入懷中,和那根續接的玉簪放在一處:“看來我現在也沒有其他的選擇,我跟你去京都吧。我也好順便在途中看看景兒,放鬆放鬆,想一想我與霍英之前或許可共有的利益。”
到底是一國之君,心裡明白的很。就算是報答恩情,若是中間能牽涉到雙方的利益達到雙贏,這樣的合作也會更加讓人全身心投入的。
曹玉就微笑着點頭應了聲是。
九月二十這日,一大清早霍十九便傳了朝服入宮去了。
蔣嫵原本與霍十九商議好,就推說爲父母守制,這樣盛大的宴會不方便去,將入宮的事兒給推了就是。
可小皇帝卻十分熱情,到了下午特地吩咐了景同來府上接人。
“忠勇公夫人是不知道,今兒個宮裡可熱鬧呢。幾位娘娘主子正跟宮中等着您。朝中也有許多誥命夫人都在,知道您的英雄事蹟都想認識認識您呢。”
景同是小皇帝身邊的人,就是朝中大臣見了他也要多恭敬幾分。
他如今帶了華麗的車馬,親自來好言請蔣嫵入宮,蔣嫵就知道自己是不能推辭了。
否則被皇帝拿住錯,往後不知會怎麼爲難霍十九。
“我哪裡有什麼英雄事蹟。那些都不值一提。要緊的是皇上知人善任,計策無雙。咱們這些下頭的還不都是聽皇上的吩咐辦事麼。若是有什麼成就了,那也必定是因皇上的吩咐得當。”蔣嫵笑道:“勞煩景公公稍後,我先去更衣,立即就來。”
“是,咱家就在此處候着夫人。”景同微笑着行了禮。
蔣嫵去換了身寶藍色的千層紗銀絲蘭草紋的齊胸襦裙,肩上搭着月牙白的真絲披帛,頭上梳了高髻。帶着銀絲的抹額。銀鳳口中銜着的藍寶石珠子正好垂在眉心。這樣打扮起來莊重華貴之下,又不會顯得太過濃豔,並不算越了守制的規矩。
景同稍後宅了一會兒。就見蔣嫵在婢子的攙扶下盛裝而來。雖是大腹便便,可行走之間卻更增幾分惹人憐愛的氣息。
若不是親眼看到,哪裡會想到這樣的弱女子竟然是個煞星。
蔣嫵乘坐着鋪設了厚實坐褥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入了宮。直到了鍾粹宮門前才下了馬車。
景同笑道:“如今錦妃娘娘與各位主子都在呢。幾位夫人或許也在裡頭,忠勇公夫人請進去吧。”
“多謝你了。”蔣嫵微笑道謝。
景同連聲道不敢。就吩咐了宮女來仔細引着蔣嫵進了院子。
天色稍暗,初秋的晚風就有些沁涼了,寶藍色的裙襬上銀絲蘭花被夜風吹拂的搖曳生姿,真絲披帛也在臂彎上飄舞着。
隨侍蔣嫵身旁的兩名宮女都忍不住偷眼瞧着。暗道這樣嫵媚的女子,難道真的是那個傳聞中宮武藝超凡的女俠客?
怎麼看都不像啊!
蔣嫵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也不在乎多少人對她行注目禮,就徑直進了鍾粹宮正殿。
殿中燃着淡淡的百合香。空氣就顯得有些甜蜜。蔣嫵聞着不大喜歡,不過好在還能忍耐,踏着錦繡花開的地毯,繞過獸族三面紋的青銅香爐,就來到了裡間。
一進門,就見滿屋子的珠光寶氣,衣香鬢影,許多認得的不認得的貴婦見她來了,都紛紛站起了身,笑着迎上來。
蔣嫵先給端坐在正當中的美人行了禮:“臣婦見過錦妃娘娘。”
“快快免禮。”錦妃是皇帝新寵,如今二八年華,容貌秀麗,並非乍一見就會驚豔的類型,卻是十分耐看,且月看越愛的。
尤其她笑着時,兩頰梨渦淺淺,着實讓人覺得心裡暖和。
蔣嫵就順着她的虛扶站起身,又與周遭的貴婦們見過禮。
她一身雖華貴,用的卻都是素色,頭面也都是銀飾和寶石,少有金玉和鮮豔的絹花,這身打扮便衆人都想起了霍家人的慘死。到如今可是連盜賊的影兒都沒抓到的。
氣氛就顯得有些沉悶。
好在錦妃很會調停氣氛,三兩句話就將話題引到了蔣嫵力擒英國公的事情上,衆貴婦都慣會見風使舵的,霍十九如今地位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蔣嫵自然是竭力奉承。
是以自蔣嫵來了,鍾粹宮的女眷們的話題就都一直是圍繞着她。
蔣嫵就只笑着與她們說話,絲毫不見緊張,還恰當的將功勞引到皇上身上,着實又叫貴婦們讚了皇上許久。
到了夜幕降臨,宮中燈火通明,就有小內侍奉旨來傳話,晚宴已在“千秋亭”擺妥了,請諸位移駕。
衆人便各自乘小轎往御花園西側趕去。
坐在小轎上,呼吸着新鮮空氣,不用在與一羣言不由衷的人虛與委蛇,也不用聞那甜膩的百合香,蔣嫵長吁了一口氣,索性閉目養神。
千秋亭四角都高高掛着各色宮燈,下頭九列燈籠呈放射狀往四周散開,將整個院子照的如白日裡無二。
張張八仙桌上都鋪設大紅桌巾,各家人就按着身份紛紛落座。
蔣嫵和霍十九被安排在距離皇帝與錦妃最近的位置,也是最核心的位置。
小皇帝今日一身明黃龍袍,器宇不凡,致辭更是鏗鏘有力,那屬於帝王的氣勢,和對燕國未來的展望,感動的在朝臣許多都熱淚盈眶。
這麼多年了,一直被英國公壓着的人終於翻身了!
霍十九擎着酒盞,望着小皇帝的身影,眼神就有些迷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