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娘娘這是在公然抗旨嗎?”
魏汐月不驕不躁,雙手攏在袖中,笑眯眯地看着葉麗妃:“除夕家宴上,可是聖人下了旨意,讓我前來爲娘娘診治的,怎麼,如今娘娘連聖人的話都不聽了嗎?”
葉麗妃怎麼敢公然違抗聖人的意思,她眼珠子一轉,也不再和魏汐月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了溫陽公主:“昭化宮比不得你的千羽宮,冬日裡要冷上許多。溫陽在我這裡,若是受涼了,豈不是我的罪過?”
這就是在變相趕溫陽公主走了。
溫陽公主倒也是個知情識趣的,起身拍了拍衣服,好像很嫌棄葉麗妃這裡一樣,眼睛裡倒盛滿了笑意:“正好,我也覺得麗妃娘娘這裡冷得緊,方纔還想着要早些回去,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如今既然麗妃娘娘主動開口,那我就去了。”一點都沒客氣。
葉麗妃的臉色稱不上有多好看,揮揮手,讓宮人送溫陽公主主僕幾個走。
溫陽公主笑嘻嘻地行了個半禮,經過魏汐月的身邊,笑道:“嫂嫂在這裡略微坐上一會子,等會兒我讓胭脂和點翠來接你到我宮中去用午膳。”
魏汐月點頭道謝,溫陽公主便一蹦一跳地走了,她一回頭,發現葉麗妃臉上滿是鄙夷之色。
魏汐月一驚,葉麗妃和溫陽公主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怨?兩個人竟然彼此互相厭憎到了這個地步了。
人一走,葉麗妃似乎輕鬆了不少,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漫不經心地看了魏汐月一眼,這一眼卻帶着驚世駭俗的嫵媚。
魏汐月倒有些明白爲什麼葉麗妃會盛寵不衰了。
“說吧,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魏汐月攤開了雙手,“麗妃娘娘這話問得好生奇怪?我是魏丞相的嫡長女,是逍遙王的王妃。這些麗妃娘娘應該很清楚纔是?當初我和王爺的婚事還是麗妃娘娘大力促成的呢。”
葉麗妃捏緊了衣袖。當日楚遇根本就沒有前來向她求助,是她自己打聽出楚遇似乎是對魏丞相的嫡長女中意,爲了討好楚遇,能夠和楚遇聯手,才極力對聖人勸說,讓聖人下了旨意。否則,憑着魏汐月曾經和太子有過婚約,而楚遇又位高權重,聖人是怎麼都不可能會將魏汐月賜婚給楚遇的。
要是早知道給她娶了一位仇人回來,葉麗妃是打死都不會去多管閒事的。更何況,她原來就有意楚遇,本以爲魏汐月有那樣的名聲,就算楚遇看中了魏丞相的威權將魏汐月娶進門中,也不過是做個擺設罷了,未必會真心相待。
哪想到楚遇竟然和魏汐月情投意合,甚至對魏汐月百依百順。葉麗妃每每聽到宮外頭傳進來的消息,心中就不是個滋味。
本來想着將魏汐月拿捏在手中,也算是拿捏住了楚遇,但沒想到,魏汐月竟然是個有主意的,和溫陽公主勾結在一起,竟然幫着溫陽公主來害她,這由不得葉麗妃不生氣。
她和溫陽公主不和,已經是宮裡
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近日她和大皇子密謀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被人給探聽出來了,葉麗妃懷疑聖人也有所耳聞,不然,聖人對她的態度不會這般一下子冷淡起來。
這幾年,隨着幾位皇子相繼出宮開府,太子的勢力也漸漸地穩固起來,葉麗妃發現聖人好像一直在疏遠她,送去的補品也時常擱置一邊,倒是更加敬重德妃,也更加願意聽溫陽公主的話了。這次態度這麼冷淡,讓葉麗妃不由得心灰意冷起來。
好在她還有另外的法子對待,這幾日就已經上手了,並不怎麼着急。
可今日魏汐月的舉動讓葉麗妃如鯁在喉,在昭和宮的事情就有些坐不住了,回到昭化宮裡,剛剛換衣服的時候,宮人都驚呼了一聲,葉麗妃的小衣竟然全被冷汗溼透了。
若果真魏汐月是和她一個地方來的,並且如今還知道了她的身份,葉麗妃自然怕得要死。
如果能夠不知不覺地把魏汐月解決掉就好了。
葉麗妃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了茶几上的點心上頭了。
她給魏汐月準備的是時下京中流行的前崗輝白茶,給溫陽公主準備的卻是玫瑰滷汁調的糖水。溫陽公主很喜歡喝這個,人盡皆知。葉麗妃不敢在糖水裡做手腳,就只能將注意打在了這些點心上。
點心是昭化宮小廚房裡精心做好的,宮裡人都知道,昭化宮做了一手好點心。葉麗妃知道溫陽公主嘴刁,對吃的上頭一向十分講究,若是她能夠吃進了一塊點心……
葉麗妃嘴角微微勾出一個笑容來,哪怕吃進去一口,也足夠讓溫陽公主身子迅速衰弱下去,不足以要人的性命,卻足以廢掉這個人。
可惜溫陽公主竟然只是將點心託在手心裡做了個樣子。葉麗妃又懊惱起來,心裡盼着魏汐月趕緊吃一口點心,沒除掉溫陽公主,除去了魏汐月,也算是一大快事了。
魏汐月又不是瞎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葉麗妃的視線,心裡冷笑數聲,都兩世爲人了,沒想到葉傾城的手段越發地不堪起來,還是用了這樣子下毒的卑劣伎倆。
她如了葉麗妃的心願,也拿了一塊點心,當着葉麗妃的面,輕輕地咬了一小口。舌尖剛剛觸碰到點心,魏汐月就嚐出這是什麼毒。好在這毒也並不是沒有解藥,她的芯片空間裡就有這一味解藥,這毒也不是立馬三刻就要了人的性命去,不過是讓人多掙扎一番,多受苦一些罷了。
魏汐月大可以放心地吃,大不了吃完就趕緊服下解藥就是了。
葉麗妃盯着她吃完了一整塊點心,忽地就鬆了一口氣,語氣竟然也緩和下來,拉着魏汐月的手,竟然就好像多年不見的閨蜜一般,親親熱熱地說話。
“月兒何需這般說話?當初我要不是喜歡你的爲人,就不會向聖上進言了,說起來,月兒能夠和逍遙王成此佳偶,還得多多感謝我纔是。”
魏汐月抽回了手,冷冷地道:“娘娘這話我卻聽不明白了。我能夠嫁給王爺,是老天
爺做的緣分,聖人給的榮耀,王爺求的姻緣,有娘娘什麼事兒?就算沒有娘娘的進言,難道聖人會因爲這樣一件小事駁了王爺的面子?”
葉麗妃在心裡暗暗地鄙夷了一下魏汐月,面上卻不顯,仍舊是和和氣氣的笑容。
“話雖然這麼說,但月兒你畢竟是閨閣女兒,不懂朝政。你曾經和太子有婚約,期間又離家六年,說起來名聲畢竟不大好聽。聖上和王爺的父親乃是至交好友,又怎麼會給王爺娶回一位這樣的女兒家?”
說罷就掩起嘴來笑,好像在笑話魏汐月一樣。
魏汐月自然也不會任由葉麗妃說嘴:“娘娘的話我越發聽不明白了。若是照娘娘的說法,聖人本來不同意我和王爺這門婚事,是出於朝政考慮,那娘娘極力促成這門婚事,豈不是干涉朝了?”
魏汐月深吸一口氣,面色嚴肅起來:“我朝有律法,後宮不得干政。娘娘這可是犯了大忌諱了,怪不得聖人最近惱怒了娘娘了呢。”
葉麗妃的面色一陣紅一陣白,也不耐煩和魏汐月繼續說下去了。橫豎魏汐月已經吃下了點心中了毒,能活過一個月就已經是奇蹟了。當下弄清楚魏汐月的真實身份最爲要緊。
要是能夠從魏汐月那裡找到回去的法子就好了,她在這裡待了六年了,雖然嚐到了掌握人生死的滋味,但每日被困在這深深宮牆裡,她早就厭煩了。
“我和聖人的事情如何,也不是你能夠管的。”
葉麗妃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你方纔在昭和宮變的那個戲法不錯,你是跟誰學的?”
魏汐月眨了眨雙眼,還在裝傻充愣:“什麼戲法?我什麼時候變過戲法了?”
“怎麼沒變過?你當着的面兒,把你手上的戒指給變沒了。”
魏汐月將一直攏在袖子裡的手拿出來,在葉麗妃的面前晃了晃:“娘娘可是說的這枚戒指?這不是好好地在我手指頭上嗎?娘娘大概是看花了眼了吧?”
葉麗妃定睛一瞧,那枚翠玉戒指可不是就好好地戴在魏汐月的手指頭上嗎?可在昭和宮的時候,她是親眼瞧見魏汐月把那戒指握在手心裡,一眨眼就沒了,事後魏汐月還衝着她挑釁地笑了笑。
她絕對不可能看花眼!
但魏汐月如今做出這番嬉笑的樣子來,葉麗妃又拿不準了。
她吃不準究竟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要是直截了當地問魏汐月,萬一魏汐月不是和她一同穿越過來的人,鬧出去,她搞不好要被冠上妖魔的名頭被大火活活地燒死。
眼下宮中的局勢很不利於她,宮外的局面也不明,她絕對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出差錯。
可要是不問的話,葉麗妃心裡又如同插了一根刺,難受得緊。
魏汐月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她並不準備在這個時候把事情真相告訴葉麗妃,反正今後她進宮的時候還長着呢。先讓葉麗妃慢慢地猜測好了,讓她自己疑神疑鬼的,整日不得安寧,慢慢地折磨纔有趣兒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