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已到了打烊的時間,屋裡只剩非常少的顧客,稀落地縮在角落。
林歌燒好熱水,泡了壺茶給他們接風,她扶起葉青,往她肩上捏了捏,手法倒是十分嫺熟:“瞧你累的,跟生完孩子一樣。”
葉青享受地眯起眼,覺得有了些精神,便跟她打趣:“我倒是想生一個。”
她聽到葉青的話,便張嘴咯咯地笑,往她的背上打一下:“瞧你這德性。”
鍾楠看到葉青滿是倦容,一路旅途奔波,便要帶她回去休息。江秦也是疲倦,微微喝了些茶便起身,與他們一同離開。
回到家裡,他鑽進房間洗澡,褪下一身倦意,換了身舒適的睡衣,正欲抽根菸,才突然想起方纔走時匆忙,將煙落在了酒館裡。
他一陣煩悶,覺得十分累,躺在牀上卻又被煙癮折磨,只好翻身下牀,裹了外套往樓下走。
酒館還未打烊,他從樓上走下來時,遠遠聽到有人在唱歌。林歌坐在高腳凳上,吉他彈得蹩腳,神態卻甚是縱情,聲音裡充斥着塵囂的氣息,酒館已經空了,她孤獨坐在空無一人的舞臺中間歌唱,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看到頭髮上那幾抹非常鮮豔的顏色。很難想象她這般年輕,嗓音卻沙啞而低沉,江秦一時間便是停在了樓梯上,不忍打斷她的歌聲。
她唱完一首歌,便起身把吉他放回原位,哼着旋律收拾桌面,腳下是輕快的步伐。江秦走下來時把她嚇了一跳,手中的杯子險些落下來。
“你什麼時候下來的?”她顯然被他嚇到了。
江秦快步下樓,卻發現煙已經不在原來的桌上。
“你在找什麼?”林歌走過來,好奇地看他。
“你看到我的煙了嗎?”他轉頭問她,聞到她身上十分清新的香水氣味。
“噢,那個是你的。”她吐吐舌頭,轉過身跑到吧檯前,把煙盒遞給江秦:“我還以爲是客人落下的,抽了幾根,你不介意吧。”
她說起話來,聲音卻是明亮,一副被捉到偷竊的犯人樣子,做出怯懦的神態看着江秦。他只見她眉宇之間粉飾太平,卻彷彿有千般模樣,眼底下不知是怎樣的故事,便搖了搖頭,從她手裡接過,碰到她薄涼的手指,骨節分明的觸感。
煙盒落入外套的口袋,他摸到從海邊拾回的那枚貝殼,便掏了出來,將它放到她手裡,卻神色淡漠:“送給你。”
她接過來端詳,笑起來,非常爽朗的樣子:“你從哪弄來的,真是好看。”
他打了一個哈欠,覺得睏意陣陣襲來,便是轉身要往家裡去,她跟着他走了幾步,又停住了,轉過身,臉上表情耷拉下來,若無其事地繼續收拾桌面了。
那大概是江秦最爲閒適的一段日子,他無所事事,醒來便泡在酒館裡,看着街道上匆忙經過的人,形形色色,猜測他們各自的人生,喝到夜裡他醉意濃了,便上樓睡覺,日日如此。
林歌仍是每晚來這裡唱歌,偶爾歇一兩天的假,她唱的歌多是些不知名的調子,雜而多,倒是合了葉青的口味,一直留她在此。休息時她便也坐到江秦身邊來,喝一杯調酒,鬧他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