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菸,酗酒,甚至打架,都是跟着林歌學,這麼些年,有太多事情都變了,她不跳舞了,也不再愛別人。”
餘染的聲音像絲線一樣,細而輕。她說:“她是沒有愛過何衷的,從來沒有。”
說完這句,她還是掏出了煙,默默點上,這一次,她沒有將煙遞給江秦。
“她以前跳舞?”
“跳得很好。”餘染猶豫了一會兒,說:“後來,她不再跳了。”
“爲什麼?”
“那麼江秦,你爲什麼不再唱歌?”這一次她不回答,而是反問他。
他啞口無言。
“她現在過得很好。”餘染說,“儘管沒有那麼光鮮亮麗,但現在的她,比以前快樂很多。”
“餘染,其實我是一個沒有好奇心的人。”江秦終於眯起眼睛,認真地注視着餘染,“一直以來,我對人沒有探知慾,對事物沒有感覺,我活得很空洞。”
“直到遇見林歌。”他頓了頓,“我突然會奢望,有一天自己能夠好起來。”
“我想知道,林歌經歷了什麼。”他一字一句,第一次這樣帶着懇求,和餘染說話。
“那你可能會失望。”餘染並未正面回答他,而是繼續抽着煙,彷彿想起了什麼,這樣模棱兩可地嘆息,她說:“江秦,你不要奢望林歌會拯救你。”
“沒可能的。”她的話冰冷卻帶着不可抗拒的篤定。
江秦也不再反駁,喝了一口手中的熱茶,暖意逼到心裡,他有一絲難過,卻也很快消散了。
“你怎麼會想到來北京看林歌?”他轉移了話題,“你應該也在念書纔是。”
餘染反而是有些吃驚的神情,她盯了江秦幾眼,半響才說:“林歌沒有告訴你爲什麼?”
“沒有。”他答。
“也對。”她笑了笑,“她從小就是這樣。”
看到江秦疑惑的眼神,她嘆了一口氣,起身掐滅了煙,往房間裡走。
“林歌這個人,從不拖泥帶水,她啊……無論做什麼事,都絕情得很。”這樣丟下一句,留江秦一人在陽臺上。
他知道自己心裡是有着太多困惑的,但是他竟然連疑問的力氣,也已經沒有。罷了,旁人要怎樣生活,他從來都沒有關心的興趣,只是想起餘染最後的話,他突然想要恥笑自己。從始至終,他都不是一個能夠恩斷義絕的人,即便有些事物,早在許多年前,就該有所了斷。他卻一定要等到事實昭然若揭,像是當頭棒喝,卻仍然無法醒過來。
江秦默默回到房間裡,自林歌將他從那些封閉的空間里拉扯出來,這是他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滿地狼藉。他心下一陣抽搐的疼,低下身來收拾,眼所能見盡是孟離笙的物品。
這些鈍痛的歲月,像是他人生裡的一個缺口,從來只有無望的空洞,往裡呼呼灌着寒風,許多年來他一直希望能夠填補上它,然而如今他終於知道這是無果的努力,那些缺口,從來都是長在他的心裡,填塞只會將它越撐越大,他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