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登上摩拉之巔的感覺和上一次一樣好,而西格爾的堅持也爲他贏得了更多的榮譽。矮人們重新爲他打造了金腰帶,並在塔克林的建議下,由幾位符文大師親自篆刻結界。除了能夠賦予西格爾矮人般的強韌體魄外,還增加了毒素抗性、黑暗視覺和元素符文守衛。一個小型的法器核心和符文陣就雕刻在腰帶的外面,平常的時候可以給西格爾提供如同鍊甲的盔甲防護水平,而當念動咒語後,便會立刻召喚出忠心耿耿的土元素護衛。
西格爾非常滿意的收下了腰帶,心中也對矮人王國符文師的技術水平有了直觀的認識。能夠在新大陸這片廣闊的土地上自豪地宣稱“最強大王國”,是建立在各個方面的領先力量之上的。他更加堅定了來摩拉之巔的目的:和矮人們建立更緊密的關係。
元素符文護衛是一個非常好的開端,西進矮人終於答應去海姆領居住則讓三大家族長出了一口氣。西格爾在摩拉之巔期間,爲自己的領地找到了穩定的武器、盔甲來源,爲自己找到了用以做實驗的魔法材料渠道,並談妥了在海姆領北方修建巡邏哨塔的事宜。海姆領的“盾河麥酒”也有了穩定的銷路,矮人也會向斑紋山金礦及其附屬的工坊訂購黃金器具,多是用來施展符文的基礎零件。如果海姆領擁有更多的商品,那麼摩拉之巔將會優先展開合作。
雙方都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之後的歡宴讓西格爾難得醉了一次。隨着夏季的臨近,由於牽掛着領地的情況,西格爾終於向艾琳特提出告辭。
不過這一次矮人並不傷感,因爲他知道自己的朋友是走向一個更美好的未來。他微笑着擁抱西格爾,並將自己家族收藏的寶劍拿了出來。
“你應該配帶一件像樣的武器,晨曦騎士的長劍是用於馬背的,長而軟,不是爲領主日常攜帶而設計。”他拿出一柄明晃晃的鋼劍,劍柄鑲着珠寶,熠熠生輝。火光照在劍身上反射出平滑璀璨的光芒,整支劍渾然一體,一絲傷痕都沒有,無疑是新打造的。
可艾琳特卻說:“這柄劍有七千年的歷史,可以追述到人類還處於蠻荒部落生活的時代。”艾琳特說到:“那個時侯的神和現在都不一樣,更野蠻和直白。除了幾大種族的守護神之外,其他的神靈喜歡虔誠而自我奉獻的信徒。後來新神,也就是更仁慈的神靈推翻了舊神的統治,人類也隨之崛起,逐漸形成世界現在的樣子。就是在那個神戰的時代,我們的族人打造了這把劍,叫它爲星之塵。”
矮人艾琳特隨手拋下劍,將它擲向地面,只聽得一聲輕響,不會比撕開蚊帳的聲音大多少,長劍已經將半個劍身埋於石板之下。在西格爾驚訝的目光中,矮人大步走了過去,用雙手握住劍刃,將長劍拔了出來。西格爾驚呼一聲,趕忙拿出治療藥劑。可艾琳特攤開手掌,能切斷石頭的寶劍沒有給他留下絲毫傷痕。
“這柄劍可以隨你心意改變手感,所以任何劍士都會感到舒適。它的尖端鋒利無比,可以輕易穿透各種盔甲防護,只有秘銀和精金能阻它一阻。不過在製造的時候,劍身定型太快,根本來不及給劍刃開鋒,所以除了劍尖之外,其實是一柄鈍劍。”矮人說道:“此劍堅不可摧,也不會沾染任何外物,倒也省了保養的功夫。我們知道這一點後,就發現再也無法加工這柄劍。不能開刃、無法回爐、連矮人符文都刻不上,所以它不會帶給你火焰、閃電或者寒冰的力量,也不能像其他魔法劍那樣發光發熱。我們認爲這把劍的長處就在於使用了未知的材料,即便最博學的矮人也猜不出成分,更不要說製造第二支。”
“我就對這樣奇怪的東西感興趣。”西格爾接過長劍,在面前揮舞。隨着他的動作,長劍逐漸改變重心,轉換成對西格爾來說最順手的狀態。劍刃劃破空氣發出的嗚嗚聲也逐漸變小,直至悄無聲息。
西格爾還劍入鞘,將原來的佩劍置於另一側腰間。“現在我只能從你這裡拿好東西,但我終會帶給你驚喜。”
“哈哈,能看到你成長也是我最開心的事情之一。”艾琳特揮揮手,告別了滿載而歸的西格爾。
可一路上的好心情都在聽到珍妮特遇襲的時候化爲烏有,就連毫無魔法親和體質的費扎克都能感受到西格爾渾身散發的能量波動。他覺得頭暈目眩,好像地震時候的感覺——南方的裂谷右再次地震,費扎克心臟都差點因此發病。
西格爾站在剛修好第一層的城堡大廳裡面,臉色陰沉極了。“把匕首拿給我看看。”他說道。
珍妮特從盒子裡拿出了匕首,遞給西格爾。經過十幾天的沉澱,匕首上原本塗抹的毒劑已經失效,散發出陣陣難以形容的臭味。製作匕首的材料只是普通的鋼,在大城市的鐵匠鋪不難買到。不過匕首上很惡毒的開了三條血槽,即可以擴大傷口,也可以用來存放毒藥。
西格爾頷首沉吟:“費扎克,把門關上。”
跑去關門的是隨從莫爾,機靈的小子順便將自己關在門外。
“刺客曾說了一句來自烏瑟爾的問候?”他問道,“你沒有聽錯吧?”
“是的,沒錯。”珍妮特想到自己當時正在努力控制身體,被扼住的脖子造成了眩暈也難以克服,不過她朦朧之中還是聽到了這句話。“會不會是因爲自由騎士團的事情?”
“那是一場剿匪的戰鬥!”西格爾猛地站了起來,將匕首扔在地上。“一個學習了劍術和騎術,本應該做騎士的人成了強盜和綁匪,已經是取死之道,墜馬而亡太便宜他了!我應該將他們斬首,或者吊死在樹上,就像對待海盜那樣!”
他看着珍妮特,對她說道:“你勸我留其性命,換取贖金,以對待貴族的方式對待他們,可結果就是暗殺。我真覺得法拉尼斯閣下說的沒錯,南方的領主都是些卑鄙的小人。”
“西格爾,你冷靜一下,這裡面說不定有陰謀。”珍妮特勸到:“我們不能根據刺客的一句話就斷定是烏瑟爾家族搞的鬼,這也可能是栽贓陷害。”
費扎克也點點頭,表示贊同。“雖然現在最大的嫌疑就是他們,但也不能完全確定。我們現在的一切都只能是猜測,而且沒有證據。烏瑟爾領主畢竟是南方領主中相對較強的一支,而他和盟友能發動的力量遠超我們。我們必須小心行事。”
西格爾立刻問道:“城堡還有多長時間可以建好?”
“需要到秋季收穫的時候才行。”費扎克回答:“這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若沒有矮人的幫助,這樣規模的城堡至少要明年才能初具規模。”
“我明白的,三個季節建起一座城堡來,這個速度已經不能再奢求更多了。”西格爾說道:“我需要儘快建立好城堡的防禦,海姆領要對內外的敵人有足夠的防範能力。我需要騎士、僱傭兵和自己的眼線,不能再讓刺客潛入營地之中。”
“我會立刻去辦。”費扎克回答道。
西格爾看着他滿頭的白髮和疲憊的獨眼,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增加重擔給他了。“費扎克老爹,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給我物色一名總管,然後把領地的內務交出去,好專心於情報分析。”
“好的。”獨眼老爹的肩膀抖了一下,但還是點頭應到。
“海姆領是我們大家的家,不是一座石頭城堡這樣簡單。”西格爾摟着費扎克的肩膀,對他說道:“咱們從瑪卡布噠那樣的獸人城市殺了出來,經歷了冰雪和大火的考驗,那些陽光下曬太陽的貴族們除了陰謀詭計,還能有什麼威脅?在城堡建立起來之前,我會更多的履行領主的職責,先讓喜歡研究法術的法師休養一下。待到城堡建成之日,海姆領有了盔甲之後,纔是咱們重拳出擊的時刻。”
“明白,大人,”費扎克道,“我會讓守衛們小心行事,暫時隱忍。”
“不,隱忍會讓咱們顯得軟弱,會引來更多的麻煩。”西格爾說:“用賞金僱人,查一下這個刺客的僱主,至少要知道這種三血槽的匕首是屬於誰的,然後用一千金幣懸賞主使者,五百金幣給能提供確切情報和證據的人。在砍掉握劍的那隻手之前,我要讓整個劍身先知道顫抖!”
費扎克點點頭,這件事情他已經着手去辦了,只不過給的賞格不如現在高。西格爾加重賞金之後,會讓整個南方的僱傭兵市場沸騰起來。
之後獨眼老爹將時間留給許久未見面的男女。
“我們應該儘快結婚。”西格爾突然說道。
這句話讓珍妮特一下子羞紅了臉,她一時間忘了應該說什麼,只能愣愣的看着西格爾。突然她覺得自己的行爲過於大膽,又連忙低下頭去,用魔裔的天賦控制了臉上的變化,抑制住聲音的顫抖,然後才說道:“你爲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城堡的大廳已經建立起來了,二層的臥室幾周之內就會完工,其他的例如廚房、書房和箭塔並非急用,所以這個城堡已經可以居住。”西格爾說道:“我承諾過你騎士、領主、城堡和婚禮,現在就差最後一樣了。我沒有親人,在新大陸朋友也不多,但總能組織起一場婚禮來。你有什麼需要請的人嗎?”
珍妮特搖搖頭,然後更用力的搖搖頭:“我不知道,你突然這樣說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你讓我冷靜一下,好好想想。”
她正要轉身離開,西格爾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將一個小盒子放在她的掌心。“這是我用來求婚的戒指,很抱歉並不是我獨立製作。矮人符文師塔克林幫我打造了魔法戒指的基礎,我只是寫了大部分的符文。”西格爾打開盒子,可以看到裡面的天鵝絨軟墊上一個由黃金和煉銀製成的戒指安靜地躺在那裡。煉銀刻畫出又細又密的符文,圍繞着指環呈螺旋形。在戒託上一顆黑色的鑽石散發着神秘的光暈,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到一隻有着九支觸手的烏賊正懸浮在寶石核心,緩緩抖動着。
“我現在的咒語水平還不能打造魔法戒指,所以這個戒指的製造過程中我只是打了打下手。”西格爾拿起戒指,放在珍妮特面前:“它能保護你免受大部分元素的傷害,例如普通的火堆或結凍的河水。如果你長期佩戴,戒指與你的身體相互適應,還可以讓你在極端環境中保持生存,用魔法的力量給你提供食物的營養、流水的滋潤甚至空氣的供給。我不想讓你出事,珍妮特,這樣才能讓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珍妮特直愣愣的看着戒指,只覺得這是天下最美的珠寶,整個繁星王國所有寶石加起來也不會有它一半美麗。如同被催眠一般,她用力點點頭,讓西格爾給她戴上戒指,然後迷迷糊糊的離開了城堡大廳。
西格爾獨自站在大廳中央,目送小貓離開。然後他的目光又落到躺在角落的匕首之上。他深吸一口氣,想象着遇到襲擊時慌亂的珍妮特和兇狠的刺客。“我不會讓你再面臨危險的。”西格爾對自己說,“他們認爲可以通過傷害你來傷害我,所以纔會派遣刺客,相比於刺殺法師,一個沒人注意的小姑娘更好下手,也更省錢。但貴族們都是貪婪的,貪婪就意味着他們的行動模式可以預測。只要婚禮完成,所有的刺殺都會向我而來,你就安全了。”
“一個擁有大片領土和富饒金礦的寡婦,是所有貴族將爭先恐後巴結的目標,他們會巴不得我早死,然後向你大獻殷勤。”西格爾在心中盤算,將整件事情想得通透。“在面對我這個年輕而沒有根基的領主時,他們都充滿了自信,認爲自己絕對不會失敗,最多隻會有些挫折。只要他們仍然保留這種信心,那麼婚姻帶來的法定權利將會是你最大的保護傘。”
西格爾目光閃爍,坐在空無一人的大廳中央。冰冷而堅硬的石牆保護着他的四周,正如他保護着整個領地一樣。一個法師不懼怕任何挑戰,但他會明智的做好戰鬥的準備。南方的領主恐怕很少和法師打交道,不知道招惹一名法師的後果是什麼。西格爾展開咒語書,讓充滿魔力的字詞在心間迴盪,腦海中滿是奇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