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爾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分享秘密的人,於是將長久以來和骰子相關的事情告訴了埃文——除了骰子的一部分功能之外。
“我找到骰子的故事則比較簡單,”埃文回憶道:“回到繁星王國之後,亞倫被從全國各地趕來的醫師、牧師和巫術師包圍,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所以我就難得自由起來。原本不想找這個骰子,後來實在無聊,就在城堡中到處查探,權當成一次尋寶行動。”
“中間具體的過程就不必詳述,不過你得知道,通過這次查探,我找到了牆壁中的密道,倒是看到、聽到了不少隱秘。後來我終於找到你給我描述的密室,裡面的符文密密麻麻,看上去就讓人頭疼,不過裡面卻沒有骰子。”
“從地面留下的痕跡看,應該是有人捷足先登。我繼續追蹤,結果在父王的書房旁的藏寶室中找到了骰子。它被盛放在一個不能再普通的木盒子裡,裡面還有一封詔書,就是恢復我姓氏的國王詔書。”
“當時我非常奇怪,因爲按照法律,除非國王直接指定繼承人,否則拿着這封詔書,我就是下一任國王。雖然這種好事我夢見過,但從來沒想過這會實際發生。而且,爲什麼有了詔書,卻從未公佈過,還放在這種隱秘的地方?”
“我想當面問問父親,於是便收好了骰子和詔書。骰子很聽話,我只要動動念頭它就能飛到我手上,從那一刻起我就明白,這的確是我的東西。不過詔書卻不一樣,雖然只是一張紙,但似有千斤重量,我拿着它離開書房之後,猶豫好久都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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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當天下午就傳來父王墜馬受傷的消息,然後他就被醫師、牧師和大臣們圍攏起來。我這個私生子好不容易纔在他臨死前才獲准見他一面,可那個時候他已經神志不清,說不出什麼話來,我什麼也沒法問他,只能單純的與他告別。不過當我從他房間中出來的時候,近衛軍的杰特爵士邀請我加入他們的部隊。”
“加入近衛軍是一種榮譽,被視爲皇室的一部分,但是要拋棄之前的家族。以前從沒有王子進入近衛軍的先例,而且我憑什麼要聽他的話?他糾纏了我好久,但始終沒敢拔出武器來。當我的住處附近城防軍巡邏的頻率大大增加的時候,我覺得情勢不妙,便逃了出來。”
“過了一段稀裡糊塗的日子,分不出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更看不出這些人的真正用心,繁星王國因爲我和亞倫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我一直堅信該是我的就是我的,直到當學城前來調停的時候,我纔看到這種爭執帶來的麻煩。”
埃文躺在沙發上,頭枕在手上,將腳翹到沙發扶手上,一副悠閒的樣子。“當時我就想明白了:之前的時光我從沒爲自己當國王做過什麼準備,現在猛地接手只會被那些貴族們利用,不如退一步,就讓亞倫當一段時間,我可以細心觀察。他身體也不好,沒結婚也沒孩子。若上天讓他活得長久或者留有子嗣,那我就幫他,或者自由自在過自己想要的日子。如若沒有,那便該我做國王,誰也奪不走。”
“泰格·比爾男爵暗中幫助我,讓胖子傑夫帶我來到新大陸。這裡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吧?”埃文看着天花板,打了個呵欠。“我就在這裡,過一段傭兵的日子。給我把報酬開高點,你僱傭的可是國王!”
“想得美!”西格爾笑着說道:“現在我的領地上最不缺的就是傭兵,而且現在也沒有多少活兒,大部分都是護送商隊的。你若是收費貴,沒人會花那個冤枉錢。不如我僱用你當教頭吧,訓練我的士兵和護衛,怎麼樣?”
“這是個可以天天揍人的活,正合我意。”埃文對西格爾說:“不是吹牛,我現在劍術很強,非常強。”
“知道了,我會把薪水開的高一些。”西格爾笑着說:“否則若有一天你成了國王,回頭再來報復我怎麼辦?”
“不,我不是在給你開玩笑。”埃文猛地坐起身來,把手一伸,原本掛在牆上的長劍就飛到他的手中。“看!我的劍術變得很奇怪了吧。”
西格爾把防禦法杖從空間袋裡拿出來,丟出去,然後一揮手就把它重新握在手裡。他對埃文眨眨眼睛:“我也可以啊,說吧這有什麼奇怪的?”
“不,你還是沒明白。”埃文說道:“你和我打一架就明白了。”
“我的確會些劍術,但傻子才和你這麼打呢!”西格爾擺擺手,對埃文說道:“一開打我就立刻傳送跑遠,然後調動整個海姆領的元素法陣。當我全力以赴的時候,你至少會同時面對四個大型元素生物或一個超大型元素護衛。”
“雖有些麻煩,但我能打過。”埃文說:“比這更危險的局面我都活下來了。”
“每當你勝利擊倒一個元素的時候,你就會看到一個新的元素出現,永遠都沒有盡頭。”西格爾說:“你可以不眠不休戰鬥多長時間?一天還是一週?都無所謂,整個法陣是按照年來計算持續時間的。”
“你這也太無恥了!”埃文很不滿意:“一點都沒有騎士精神!”
西格爾聳聳肩膀,不置可否。
“你答應過我,總要和我戰鬥一場。”埃文說道:“你不會想食言吧?”
“當我想出辦法能讓你不會說無恥,而且還能戰勝你的時候,我纔會和你打。”西格爾微笑着說道:“要不你開始學魔法,然後咱們就可以相對公平的戰鬥了。”
埃文一擺手,懶得回答這句話。
西格爾原本給珍妮特准備了變顏帽子,可以改變使用者的外貌,現在便交給埃文使用。“國王陛下”化名艾爾·普羅託斯,一個來自黑森林的遊蕩劍客,受僱成爲秘爾城新的劍術教頭。
他挺滿意這個職位,因爲正如他所設想,真的可以名正言順地將所有人都揍一頓。他下手非常有分寸,既能將人打倒,還能保證第二天可以重新生龍活虎爬起來,繼續捱揍。
爲了照顧麾下將領們的面子,西格爾並沒有去觀摩戰鬥的實況,而是跑去城外查看魔法陣的進度。聯合會的法師們自從接下了這個委託,便全身心的投入進去。魔法陣的進度一直非常穩定,已經快要完成一半。
找防護師溫蒂來牽頭這個魔法陣建造是個明智的選擇,她在維護各個魔法塔法術結界的經驗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她不僅手法精湛、咒語準確,還能夠提出不少改進的建議。雖然她仍然沒看出這個魔法陣真正的用途,但不妨礙她做出合理的修改。
“領主大人,你這裡的設計有些大材小用。”溫蒂每次見到西格爾出現在工地,便會拋下手中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他身邊。她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要彙報,不全部解決之前是沒法擺脫她的。
“從設計上看,這裡是一段儲存火元素能量的部分吧。可是你設計的魔法線條足夠支撐十個巨型火元素需要的能量了。即便是三峰塔的魔法陣也不需要這麼大的通道寬度,是不是可以縮減些?畢竟這些寶石粉調製的特殊合金價格不菲。”
“不用替我省錢,這樣的設計是必要的。”西格爾總是板起面孔和她說話,剋制自己流露出什麼表情來。不過溫蒂身上不知道用了什麼香水,一直撩撥着西格爾的嗅覺,勾引着他的好奇心。領主捏捏鼻子,穩定下情緒,繼續說道:“我需要這個魔法陣承受巨大的能量流動,在滿足這一前提下,可以不考慮效率問題。”
“財大氣粗的領主大人,我明白了。”溫蒂對西格爾微笑着,正如她對“索斯”微笑那樣。聯合會的法師都有些驚訝,因爲在他們印象中溫蒂是一個膽怯、害羞的女生,從不對其他男性假以辭色。是聯合會的覆滅讓她轉變了性格,還是她單純對西格爾法師有了好感?
西格爾也發現這一情況,直覺感到了一絲危險。他發現溫蒂正不斷嘗試接近他,很有可能女法師察覺到了什麼。可在赤紅尖塔之中溫蒂對他的感覺完全是建立在法術咒語的影響之上,只是一種手段,並不是真實的感情波動。兩個人沒有互相瞭解,沒有長久的相處,只有似真還假的虛幻記憶。
西格爾讓溫蒂做了一場夢,溫蒂還沒有從夢中醒來,她甚至還在追求夢中的感覺。西格爾不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破綻,但在溫蒂還沒有點明的時候,自己仍需要繼續裝傻。
“領主大人,你還是不想說這個法陣的用途嗎?”溫蒂靠了過來,側着頭,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眨了眨。“從圖紙上看,這個魔法陣還要和其他法陣相連,而在施工現場就只有你領地的防禦魔法陣了。若不知道它的作用和關聯,很容易留下後續的問題,您不擔心嗎?”
“所以我需要你能夠保質保量的完成法陣。”西格爾瞪着眼睛,用防禦法杖在地上頓了頓,然後說道:“你做出的那些改進,其中一些提高了效率和穩定性,我會給你獎勵。但有一些單純只是爲了節省成本,卻影響了最後的效果,這我是絕不能同意的。我給出了設計圖紙,也就沒必要總是不斷被你的問題影響。”
冷冰冰的話語如同一柄利劍,橫在兩人中間。溫蒂呼吸急促了,內心屬於那個害羞女孩的部分開始增強。快逃吧,離開這個殘酷的現實,她的內心中有這樣的聲音。不過防護師並沒有後退一步,而是倔強的站住了,然後點點頭,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說道:“好吧,你是僱主,我遵從你的思路。但作爲聯合會的法師同僚,我放棄我在這次法陣繪製中的分紅,要求觀摩法陣完成時的效果。我有這個權利提出要求!”
“你放棄的可是接近一萬金幣的利益。”西格爾說道:“而且由於戰爭的影響,在很長時間內,新大陸都不會有誰能夠提供這樣多的咒語材料,你若不拿的話,想要完成咒語實驗都會受到影響。”
“我堅持。”溫蒂倔強地說道。
西格爾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有能從這裡看到那片蔚藍的大海、純白沙灘上晶瑩的貝殼和寶石。在沙灘上留下的話語並沒有被海水沖掉,反而更加清晰深刻。
他點點頭,說道:“如果你這樣要求的話,我沒理由拒接,這畢竟是你作爲聯合會法師的權利。”